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舅舅他是不是有问题?!”

林海蓝不了解他们的家事,也不好说他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只是奇怪道,“那你爸爸那边没亲戚了吗?”

贺青裴嘴一撇,“就是没有,所以我才想让舅舅把爸爸接回去啊。幻”

林海蓝没有再往细里追问,听说贺家是把女儿嫁出去的,但青裴却是随了母姓,总觉得情有点复杂谪。

正在她兀自出神之际,手就被贺青裴白皙修长的手指给握住了,少年撒起娇来还带着鼻音,软绵绵的,“海蓝姐,你帮我和舅舅说说好不好?”

“你外公那边?”

“舅舅态度很坚决,外婆全都听他的,外公又拗不过我外婆。”贺青裴很苦恼地皱起眉毛,“舅舅肯定听你的,求求你帮我!”

说着,小孩双手合十地露出哀求的表情,林海蓝能从中读出他对这个血缘最亲的亲人的珍惜,莞尔道,“我不能保证他会听我的,不过我可以帮你一下下。”

贺青裴的眼睛顿时亮了,林海蓝看着他这副模样也忍不住笑了。

……

她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贺承渊早就已经不在了,从抽屉里拿出充电器给手机冲上电,等了十几分钟充上一些电才开机。

电话一拨那边马上就接了,不等林海蓝说话,那边低低的嗓音直截了当道,“出来,我在医院正门口。”

……

林海蓝还以为他肃穆着脸是有事要和她说,于是坐上了车,打算说完再回去上班,谁知道贺承渊俊朗的眉宇一挑,直接把车开了出去。

林海蓝愣愣地僵了好久才回过神,“你在干嘛?我还要上班的。”

贺承渊慢条斯理地抬了抬眼尾,斜睨了她一眼,又转过去,专注地看着前面的路况。

林海蓝看出了他的刻意无视,郁闷地说,“再请假旷工我就要被开除了。”

贺承渊还是没理她,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林海蓝扭头望住他,忽然觉得他反而挺可爱的,气性真大,偏偏还自己闷着。

“你要没什么事,前面放我下来吧,我回去上班。”她淡淡地说完,果然看见贺承渊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上多了个瞪视的眼神。

想必也憋不了多久,林海蓝瞧着他破功的冷漠表情,心里小小地得意起来,但下一瞬,她的得意就僵在脸上。

见他已经停下车,解开安全带要下去,林海蓝忙拉住他的手臂,“你到底想干嘛?”

“明知故问。”贺承渊撇开她的手,径直下了车。

就在林海蓝傻呆呆地坐在那儿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却已经绕过车头过来,拉开副驾驶座的门,握住她的手把她从车上拉下来。

“不,不是,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林海蓝懵然地抬头望住他。

贺承渊扬了扬手里的文件袋。

林海蓝这才注意到这是从她上车时就放在储物箱上的文件袋。

“可是……”林海蓝还想说话,就被贺承渊牵着手拖了进去。

一直走到婚姻登记处,贺承渊才大发慈悲放开她的手,解开文件袋上的细绳。

工作人员抬头看看男方英俊却冷若冰霜的脸庞,又偏过头看看他身旁揉着手腕掀眼瞪他的女方,好心提醒道,“两位,这里是结婚的。”

贺承渊手上的动作一顿,黑眸迸射出骇人的寒意,“所以呢?”

工作人员被盯得毛骨悚然,但看着他的脸又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只能硬着头皮转向看起来比较无害的林海蓝,“离婚要去离婚登记处。”

贺承渊把刚从文件袋里拿出来的身份证件啪地一声拍在台面上,长臂一伸,揽过林海蓝的肩膀,黑眸凌厉,“我们看起来是来离婚的?”

工作人员愣了好半响,就算是傻子也该看出来是自己乌龙了,顿时给吓清醒了,人家好端端的大喜事,他给误会成离婚,再看这位的气势,要伸手进来把他从窗口拎出去一顿暴打完全有可能啊。

他们不是没遇到过那种会打工作人员的暴躁男人,上次有个酗酒的男人就说要离婚,可他一个人来的,势必离不了啊,结果就把他隔壁的小姑娘给打了……

tang可这也不能怪他不是?看这位穿着打扮都很高大上,但脸冷的像冰山一样,估计性格也不太好,难怪旁边那个好看的姑娘愁眉苦脸的。

愁眉苦脸的林海蓝忍不住抓住贺承渊的手臂,贺承渊低头扫了眼。

“就算……要领证,用你一个人的证件也办不了。”林海蓝艰难地提醒他,整个人还蒙蒙的,虽然说好了会结婚,但她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快,离她答应一个星期都没到。

贺承渊眸光深邃,望住她既害羞又纠结的小脸,淡定地从文件袋里又抽出一叠证件。

这个冲击来得太突然,林海蓝倏地一怔,“我的证件为什么在你那里。”

贺承渊把手伸进裤兜里,摸出一串钥匙,用食指绕着晃了圈。

“我家的钥匙为什么……”

因为房子就是他的。

林海蓝后知后觉地响起来,不知道说什么了。

原来他刚才离开并不是一直在医院门口等她,而是去她家里擅自拿来了她的证件……

工作人员闹了乌龙,也不敢再犯错,很快审核好两个人的证件,然后让他们去拍照。

林海蓝落后一步,就瞧见工作人员悄悄地朝她招了招手,她纳闷地歪了歪头,还是过去了。

“姑娘,结婚可是大事啊,我看你都二婚了,眼睛要擦亮,不愿意谁也逼不了你是不?”

林海蓝大窘,刚要说什么,眼梢余光却瞥到贺承渊已经在原地站定,一双黑眸落在她身上。

……

贺承渊性子冷,素来不爱笑,更别提面对陌生人了。

拍照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劲,对方不求他微笑,只求他别一脸冰霜,无奈他的万年冰山脸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

直到林海蓝悄悄地把手伸过去近乎主动地抱住了他的腰,贺承渊黑眸一眯,低头望住她。

林海蓝也不看他,只红了一张脸,就感觉腰肢也被他牢牢圈住,两人的半身紧密贴合着,就像合成了一个人般。

“好。拍好了,不错。”

接下来的最简单的,公证,两声“愿意”后就是两个鲜红的公章,在他们的结婚证上用力敲下。

从民政局出来,林海蓝才发现自己的脚步一直是悬浮的,仿佛有过短暂的清醒,但大多数时候她仍然觉得恍惚。

结婚证上的合照,她羞涩地微笑,贺承渊的唇角也微微勾着,眼底温柔似水。

看起来很相爱的幸福模样。

好像从医院出来还没有过去一个小时,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结婚了,再次成为有夫之妇。

外面的阳光热烈灿烂,林海蓝不知道这么快投入另一段婚姻中是不是太过冲动,她只是觉得很不真实。

仿佛是被贺承渊三绕两绕的,等她反应过来,就成人妇了。

“你觉得我逼你了?”淡淡的调子带着些吃味。

原来他听见那个工作人员的劝告了,一直忍着直到拿到结婚证才问,怕她真的说不愿意么?

林海蓝抬头看他,他背着太阳,金色的光芒笼罩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笼起一圈温柔的金色轮廓,好像她曾经见过的那样,像太阳一跃而起,落进她的心里。

她摇了摇头。

“我本来还以为至少要过一两年……”

贺承渊心里嗤笑一声,一两年?谁知道会发生多少事。

上了车,她刚坐好,贺承渊就俯身过来替她扣上安全带,要是之前她可能会有些不自在地避让,但现在,林海蓝呼吸急促了下,也只是咬了咬唇,感受着他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脸上。

扣好后贺承渊也没有马上坐回去,而是靠得更近,然后含住了她的嘴唇。

林海蓝的心跳随着他的深入跳得越来越快,快要喘不过气来时,她不由地抬手推他,手胡乱地四处乱按。

直到她的手指不小心按压到硬邦邦的触感,她的大脑迟钝地停止运行了好几秒,才陡然受了惊吓要缩回来。

“你知道我忍了多久?”贺承渊磁性的嗓音像贮藏百年的红酒,听着就能让人沉醉,仿佛

释放着蛊惑的魔力,引人和他一起堕入她未知却为之颤栗的深渊中。

林海蓝不知道在她离婚前如果贺承渊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是否拒绝得了,理智上明知不该,但她真的不确定她可以每次都战胜理智,但贺承渊却从未给她压力,并不是他不想,好几次她分明感受到他在需要她。

他不让她负罪,甚至是珍惜她的。

脑子里被这些东西塞得满满的,林海蓝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胆子,企图缩回来的手指也放松了绷紧的力道,虽然还很僵硬,却重新覆了上去。

贺承渊反而一把抓住了她豁出去的手指。

林海蓝耳根红红地看他。

“这么勾/引我,不怕我把你就地正法?”贺承渊挑着她的下巴,轻咬她的下唇。

林海蓝抿了抿唇角,语气硬邦邦的,“明明是你……”

“我什么?”贺承渊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红通通的脸蛋,“我让你摸的?”

林海蓝被他揶揄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说得好像她是欲、求不满的女流/氓,她很想摸?

自知说不过他,林海蓝气呼呼地扭开脸,“不和你说,送我回医院上班吧。”

贺承渊瞧着她别扭的小模样反而笑了。

民政局离她的医院特别近,开车用不了十分钟,但很显然,贺承渊没有把车往医院开。

林海蓝刚想问,就听到贺承渊的嗓音还带着别样的沙哑,问她,“婚礼想办中式还是西式?”

“婚礼……”林海蓝犹豫了会儿道,“我不是说过,先领证就好了。”

贺承渊转眸看她,虽然是短短一瞬间,林海蓝分明看到他含笑的表情沉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隐婚?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我们结婚了?”

“不是,你也可以告诉你的朋友,你认识的人。”

“我的家人呢?”贺承渊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眸底沉沉的冷冷的。

“你在高锦恒那里吃的亏还不够是不是?想将来别人也不承认你是我贺家的儿媳妇儿,让我爸妈张罗着给我找老婆,你会开心?”

贺承渊这番话堪称严厉了,林海蓝的眼圈蓦地红了,倔强地忍住眼泪,“我没说。”

“那你说!”贺承渊沉声道。

林海蓝被他的气势吓到了,“你这么凶干嘛!”

贺承渊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何止凶,他简直想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