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宋芙一脸的欲言又止,最后低下头,道:“一切由陛下决断。”

瞧见皇帝面上的犹豫与眼中的怀疑。

二皇子鼻尖沁出汗珠,心知他刚才急了。

知子莫若母。

二皇子表现得太明显,赵贵妃很难不看出端倪,她当即捂着胸口,眉心微蹙,娇声娇气道:“陛下,臣妾难受……”

原本皇帝就是将信将疑,此刻瞧见赵贵妃这病若西子的模样,心疼更甚。

当即道:“世子妃说得不错,入口之物,是该好好检查。”

“父皇!”二皇子骤然失声。

嫌疑更重。

皇帝抬眸瞧他,眼神微凉,掷地有声道:“查!”

瓷瓶很快就被送到宋芙面前,宋芙自然知道这是假的,但她还是装模作样地认真检查一番。

然后道:“回陛下,这……并非九转逍遥丸。”

“只是最普通的糖丸。”

咚!

二皇子立刻跪下,“父皇,请父皇恕罪!”

事已至此,二皇子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即道:“……九转逍遥丸已于前些时日被定王府上的白侧妃求走,救了二公子程瑞性命。”

二皇子胡乱编造了一通前因后果,听得宋芙只想笑。

“孽障!”皇帝看着二皇子的眼里全是冷意,面上神色没有丝毫动容。

就好似在说:程瑞算什么东西,也配用这种神药?

二皇子心里自也这样想,但他没办法,他心里苦。

“陛下。”赵贵妃软软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纤细的手轻轻拽了拽皇帝的袖子,“晟儿也是心软,好歹是一条性命。”

“陛下就不要怪罪他了,好不好?”

皇帝自然不忍心向赵贵妃发火,神色缓和了些。

宋芙轻飘飘出声拱火,“二皇子救人乃是好心,可今日实不该用糖丸作假啊。”

“若是贵妃当真以为服下的九转逍遥丸,怕是……”

是啊。

皇帝想到那个可能,若是所有人都以为赵贵妃服下了“九转逍遥丸”,那怕是不出几日,娇娇和龙胎都要出事!

砰!

皇帝抬脚,一脚踹在二皇子身上。

二皇子踉跄倒地,顾不上怨恨宋芙,连忙跪地求饶,“父皇,儿臣知错……”

“陛下……”赵贵妃蹙眉,也想出声求情,可盛怒之下的皇帝哪听得进去?

眼看着皇帝就要严惩二皇子。

赵贵妃捂着肚子“哎哟”一声,皇帝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顾不上责骂二皇子,只道:“滚出去跪着!”

他忙走到赵贵妃身边,关切看着她,“娇娇,哪里觉得不舒服?”

“宋芙,快过来!”

皇帝很急。

宋芙刚刚挑起了怒火,此刻自然没有耽误,快步上前查看赵贵妃的情况。

事是没什么事的,痛苦看着是很痛苦的。

宋芙倒是配合,顺着赵贵妃的意思便说了几句严重的话。

赵贵妃这举动是转移了皇帝的注意力,但赵贵妃越难受,皇帝便越是心疼,也会越气二皇子。

果不其然,等宋芙说完,皇帝的面色已经黑如锅底。

若非二皇子此刻去了殿外,怕是又要被踹一脚。

“找人,立刻找人!”皇帝对李宁海怒斥,“还没有神医的消息吗?”

原本是一月之期,出了今日的状况,时间更紧。

李宁海低着头,“陛下恕罪,暂时还没有神医的任何消息。”

“废物!”

皇帝怒斥李宁海,整个就是看谁都不顺眼的状态,“还不赶紧去找!”

宋芙见状,默默的起身开药方,将其交给景阳宫的宫女。

“三碗水煎成一碗水,贵妃娘娘服下或可好受些。”

宫女连药方都没接,下意识的看向赵贵妃。

“还不快去?”皇帝率先出声,“没点眼力见的东西!”

宫女被吓的身子一颤,连忙接过宋芙手中的药方,低着头快步出了殿门。

宋芙开了药,自然就是想要赵贵妃喝的,所以她又道:“陛下,贵妃娘娘心情郁闷,有您陪着或许会好些。”

皇帝陪着,赵贵妃哪敢说不开心?

所以哪怕赵贵妃心里担心二皇子,烦死了宋芙,面上却都不能表现出来。

“带世子妃去偏殿。”皇帝直接道:“接下来这些时日,你便住在宫里,时刻看顾贵妃与龙胎。”

皇帝没给宋芙选择权。

“是。”宋芙微垂眼睑,退了出去。

刚出门,她就看到了跪在殿外的二皇子。

听到脚步声,二皇子抬眸看来——

面色黑沉,眼中闪过一抹冷光,沉声道:“好手段。”

宋芙脚步微顿,轻轻颔首,面带笑容,一脸真诚道:“多谢夸奖。”

夸奖?

二皇子冷笑,还要再说,宋芙已经轻飘飘的从他身边走过,再没停留。

长公主府。

长公主已在桌前坐了小半个时辰。

“长公主。”林嬷嬷走到长公主身边,微微蹙眉,“您去歇会儿吧。”

长公主昨晚就没睡,今早也没歇多久,整个人看着憔悴极了。

长公主轻轻摇头,眼睛微有些湿润。

她许久才吐出一口浊气,道:“你说老头子泉下有知,会不会怪本宫?”

怪她没保护好长宁。

“长公主。”林嬷嬷的眼睛也红了,声音哽咽,“此事,不怪您。”

“来人,快来人!”

外头传来松墨着急忙慌的声音,“吐血了,小公爷吐血了!”

什么?

长公主面色大变,林嬷嬷立刻扶着她起身,往陆长宁的屋子走去。

就在这时。

棋云带着一个白胡子老头从外面匆匆走进来,道:“长公主,赵大夫来了!”

“您别担心,赵大夫医术了得,小公爷定会无恙!”棋云说着,已经把赵大夫推了进去。

长公主脚步微顿,心里很是感动。

阿芙进宫,都还记得长宁的事,相比之下……皇帝的所作所为,实在让她有些心寒。

陆长宁不仅仅是她的孙儿,还是成国公府仅剩的独苗。

她不知皇帝是否还记得,成国公府上下几十口,全是战死沙场!

长公主轻轻摇头,抬眸看向皇宫的方向,低声喃喃,“当年本宫的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若是当年本宫,那今日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