“大年初二,赵贵妃生辰。”

程钰道:“陛下有意在今日封王。”

原本能被封王的就只有两位成年皇子,可昨日大皇子获罪,此次封王必没有他。

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二皇子被封王?

宋芙瞪大眼。

难怪程钰会选在今日。

这个消息她可还完全不知道。

但只是想想,宋芙便红了眼。

凭什么?

赵家刚刚获了那样的大罪,赵国公连性命都要没了,在这个节骨眼上。

皇帝竟还要给二皇子封王?

他别太爱了!

似知道宋芙心里的想法一般,程钰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正是因为赵家获罪。”

安抚!

宋芙恍然。

皇帝今日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给二皇子封王,是为了安抚赵贵妃与二皇子。

不过这母子俩里,更重要的应该还是赵贵妃。

宋芙早知道,皇帝昏庸。

但此刻还是被震的不行。

“如此行径,对得起那些无辜百姓吗?”赵国公敛财,敛的财富大部分都进了赵贵妃与二皇子的口袋。

程钰伸手,轻轻将宋芙揽入怀中,侧眸看她,“阿芙,都准备好了吗?”

她将手搭在程钰递过来的掌心中,眼神无比坚定,“夫君,走吧。”

夫妻二人同时起身,朝着皇宫方向而去。

若不亲自去盯着,他还担心皇帝会打马虎眼,将此事糊弄过去呢。

登闻鼓声传遍京城。

家家户户都有人朝着皇宫方向看去——

想知道究竟是何人,竟在大年初二这一日敲响了登闻鼓。

程钰和宋芙赶到的时候,登闻鼓还在响。

而周围已经围满了人,不过众人此刻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着那敲登闻鼓的人。

大年初二,寒风凛冽。

可敲鼓的男子一身单薄衣裳,整个人十分憔悴,双手握着鼓槌,一下一下地砸在登闻鼓上。

宋芙的眼神落在那人身上,有瞬间的恍惚。

登闻鼓……

她也敲过的。

那是四年前的事了。

就在这时,男子的声音响起,“草民齐名,是江南县令之子!”

“二皇子指使赵家,在江南搜刮百姓,贪污钱财,将所有罪责推到我父亲身上,罪不可赦!”

“求陛下明鉴,还我父亲与无辜之人清白!严惩国贼!!!”

“……”

此言一出,原本闹哄哄的四周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正在敲登闻鼓的人。

脑子里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念头:他疯了!

那可是二皇子!

他怎么敢?哪里来的胆子?

齐名气质尚算儒雅,能看出从前应当是读书人,此刻模样狼狈,眼神却格外坚定。

他重复起方才的话。

可紧闭的宫门方向,没有任何动静……

景阳宫。

从昨儿开始,皇帝就没离开景阳宫,此刻他与赵贵妃自然也听到了那登闻鼓声。

皇帝一早醒来,原本心情极好。

此刻却是一脸寒霜,就跟要杀人似的。

李宁海听了小太监的传话,此刻都站在宫殿门口,犹犹豫豫不敢进门。

外头那些话……

他是真不敢与陛下讲。

“滚进来!”

里头传来皇帝的声音,李宁海心知躲不过,只得忙迈着小碎步跑了进去。

不等皇帝询问,便忙将外头齐名在说的那些话,修饰一番,说了出来。

李宁海已经说得十分委婉,声音也越说越低,可景阳宫内的氛围还是瞬间冷凝。

低沉压抑的可怕。

砰!

皇帝直接将手边的茶盏丢了出去,茶杯砸在铺设了厚实柔软的波斯地毯的地板上。

茶水迸溅,安然无恙的咕噜噜滚了几圈,最后在李宁海脚边停下。

李宁海低垂着头,此刻慌忙跪下,匍匐于地毯之上,连声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息怒是不可能的,皇帝都快被气死了。

“怎么敢!他怎么敢!”

按照大盛律法,只要有人能撑过登闻鼓的刑罚,朝廷便必须受理此案。

皇帝亲自审理,三司协同审理。

程钰!

皇帝的脑中闪过程钰的模样,眼里尽是凛冽寒光。

事到如今,若说此事与程钰无关,他不信!

“呜呜,陛下……”

赵贵妃的嘤嘤啜泣传来。

皇帝只觉得脑门儿一突一突的,循声看去——

只见赵贵妃身着单衣,赤着一双脚踩在波斯地毯上,此刻正双眼泛红的看着他。

“娇娇!”

皇帝惊呼一声,快步上前,满脸心疼地将人打横抱起。

“你身子娇弱,怎能赤脚踩在地上?”

赵贵妃伸手勾住皇帝的脖颈,眼圈红红楚楚可怜地看着他,“陛下。”

“您信臣妾,信晟儿,晟儿他绝不可能做那样的事……”

赵贵妃纤细的小手揪着皇帝胸前的衣裳,眼巴巴抬眸瞧他。

瞧着如娇弱的菟丝花一般,只能依附于皇帝。

“朕信,朕自然相信!”

皇帝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相信赵贵妃,抱着她进了内室,将人放在**。

低声哄着,“娇娇放心,此事朕会处理好。”

“朕必不会让人污蔑了你与晟儿的清白。”

皇帝低头,在赵贵妃的额头亲了亲,“乖,嗯?”

赵贵妃蓄满泪珠的眼里全是信任,听到这话乖乖点头,“臣妾信陛下。”

“陛下说过,会永远保护臣妾的。”

皇帝唇角扯开温和的笑,伸手捏了捏赵贵妃的琼鼻,随后才起身离开。

雷厉风行地往外走,要去处理此事!

而皇帝刚转身。

赵贵妃面上所有的娇柔与软弱瞬间消失,她面色发黑,冷着一张脸。

“来人。”

随着她声音落下,有宫女走了进来,恭敬屈身,“娘娘。”

赵贵妃美艳狭长的凤眸微微挑起,眼里闪过嗜血的寒光与杀意。

“本宫听闻,敲了登闻鼓还要受仗刑一百?”

宫女低下头,“是。”

赵贵妃抬起手,手指纤细,指甲上的丹蔻鲜红如血,她声音凉凉,慢悠悠道:“本宫不希望,受完仗刑他还活着。”

“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