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了两下,就很有礼貌地停了下来。
仿佛来访者正在安静地等待佣人前去开门。
贺家来了客人?
林海蓝这时已经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想到这个,她觉得自己现在站在这里可能不太合适。
贺老夫人眼精心也明,瞧见她踟蹰的模样,心里就明了了大半,也不多说什么,只拉着她的手牵她坐到沙发上钕。
“保准又是他老朋友来找他下棋了,一会儿让他们去花园里呆着。”贺老夫人瞟了一旁喝着茶专注看报纸的贺老一眼,又摸了摸她还带着些凉意的小脸,说,“你看你脸儿白的,先在沙发上坐着,我让厨房给你准备点吃的。”
贺老夫人对她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和疼惜,觉得这孩子本就该是他们贺家人。
总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密感桥。
和血脉羁绊的感觉也差不多了多少。
反正认定了她就该进这家门一样。
“海蓝姐,你感觉好点了没?”贺老夫人一离开,贺青裴就忙不迭地挪动屁股凑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舅舅昨天一直只顾着照顾你,也不说出了什么事。”
一直照顾你……
林海蓝觉得心口痒痒的,不由地咬了咬唇,却掩不去微微弯起的眼梢嘴角。
她笑了笑,刚要开口,视线就恰好对上了一双略显锐利的眼。
似乎在一心专注读报的贺巍山这时慢慢收起了手上的报纸,搁在茶几上,然后抬起眼,直视着林海蓝。
林海蓝没来由地局促了。
贺老手术后住院一周,这一周时间里,每次见到她,贺老都是柔和的,这还是第一次,他用这么犀利的审视般的目光注视着她。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厨房的方向,抿起唇,心里猜测着,贺老夫人一定是在他出院后才把她和贺承渊是“一对儿”的事告诉了他。
贺老虽然对她很好,可当儿媳妇儿,未必会觉得好。
林海蓝老老实实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慢慢蜷缩,握紧。
是不是该趁着这个机会一股脑儿说个清楚,不然持续让贺家两位老人误会下去……
她的喉头动了动,张张嘴,顿觉从口腔到喉咙一阵干涩刺痛,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正好佣人及时送来了茶,她甚至没来得及试探温度,就稍显急迫地端起来喝了一口,试图消去喉咙干痒难耐的不适。
贺老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眼中闪过一道精锐的光。
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他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和承渊好上了?”
简单、直接、粗暴。
林海蓝险些被一口茶水呛死……
“咳、咳咳……对、对不起。”她呛得面红耳赤,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去拿桌上的纸巾。
“海蓝姐也没说她已经和舅舅好上了。”贺青裴对外公如此粗暴的问话比较有意见,暗暗磨牙,怎么大家都觉得舅舅已经成功拿下海蓝姐了,明明八字只有一撇!
贺巍山像是没有听见小外甥的话,直接无视了他,刚要继续问,一旁等候了一会儿的佣人走上前来。
“老爷,外面来了位客人,说是有重要的事。”
“客人?”贺巍山看了眼佣人,如果是老棋友,应该是直接进来。
“什么客人?”楼梯上忽然响起的低沉嗓音让楼下的人纷纷将目光集中过去,林海蓝望过去时,就看到他略显疲惫的俊容上,幽深的视线直直投射过来,落在她脸上。
明明是最平淡不过的注视,却让她心弦随之一颤。
“他说他姓高。”佣人毕恭毕敬地回答。
空气中的氧气仿佛在一瞬间被人抽干了,林海蓝有好几秒的时间都反应不过来,连呼吸都成为了最困难的事。
贺承渊的眉头也不禁皱了起来,太阳穴突突地刺痛。
客厅里诡异地静默下来。
直到贺老夫人从厨房里出来,贺巍山才转眼看向楼上下来的贺承渊,“姓高的话那应该是高氏那位,你们现在有生意上的合作?”
说着随意地一挥手,“请他进来!”
……
不止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很快,佣人就带着客人步入客厅。
掀眸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容时,林海蓝原本一直紧紧握成拳的手指反而一根根慢慢地放松了。
心里一片空白。
“贺老,贺老夫人,恕我冒昧,突然过来打扰。”高锦恒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气定神闲地走进来。
“生意上的事现在我全权交给承渊打理了,你们要谈公事去书房吧。”贺老的态度不冷不热的,真要说起来,似乎更偏向于冷淡,不太待见高姓一般。
贺承渊侧目看了父亲一眼,心生疑窦,但很快,淡漠的视线就转向高锦恒。
“贺总很清楚我来谈的不是公事。”高锦恒虽然是笑着的,那唇边的讽刺意味却十分明显,贺巍山和夫人对视一眼,心中疑惑,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只审度地扫了眼自己的儿子。
听他的口气,他们儿子在外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高锦恒讥诮道:“没想到贺总一个名誉院长对底下的医生这么关怀备至,我替我的妻子谢谢贺总的出手相救。”
说完,他面色倏忽闪过一丝阴沉,长臂揽住林海蓝的腰身。
林海蓝的身体蓦地一僵,下意识去看抿唇不语,只用深沉到极致的目光直盯着她看的贺承渊。
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高锦恒转过来,低头,在她的唇角上轻轻吻了一下,“老婆,我们回家吧。”
林海蓝闭了闭眼,再也没脸去看对面震惊到说不出话来的贺老夫人和脸色难看到极点的贺老。
……
贺家的客厅里是死一般的沉寂,许久,才听到贺巍山一声暴吼,“混账东西,跟我进来!”
贺承渊的一只脚刚跨进书房,一个黑乌乌的东西就迎头砸过来。
他往边上一避,那东西就砸在门板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然后里面的棋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蹦落地满地都是。
贺承渊淡定地弯腰把他父亲的宝贝棋盒捡起来,放在桌上,“砸了是你自己心疼,您冷静一下,您的心脏病才刚痊愈。”
“冷静?!”贺巍山气得冷笑,“你和一个有夫之妇搅合在一起,还有脸要我冷静!”
“他们感情不好。”贺承渊轮廓分明的俊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语气轻描淡写,“高锦恒那是装的。”
“感情再不好人家也是合法夫妻,你能耐,有出息,上赶着去给人当小三!”贺巍山一屁股坐倒在椅子里,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妈还说你总算花心思找了个女朋友,你……”
贺承渊收敛着全身的气势,笔挺地站立着,尔后,他皱了皱眉。
“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我们贺家丢不起这个人!”
贺承渊的眉头皱得更紧。
“说话!”贺巍山看着他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样子就愈发来气。
贺承渊薄唇一动,终于蹦出几个字,“我说了怕你心脏病复发。”
贺巍山足足三分钟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滚!滚滚滚!”
贺承渊从善如流地滚了出来,一抬眼,就见贺老夫人在外面站着,耷拉着脸,眼圈红红地瞪着他。
“妈有逼你逼得那么厉害吗?要找人演戏来哄我开心!”
比起父亲的棍棒教育,老太太的眼泪更让人头疼,贺承渊看着他哭哭啼啼的母亲,不由地按了按额角。
“你总不会是真喜欢海蓝吧?”贺老太太想到那姑娘已经说不出什么感觉了,可惜?受伤?
得不到回答,老太太又要哭,“人家再好也是有老公的,我看你刚才也沉得住气没有当着她丈夫的面做什么,既然没那么喜欢就算了吧。”
《还有一更,忙成狗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大哭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