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败后之局

富贵军在吉林战败的消息给国内极大的震动,这打破了富贵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在大多数国人的心中很难相信有哪支军队能够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击败他们,而李富贵本人对此倒不算太吃惊,当陆树城拿着前方的急电匆匆忙忙找来的时候李富贵扫了一眼电报的内容然后淡淡的“噢”了一声。

“万岁,前方吃了败仗,我们下面该怎么办?”陆树城是非常的焦急。

“俄国人现在猛攻辽宁吗?”李富贵一点着急的样子都没有。

“那倒没有,但是我们从来没有遭受过这样的失败,如果不尽快处理会对我军的威信产生极大的伤害。”

李富贵听了这话笑了笑,“说到底你们就是赢惯了,输了那么一下有些不习惯,其实胜败乃兵家常事,你知道以前为什么百战百胜吗?”

“自然是皇上神武,将士用命。”

李富贵又笑了起来,然后摇了摇头说道:“那些不是主因,主因是我们的对手太差,要知道我可不希望你们把太平军和那些诸侯的将领们当作目标,我对你们的希望是能够成为李、格兰特、毛奇和斯泰因梅茨那样的军人,就算未必能达到也应当向着那个方向努力。在吉林会战之前我们的军队从来没有和同一级别的对手硬拼过,所以这次的结果并不令我惊讶。”李富贵说着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战略和战术锻炼真的会有很大的矛盾。

“可是大唐初立,可以说我们的基石中就有一块是富贵军的不败威名,现在民间议论纷纷,我怕会动摇国本。”

李富贵又把电报仔细看了一遍,“不会的,如果我们不败的名声是假的,作为一个纸老虎突然被戳穿当然非常危险,但是我们的名声并不是假的,这份报告上刘铭传把责任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说战败的主因是他轻敌,当然这很有可能,我们军中的确有一种自大的情绪,实际上从吉林战场的各方面综合考量,我们和对手应当是五五开,考虑到进军路线穿越哲里木盟我们应当说还处于劣势,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在会战中只是小输,而且后撤时阻击打的还很漂亮,在打通归路的战斗中表现也还不错,这一切难道不能证明我军的战斗力吗?有了实力,虚名并不很重要。”

“那东北的事情究竟该怎么应对呢?”

“暂时不要再进行大战,等到我们的铁路、移民为我们争取到了战略优势以后再做道理,至于目前的军事行动…”李富贵想了想,“以调动俄军在吉林、蒙古不断移动为主。”

“嗯,拖死他们。”

“不仅仅要把俄国人拖疲,我这里有一份情报,俄军的组成非常复杂,乱七八糟的什么人都有,在远东这些年一直视黄种人为奴隶和野蛮人,让他们流动一下可以好好的祸患一下满人和蒙古人,这对我们争取北方民心可非常有利,告诉刘铭传那些蒙古王公们他不用管,可是必须善待下层的牧民。”

陆树城觉得已经没有什么要请示的了就准备告退,不过李富贵忽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你去西南缉毒工作做得不错,依你看这些地区要多少年鸦片种植才会再次抬头呢?”陆树城挥师西南去清除那些不肯归顺的地方政权没有遭到强有力的反抗,不过在铲除当地种植的鸦片时和烟农起了很大的冲突,还激起了两次农民起义,这可以算是他此行遇到的最大麻烦,不过经过几次镇压之后反抗的力量基本上被压了下去,就是那些少数民族的土司、头人大多数也写下了保证永远不再种植鸦片。陆树城在西南的缉毒行动使得统一后的全国性扫毒声势大振,自从当年李富贵与英国政府就鸦片贸易达成了协议之后这种罪恶的交易就从公开转入了地下,但是这只是第一步,这么多年来两江政府和鸦片贸易的斗争一直没有停止,鸦片贩子们在两江无法立足只好转向其他地区,不过李富贵控制着海军和海关,一直尽量压低流入中国的鸦片数量,在这个过程中土烟的种植也培养出了一定的市场。等到二唐重新统一中国全面严厉的禁毒政策就被发到了各级地方政府的手中,东部省份大部分都很好地贯彻了这一政策,可是西部尤其是西南的一些地方因为产烟为了地方的经济利益态度就有些暧mei了。陆树城这一次横扫西南对他们来说震动可不小。

“这个我不太乐观,西南那里山高皇帝远,我们大唐又采取地方自治的体制,上面的干涉又少,如果一个县的收入主要是鸦片的话很容易就能让议会、政府抱成一团,那样用不了两年鸦片种植就能恢复。”

李富贵沉默不语,凡事有利必有弊,西南现在让他有些头疼了,“希望警察局能够对这种变化产生一些约束。”警察局长也是一个需要竞聘的职务,发案率和破案率是考核他们的主要参数。不过李富贵也知道政治上利益需要局长们刚正不阿,可是经济利益却相反,如果一个县的经济支柱是鸦片那一个公安局长即便是能够做到拒腐蚀永不沾他所能产生的阻力也很有限,“你从那边回来,你觉得那种经济完全依靠鸦片的地方多吗?”

“很少,但是有。”陆树城的回答很干脆。

“对西南的控制要加强,乱的地方就是要管得严一些。”李富贵突然想到让东方胜去西南试试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情报部门属于体制外的力量,正好做这种灵活运用。

“我们西南军区随时准备再一次扫**那些产烟区。”陆树城赶忙向李富贵表决心。

“不必了,如果真的必须动用武力来对付那些产烟区我还是打算使用警察,有必要的话可以组建一支武警部队。”李富贵缓缓的说道。

“为什么?” 陆树城有些不理解,“我们西南军区有六万人马,震慑西南绰绰有余,还要搞什么武警岂不是多此一举。”

李富贵叹了一口气,“军队是用来进行战争的,产烟区的这种反抗还不到战争的程度,兵者凶器,用起来必须慎重啊。”

陆树城愈加摸不着头脑,“这种反抗可以算是叛乱,军队这个时候都不出动镇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富贵想了想,“如果真的已经到叛乱的程度那的确可以出动军队,不过在此之前我不希望军队随意的介入。”

陆树城沉默了一会,“既然是皇上的旨意,树城自当遵从。”

李富贵听出这位大将语气中的不快,他拍了拍陆树城的肩膀,“怎么?限制了你们,不痛快了,军人的职责是什么?保家卫国,还记得当年我们起兵的时候是为了什么吗?不就是保护苏北不受战火**吗?很多事情如果能够不用武力解决那就最好不用武力,尤其是内部纷争如果最终上升到了武力那就证明原有的制度有巨大的缺陷,我再跟你强调一遍,朝堂上的斗争你们军人不要在里面掺合,哪怕他们是想把我赶下台只要没有兵变或者暗杀这样的非法手段出现你们都不用管。”军人不得干预政治是这几年富贵军政治学习的重点,现在富贵军内部的教材往往都是**裸的利益分析,军人干政对国家的坏处被分析的相当详细,同时这种行为给武人带来的也不全是好处,因为老大通过武力得到天下后一定会极力防范历史重演,所以十次就会有九次在成功之后对下面进行清洗。当然说到本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天子英明神武、年轻有为,本来是不用害怕有人能去篡他的位,所以不太可能对军界进行清洗。但是在现有制度下军事集团去干政仍然不划算,一方面新的体制给军人弃武从政留下了足够的通道,同时二唐对军队福利的设定也为历朝之冠,这就决定了即便留在军界也可以获得相当的报酬。这种分析的结论是与其跟着一位老大冒险去博一个最后很可能被烹掉的富贵,还不如鲜明的表明站在政府一方的立场对自己的前途更有保证。

“可是…”陆树城虽然明了李富贵的意思和决心,但是他很难接受这样的命令,军队怎么可以面对谋逆大罪无动于衷,虽然最近陆树城对于境遇的变化不是十分满意,可是他对李富贵的忠诚从来没有动摇过,尤其是看到李富贵整那些朝中的高官使得这些将军们觉得李富贵还是他们的大帅,将军们大多是老粗,即便在军中学了不少文化可是在性格上他们仍然很难变成文士,所以李富贵的与民同乐让这些家伙玩的非常开心。

“你们最大的任务是保持这个国界疆界的完整以及去扩展它们。北方的战争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你要做好率部北上的心理准备,因为最后很可能采取轮战的方法,我不知道在刘铭传后面石达开能不能接手,要是他做不到恐怕就要你来了,小林打不了这种蘑菇仗,还是让他镇住蒙古比较好。”

新兴的二唐帝国一下子把触角远远的伸向东北、西北和西南,这当然对二唐的财政产生了很大的压力,幸好在一个商业化的社会里开辟疆土也就意味着巨大的商机,所以紧随而来的商队减轻了政府很大的负担。黄河仍然是中国最大的自然灾害,新政权的治河工作做的很不好,不过在安置灾民和移民方面则非常尽力,在一八七五年议会甚至通过了一项法案,对黄泛区内的居民决心移民边疆的进行补贴和培训。

对黄河的纵容固然是因为新政权需要大量的移民来支持他的战略部署,可是同时也因为李富贵不知道该如何治理黄河,因为从理论上说以前的那个时空似乎并没有真正的把黄河问题解决了。李富贵觉得只要这个流域人口密度减少,同时再多种树或许能够将环境恶化的趋势逆转过来,当然这一切并无数字依据,李富贵也只能想当然,对此他也很遗憾。

由于黄河流域灾害一直频发,河南和山东仍然时有不稳的情况出现,时不时的有人打着捻子的旗号出现。对于这些人李富贵不是很客气,因为他不承认在这块土地上有人会因为自然灾害而饿死,所以以往的那种劫富济贫的行为受到了很严厉的打击。李富贵认为在一个法制不健全下层民众没有出路的社会大规模的劫富济贫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可是现在他给了这些人好几条出路如果对方仍然抱着老方法不放那就用不着客气了。

以前的捻军大头领张乐行现在是归德知府,作为一个当年曾与李富贵平起平坐的人物这样一个职位实在不算高,不过张乐行对此倒毫无怨言。他虽然已经六十多岁可是身体和精神都非常好,归德在他的带领下建设的相当不错,现在的张乐行已经放弃了以往的那种兼济天下的雄心,能够让一府的人安居乐业对他来说已经很满足了。可是经常涌入归德的难民也让张乐行明白外面的世界仍然有很多的无奈,七五年的春汛之后张乐行决定卖一卖他这张老脸,向南京的那位故人上言为河南、山东的同胞们谋一谋福利。

看到张乐行的请求觐见的报告李富贵也有些想念这位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李富贵看到张乐行的时候小小的吃了一惊,当年他觉得这个人挺老相,可是老相也有他的好处,这么多年来张乐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头发变成了花白。

“老乐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是大水把我冲来的。”虽然知道李富贵已经是九五至尊,不过要张乐行对李富贵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他还是做不到。

“大水?”李富贵从张乐行的报告中知道他此行很可能和刚刚发生的黄河春汛有关。“这次春汛淹到归德了吗?”黄河自从改道以后归德到徐州这一线受其毒害减轻了许多。

“托您的福,这次春汛对归德的影响倒不大。我这次来是希望万岁能够多关心一下我们黄河两岸的疾苦,满清的时候虽然后来对河工已经力不从心,不过在前期在治理黄河上还是很用心的。”

“我倒是听说你们归德号称风调雨顺,怎么反而是你跑来诉苦呢?”李富贵装作没有听到张乐行话中隐含的责备。

张乐行叹了口气,“受到的影响少一些而已,黄河改道之前,归德年年都是重灾区,现在黄河走北面走了老百姓一下子觉得日子好过了,其实实际上还是会受水患的影响。”

“朝廷缺钱啊,要是能想个办法把治理黄河也变成一件有利可图的事情就好了。”李富贵摇着头诉起苦来。

“皇上,我知道您解决问题的办法,您会这么想我一点都不奇怪,可是这么大一个国家,不可能每件事都是有好处的吧?老百姓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非要一个朝廷压在他们的脊梁上,还不就是为了能够组织起全国的力量对抗天灾、外敌吗?还有就是遭灾的时候国家能够组织粮食赈济。”

李富贵挠了挠头,“我赈济了,而且每次调集的粮食还不少,只不过事后要他们还而已。”这个政策是为了将灾民尽量的移走,因为如果愿意移民不但欠债可以一笔勾销,而且还能得到一笔补偿。

听到李富贵把这么无耻的政策毫无愧色的说出来张乐行也感到无可奈何,这位皇帝的价值观与常人实在相差太大。“那河工呢?”

“没钱啊,现在地方自治截流是很大的,东北又刚刚吃了败仗,还有的打呢。”

李富贵的推托态度让张乐行有些不满,“皇上要是一定要治河有利可图也不是没有办法,黄河两岸一直灾祸频繁,这段时间移民又多,已经空出不少土地,只要能把黄河治好这些地可就值钱了。”

这个思路倒是让李富贵眼前一亮,“这倒是可以算一算,不知道拿来种树能不能赚到钱,要是把野生山林都封了人工植树就会变得有利可图,应该让他们算一算。”看着张乐行不满的眼神李富贵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老乐,你放心啦,黄河是肯定要治理的,不过要一步一步来,我是先从人口开始,从去年开始河南灾民的死亡人数已经大大减少了,今年春汛还是如此,流离失所的多,真的饿死的很少。”李富贵看到张乐行的面容稍有放松他忽然心中一动,“老乐,到南京来帮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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