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秦寿生脑子一晕,结结实实打了个激灵,一个高蹦起来,一把拎住满头大汗的张翠,大吼一声,“谁干的!”
“干什么!放开我!”张翠使劲挣开,没好气地给了秦寿生两下子,也吼道,“是县里到乡里修路的那些人干的!他们脑子进水了,非要把公路从你家的池塘中间过去。你爷爷不干,和他们吵吵起来,就被他们给打了。”
“谷风!操你大爷!你有种朝老子来,对付老子的爷爷,你***也真有种啊!”
见秦寿生拎着一把镐头就要出门,张翠气坏了,跑上前,抓住他的衣服领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结结实实地给了他一顿耳光,把秦寿生打得老老实实的,看得瘦猴是噤若寒蝉,远远地跑了。原本以为生子是最厉害的,没想到这还有能打得他连还手都不敢还手的女人,瘦猴不跑,更待何时?
“你拿着镐头干什么去?要把谷风给劈死吗,还是想让我和儿子当寡妇?”张翠拿手指戳着秦寿生的脑门,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爷爷被打了,确实让人气愤,可你能不能换一种方式思考一下问题,就是报复,能不能不用暴力,用别人都能接受的方法去报复呢?”
“谁说我要用镐头劈死谷风了?我这是闲着没事,拿镐头刨地玩!秦寿生拎着镐头。气哼哼地出了门,对着前面地大山,一顿乱刨,倒把火气给消了不少。
见秦寿生消了火,张翠也放心了。拽着他,摸着被她打红的脸,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恨恨地说:“以后做事的时候,想着儿子。想着我,你就不会冲动了。”
“我现在就回去,和他们理论一下,看看他们凭什么要把路修到我们家的地里,旁边的大道是现成的,基础也好,他们放着那么好的条件不用,偏偏来征我们家的地。真当我们家好欺负不成?”
“好了好了,不要想着和人讲理。你也是在外边混的人了,难道遇到过几个讲理地人吗?拳头大、地位高,不用讲就是理。在宝塔县那里,人家想法子整你,又用的是堂堂正正的理由,你就要用堂堂正正的方式去回击。让他们吃个哑巴亏,却毫无办法,这才是本事。你想用对付混子的方法来对付官面上的人物,是在找死。”
“那咋办?我又不是当官的,也管不了谷风。除了想办法收拾他,还能怎么办?”
“你不是当官的,你妈是不是?我妈是不是?你不会找她们想想办法,恶心恶心那个谷风,让他在副县长地位子上呆不住?还有,你那个小相好的姑父不是在县长吗?找她出面,总可以了吧。”
“我俩拉倒了。找她。她不帮倒忙就不错了!说不定这事就是她指使的呢。”
想起李文君眼神中露出的仇恨和不甘的神情,秦寿生心中苦笑,他可以想象到,若是谷雨见过李文君,两人还真能搞到一块儿,想法子对付他。
这样的事情,秦寿生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只好拉着张翠回城里。找妈妈求助去了。
“生子,你先回去。把事情打听清楚了,妈才好和你叔说这事。放心,这事不算啥,你爷爷也没啥大事。记住了,有些东西要记在心里,而不是整天挂在嘴上的。咬人狗不露齿,不能遇到事情就嗷嗷叫,知道吗?”这点事情,王彩凤根本就没在意,有心锻炼锻炼儿子,笑着说,“打架,是儿童和处于社会底层地人发泄自己心中愤怒和解决问题的方式。而处于社会高端的人,遇到问题了,需要动脑子,用自己的智慧来处理问题。这件事情,你先自己想办法,妈妈先看看你是如何利用自己手中的人脉和实力来处理这件事。
秦寿生知道,妈妈说地都是金玉良言。光凭他自己想和谷风斗,那是一点赢的机会也没有。说不定他一回乡下,就被人请到派出所喝茶了。可是,利用他手中的一些关系,就不会出现被请去喝茶的后果了。
“好!就当我成长的一个锻炼了!妈,你看我怎么弄死那个谷风!”
秦山躺在病**,手上打着点滴,精神非常好,看不出半点的萎靡来,和同屋的病人在那里唠嗑,非常火热。
看见孙子来了,秦山欣慰地一笑:“生子,你终于回来了。爷爷要不来这一招,只怕咱家地地就被人给平了。”
“没事就好。”爷爷没事,秦寿生松了口气,心里也觉得好笑。自从他家在村里扬眉吐气后,爷爷也不像以往那样老实巴交了,这次竟然知道故意装出被打坏的样子在医院躺着,给家里争取时间。
昨天,在家坐着的秦山,突然被邻居告知,说县里扩建公路,本来是要在原处扩建,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从村里的地里穿过去,把好多家人的地都给占了。
听说那道路要从自家的鱼塘中间穿过,不但要把鱼塘给填了,还要把稻田占去大半后,秦山差点没晕过去。
鱼塘要是没了,那上百亩的稻田就成了废地了。
秦山自然不乐意了,随着村民一起来到地里,拦住了开着推土机,准备开工地施工人员。
这次县公路段突然更改公路地设计线路,受损的不止是秦山一家,村里不少人地地也被占了。而且这些人连通知一声都没有,准备直接开工,造成既成事实,然后再和村民们谈占地赔偿。村民们四处找村长。却发现村支书兼村长郝二贵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个二滑头,肯定是知道消息,躲起来了。”
村民们骂完了村长,就拦着挖掘机和铲车,不让他们开挖自己家地耕地,和那些施工人员吵吵起来。
不少村民拎着棍子、铁锨、镐头把子,和那些拎着铁棍的施工人员僵持着,声称不给赔偿就不许施工。
秦山可没想过要赔偿。若是没了水塘,他的稻田就完了。别说养鱼了,连种稻子都不成。
“不拿钱来,休想占用我家的自留地!”秦山也跟着村民一起大喊起来。在这个时候,只有同大伙站在一起,才能有保住自家耕地的机会。
秦山在村里的地位已经飙升到众人仰视的位置了,几个老人围着秦山,稍微一商量,就定下了不给钱就坚决不许他们动工的策略。任由年轻人在那里闹,他们等着县里和乡里说了算的人出面。
坐在车里,沿河乡新任乡长李德凯眉头紧皱,显然是遇到了难题。
原本好好地公路拓宽计划,偏偏到了秦家村这一段出了问题。县公路段的人脑子不知道是被谁给摸了,非说原来的那一段公路路基不稳,非要把直线公路变成弧线。要占用秦家村的耕地。
要说占地你就占地,但你得和老百姓协商好占地赔偿啊!像这样贸然把设备开到施工现场,和老百姓僵持起来,一旦出了事情,责任可就不止是县公路段了。他李德凯也脱不了干系。
被安排到沿河乡当乡长,李德凯本身就不太愿意。因为,他的前任杨伟干得太好了,以至于大家都不愿来沿河乡当乡长。
李德凯门路不行,结果就被安排来了。果然,刚上任没几天,就遇到这种事情。让他的小心在心里七上八下的。
当了这么多年的芝麻官,李德凯地经历有,见识也有,可对这件事情,他总觉得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公路段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用?整人吗?不就一块地吗?至于吗?
李德凯决定了,回去就找县公路段的熟人打听打听。看里边到底有什么猫腻。免得一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开慢点!在前边停一会儿。”李德凯决定。让江一兵去打前站,他愿意闹,那就闹吧,只要不出了人命,自己去收拾残局就行了。
走在前边的县公路段段长江一兵的心情也不好。春节的时候,副县长谷风找到他,让他在修建通过秦家村地公路的时候,想办法改一下设计方案,把那个叫秦山家的稻田给放进去,最好让公路从鱼塘和稻田中间穿过。
江一兵和谷风关系不错,甚至算是他的派系。听到这事,虽然觉得为难,可还是答应了。
不想一到现场,江一兵是头大如斗。先不说改变设计路线的不合理性,就是那上百亩稻田,可都指望着鱼塘地水救命了。一旦按照谷风的想法做了,只怕这里的村民会和他们拼命。
把自己的顾忌和谷风一说,谷风只说了句“赵县长曾问过你,好像有想提拔你当县交通局局长的意思,你看着办吧”,就让身为交通局副局长的江一兵放弃了别的想法,一心想着如何能把谷风要求地事情办下来。
江一兵不是莽汉,不然也不能成为一个部门的领导,他找人打听了一番,发现秦家村里并没有子女在官场上混的家庭,只有一家挺有钱的,还盖了小洋楼,就放下心来。只要不是官场上的关系,他江一兵握有修路的尚方宝剑,自然不怕别人如何。有人找,有谷风帮着顶着,也算不了什么。
只是,江一兵有些奇怪,谷风咋这么清楚那个挺有钱的小子家地情况?有多大地仇,值得他这么算计人家?而且,有钱人,当真会在乎那点地吗?
拓宽公路,上级划拨的资金本来就少,若是再用于赔偿占用耕地,只怕连路都修不起来了。
没有办法,江一兵只好使出那招百试不爽地招数:先斩后奏,准备直接把地给挖了。然后再和村民谈赔偿问题。这时,占主动地位地可就是他了。赔偿多少,就是他的事情了。
江一兵想得简单,可老百姓也不是傻子,在公路段的施工人员中,也有秦家村的亲戚。得到了消息的老百姓,把异想天开,拿老百姓当傻子的江一兵的如意算盘给砸碎了。
看见老百姓越聚越多,发现自己很难完成谷风的嘱托。只怕局长的位子也没了,江一兵越想火越大,走下车,大吼道:“吵什么!来几个人和我们谈!你们这样聚众闹事,是犯罪地行为,当心我找公安局的人来,把你们都抓到看守所去。”
秦山和几个老人过去,和江一兵商量没几句。就吵吵起来,江一兵火了,伸手一推,几个老人都被他给放躺了。村里的壮汉们见了,拎着棍子就上去开战。江一兵带着人跑了,器械上的设备和玻璃被砸的粉碎。要不是乡长李德凯带着村支书郝二贵赶来,只怕连挖掘机都会被点火给烧了。
秦山和村里的几个老人都跑到医院里躺着。用江一兵怒骂“放赖”的行为逼迫县里解决问题。
“爷爷,县里有没有什么反应?”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秦寿生还想再知道点别地消息,好定下如何应对这件事情。
“不知道。他们官老爷的事情,我们怎么能知道呢?听说。村里人都在传言,说县里的警察会下来,把带头砸机器设备的几个人给抓走,还说那地要白征了,一分钱的补偿也没有。村里人都被吓坏了,有的都跑到外边躲着去了。这次的事情古怪着呢,好像是冲咱家来地。要不。好好的路基放在那里,他们不动,偏偏要从咱家的鱼塘里面来,真是怪事。”
秦寿生心中雪亮,这事就是谷风在报复自己。
“只可惜,老子的能量你不知道。你这样肆无忌惮地报复我,要是老子是个普通人。也只好任你欺负了。谷风。老子不借着这事把你给整下来,就对不起你给我的这个机会了。”
谷风确实没有料到。一个在儿子眼中鄙陋不堪,无父无母地穷小子,一个李文君信誓旦旦地保证,他没有任何的后台,只是因为妈妈是个个体户,给他钱做买卖,才突然暴富的穷小子,身后会有那样大的势力,足以让他万劫不复。此时的他,胆气十足,正在对赶回县里的江一兵说:“几个村民闹事,你怕什么?嘴长在你身上,只要一个原有路基不适合修路,不就行了。谁也没法子指责你。你放心,要是闹大了,或是有人说闲话,,在县委办公会上,我会帮你说话的。还有,那些人竟然敢无端攻击施工人员,必须会受到法律地惩罚。你去乡里报案,逼着乡领导出面。”
“老领导,这事要是闹大了,一旦出了人命,只怕县里也遮掩不住啊!”被人拿着镐头把子一顿狂追,江一兵余悸未消,后怕不已。
“老江,你没在基层干过,不知道农村人最好对付,只要派出所去了,把几个领头的抓了,他们就散了。你放心就是了,这事用不着闹到县委里面去,你去沿河乡,找李德凯,让乡派出所出面,吓唬一下就行了。”
见江一兵还是犹豫,谷风不耐地说:“实在不行,就请刑警队的人下去,看他们还敢得瑟!”
江一兵总觉得谷风是小题大做,报复人也不带这么报复的,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的。他不知道,这只是谷风算计中的一步而已,而他有求于谷风,不得不为,无奈之下,来到乡里,找到董文革和李德凯,希望两人出面,把事情给压下去。
董文革老奸巨猾,看出里面有蹊跷。他不愿得罪江一兵,也不愿做村民眼中的恶人,便笑着说:“这事由李乡长处理就行了,一切按上级领导地意见办就是了。”
李德凯心中恼怒:“平时你啥事都要做主,遇见垫背地事情,反而要我出去当替罪羊。”
不管论资历,还是论权力,甚至是通天的程度,李德凯都不如董文革远矣。想在沿河乡干好这一任乡长。他就要老实听董文革地摆布。不然,孤身上任的他,只怕工作是做不好了。
李德凯只有忍,忍到他可以不需要忍的时候,才能不用理会董文革的话。
乡长、乡土地办、派出所出人,和县公路段组成联合调查小组,到秦家村来做“安抚”工作,准备用软刀子,加上政府的威信。让村民们服软,把路修下去。
一进秦家村,江一兵就觉得不妙。
村边的路上,稻田边都站满了人,一些人拿着仪器在那里测量着什么。他们旁边,几个举着话筒,拿着相机,扛着摄像机的人。正忙于采访、拍照、摄像。
“怎么回事?”不但江一兵愣了,李德凯也蒙了,心当时就到了嗓子眼。
“记者!坏了!快走!”
发觉不妙的江一兵,招呼李德凯等人,准备上车溜之大吉。他需要找谷风,想办法,不然。这次的事情可是要闹大了。
一辆轿车从村子里开出,正好停在山路中间,把江一兵地车挡得严严实实的。
心急如焚的江一兵打开车窗玻璃,对着轿车司机大喊,“让开!不然。老子撞了你的车!”
司机是一个年轻人。他慢慢走下车,站在旁边,对着江一兵,伸出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司机身边站着一个女子,举着摄像机,将江一兵的丑态都录了进去。
“妈的!”江一兵恨恨地拍着车窗。还是没敢让司机撞车。
李德凯对部下使个眼色,下车向村委会走去。他需要和董文革沟通一下,决定一旦被记者采访,他该如何发言,才能使两人避免受到江一兵的连累。
没等江一兵徒步逃走,几个记者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把话筒伸到他地嘴边:“是江段长吗?我是市电视台的记者。我们接到群众来信。说这里发生无故占有村民耕地的事情,想采访您一下。可以吗?您好,我是市广播电台的记者,据说有人借助修路时机,抢占耕地,讹诈村民,有这件事吗?我是市党报的记者….我是晚报记者…我是晨报记者……”
即使是被老婆捉奸在床,江一兵也没有像今天这样难堪过。他想死,真地想死。他知道,自己完了。不管是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还是县里为了挽回影响、息事宁人,他都必须承担责任,接受处分。至于谷风,他只会是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说。除了在县常委会上帮江一兵说情外,他是不会承认是自己指使江一兵做的这件事地。
“谷风,你这个王八蛋!”江一兵在心中狂吼着,“你***不是个玩意儿!真不是个玩意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县公路段自作主张,事先也没有通知我们乡党委和乡政府。你现在过去,就是为了向村民道歉,同时阻止县公路段违法侵占百姓耕地的。”董文革的声音非常冷酷,也非常现实。这个时候,自顾不暇,撇清自己还来不及呢,哪里管得了江一兵的死活。
“我知道了。只是,老董,这次只怕不是这么容易能脱身地。”李德凯脸上、手上都是汗水,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这样的阵仗,十数家媒体一起前来采访的架势,他一个小乡长可是从来就没见过。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挂了电话,董文革立刻重新拿起,给他的老领导,县委书记刘长顺打电话,汇报了这件事情。
发生这样的事情,刘长顺也非常意外,甚至可以用惊愕来形容。
平时,市里地记者要采访,都会到县里的新闻办交待一下,由县里的人员陪同,一是安全,二是不得罪地方政府,三是还有不菲的润笔费和封口费。*像这次这样各个新闻单位一齐暗访,明显是来者不善。
“我先问问上头,估计是县里谁得罪了什么人,被人家来找后气了。对了,江一兵私自更改道路设计方案,到底想整谁?”刘长顺不愧是一个县的当家人,立刻从这件事情中看出了玄虚来。
“应该是在为难一户叫秦山地村民。因为他们改变的设计方案。正好从那户村民承包地鱼塘和自己开地稻田里传过去。”
“胡闹!”刘长顺有些生气,“这是拿老百姓当柿子,想捏就捏,他们真是过分!江一兵的做法,说明他根本不适合承担公路段地领导职务。没有一点党性,没有原则的人,是不应该承担这样重要的工作岗位的。”
从记者大动干戈,以及市公路局来人调查地举动上,刘长顺敏锐地发现:这事和那户农民家庭有很大的干系。若单凭写几封检举信。绝对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县委书记大人突然有些自责:县里有这么大来头的人物,我竟然不知道。若是早点知道,借此结交对方,便又多了个朋友,多了个助力。
“文革,你代表我去那户人家家里慰问一下,就说县委会公正处理这件事情的。对利用手中职权侵害百姓利益的官员,县委会严惩不贷的。还有。好好招待那群记者,把我的话转达给他们。”
坐在村委会办公室,李德凯被记者问得心里直骂娘,脸上却做出一副高兴地样子,笑盈盈地回答记者的提问:“这件事情发生后,乡党委立刻做出了反应,和县公路段沟通。希望他们停止这种没有和百姓谈妥占地补偿,就擅自开工的行为。今天我们来,就是为了和产生纠纷的两方沟通一下,把问题解决。既然诸位来了,就四处看看。采访采访村民。我们沿河乡党委、乡政府最欢迎媒体朋友的监督了。”
“李乡长,听市公路局的测量人员说,原公路的路基、路况最适合修建公路,比公路段要占用耕地地基础条件强胜百倍。身为筑路专业人员的公路段竟然舍长取短,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江段长在其中施展了一些不可以说出来的手段?或者说是做了一些不好见人的事情”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吗,这些事情我回答不了,你们可以找江段长回答。”被逼得没法子的李德凯,只好把躲在车里装死地江一兵给卖了。
“当当当”的敲窗声,把沮丧得要死的江一兵从绝望中唤醒。
开车挡住去路的年轻人和一个美丽的中年女子站在外边,含笑看着他。
“我想我们可以谈谈。说不定会对你有所帮助的。”
看着这个笃定从容。雍容大度的女人,江一兵绝望地心中生出了一丝希望。对司机说:“开门,你先出去吧。”
“你好,江段长,我是市晚报的副主编方红梅,这是被你们报复的受害者秦寿生。”方红梅直接伸入主题,一下子崩溃了江一兵本来便脆弱的内心,“这件事情无解。你私自更改市公路局的工程设计图纸,已经属于滥用职权,再强占百姓耕地,更使用暴力手段打伤百姓,更是不可饶恕。只要上报,这件事的影响力就大了,不管是县里,还是市里,都容不得你再站在这个岗位上。你的去职是必然,但是否能东山再起,甚至起死回生,就看你地表现了。”
“起死回生?”江一兵摇摇头,沮丧地说,“算了,你们不用逼我了。这件事情到我这里就为止吧。”
“他有什么值得你保密地地方?你现在这样了,他会帮你说话,还是会帮你保住这个位子?他除了把自己撇清,保住自己外,有胆子帮你担当吗?”
看着这个让自己陷入到窘境的家伙,江一兵很想一拳打死他。若不是这小子,谷风不会逼着他做这种事情,他也不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们俩谈吧。”方红梅拍拍秦寿生,轻盈地下车了。
“我没什么可说地。”
“不要说得这么肯定。先不说别的,你的闺女还念高中吧,长得挺漂亮的。”
“你!你要敢动她一下,我决不放过你!”
“不用担心,我这人恩怨分明,还不至于对妇孺动手。只是,你真地愿意当这个替罪羊,帮谷风挡住这个劫?要是你这样地话。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那又怎样?反正我是倒霉定了,保住他,至少我还有条活路。”
“给你个选择,要么谷风倒霉,要么你全家完蛋,你自己好好想想。”
“你!”
“不要和我说什么官话!你来欺负这些老百姓的时候,可没想过自己是个官!”秦寿生像呵斥小狗一样呵斥江一兵,“向县委检举谷风,把责任推到他身上。我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你看见那座别墅了?看见它,你该相信我有保护你的能力吧。”
江一兵正犹豫的时候,董文革从车边走过,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那种看待死人的眼神让他感到一阵绝望。
“你不用现在答应我,想好了条件,给我打电话。我要提醒你,好好想想我和谷风到底谁强谁弱。谁正谁恶。”
在这样的情形下,秦寿生不信江一兵会像革命先烈那样,一门心思为谷风考虑,而不顾自己的后路。
“他答应了?”见秦寿生摇头,方红梅笑着说,“他要是一口答应了,你反而不能相信他。既然他在犹豫中。那么就有希望。只要对他的处罚下来,而谷风并没有做到保护他的承诺,绝望地他,就会拉着谷风下地狱的。”
“可是…他就是想出卖谷风,又有什么办法?谷风总不会把给他写个条子。让他来毁我家的地吧。”
“臭小子,官场上的规矩你还不懂。江一兵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能不知道这事一旦闹大了,他的乌纱帽可能不保?不管谷风给他什么许诺,都是虚的,没到手之前,都比不上他一个公路段段长的位子实在。为了自保。也为了防止谷风翻脸,江一兵肯定会握有谷风让他做地这件事情的证据。”
“啥证据?录像,搞谷风的裸照?”
“去!死小子,一点健康的想法也没有!这事谷风不会批条,只会和他打招呼,估计他手里应该有谷风的录音作证。“那要是没有呢?”
“没有就完了,是他完了。谷风最多辩驳几句。就会毫发无损。他这辈子,本来就没有再上一步的可能了。也没啥想头了,只要保住副县长的位子,就是胜利。”
“奶奶地,想整死他,也太难了!”
“官场上最不好惹的就是这种老油条了。他们无欲无求,只要保住现有的位子就满足了。你很难抓住他们的破绽,想整死他们,很难。”
“那就这样任凭他嚣张了?”
“小子,看在咱们的情分上,姐帮你一个忙,也让你看看姐地手段和力度,看看姐是如何逼着谷风下台的。”
方红梅决定帮秦寿生出气,其中固然有两人的情分在内,主要还是要秦寿生看看她的力度,免得他在接手药厂后,发现自己被套进去了,想和她翻脸的时候,想着她的好,想着她的力度。一饮一啄,算是先给秦寿生一个回报。
“县委刘书记知道这件事情后,非常关注。他正在县里,来不及赶过来,就委托我向诸位记者问好,同时让我慰问一下乡亲们。刘书记说了,对这种欺压百姓,不拿百姓当人看地官员,县委会做出公正的处理,还乡亲们一个公道的。”
董文革匆匆赶来,想用他的忽悠人的本领忽悠记者。但是,这些记者可不是农村的老百姓,不是那么容易忽悠的。
“董书记,这江段长和秦家村地百姓毫无瓜葛,为什么突然会改变施工设计,强占百姓土地呢?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或者是某个人地指使呢?”
“这个,这个吗,相信县委会调查这件事情的,肯定会给大家一个解释地。”
发现问题太尖锐,太诛心,董文革也不敢说什么,老实把问题推到上边去了。
“总该有个期限吧,不会拖到来年,甚至是某个官员退休后,才把问题给披露出来吧。”
“这个….哈哈,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虽然我也对那些滥用职权的官员非常不满,但我只能不满和愤慨,却没有权利去惩罚和处分他们。相信在刘书记、赵县长的领导下,县委会做出公正的处理的。”
“董书记,我想问…”
“对不起了,诸位,我还要到村民家里走访,有机会再聊,有机会再聊。”
见董文革溜走了,李德凯也跑到百姓家里走访去了,不给记者发问的机会。
“方姐,我们就这么走了?”
“着啥急,县里到这里的路这么长,你总该等人家县委书记来了再走吧。”
众人中,方红梅的资历和地位都是最深、最高的。她说什么,大家都没意见,也不敢有意见。何况,等县委书记来了,说不定又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而且,这次来,确实是方红梅牵头,但是,有人给每个人都递了红包,丰厚的红包,让他们都不好意思了。原本就是想为民除害,还有好处可拿,这样的好事,上哪里找去?
内心底,方红梅其实不想把事情搞大。
一个谷风,确实算不了什么,可刘长顺就需要她重视了。刘长顺是市长谢长源的铁杆嫡系,是希望市冉冉升起的一颗政治新星,三十五六岁的年龄,前途无量。这样的人,没人敢得罪他,也没人会闲得去得罪他。
若是把这件事情在报纸上披露,对宝塔县的形象会产生不好的影响,也会让刘长顺觉得脸上无光。那么,作为牵头此次记者下乡的带头人,方红梅定然会引起刘长顺的记恨。只是要帮助秦寿生,要帮他惩戒一个小小的副县长,没必要得罪一个马上要当副市长,日后还很可能是市长的大人物,不值得。只要让刘长顺答应,利用这件事情,逼着谷风下台,大家就好和好散。甚至,若是刘长顺不答应,方红梅也没想过要和他翻脸。她帮秦寿生,但不会不顾一切地帮他。毕竟,还有别的方法整死谷风,不必急于一时。
一万字,求啥俺就不说了,数字到了两百,俺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