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底生了根就不会消除。”洪子昴在舒暖阁前对叶丽娘说过。
“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底生了根就不会消除。”此刻的叶丽娘对王茵矛说。
“母亲若是此刻杀了我,即使父亲对母亲再为爱重,只要父亲收到了我送去的密信,又知道我被母亲您乱棍打死的消息,你说父亲还会一如既往地相信您吗?”
“还会一如既往地相信三弟是他的儿子吗?”
叶丽娘此言一出,揭开了洪府人尽皆知的秘密。
堂下跪着的婢女大气都不敢出,恨不得此刻就昏死过去或者在之前就被发卖了出去,也好过在此刻听到如此多的秘密。
知道的秘密越多,死得越快。
不管是叶丽娘偷人更或者是王茵矛偷人,都不是她们能知晓的秘密。
不过叶丽娘说的对,只要此刻王茵矛杀了叶丽娘,叶丽娘的死反而会让洪瞻怀疑王茵矛,怀疑洪子熔的身世。
只有叶丽娘还好好地在洪府活着,王茵矛才有翻盘的余地,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重新获得洪瞻的信任。
只有叶丽娘好好活到洪瞻回府,王茵矛才能证明所有的事只是叶丽娘的一派胡言,栽赃陷害。
毕竟叶丽娘什么证据都没有,有的只有空口白话,自以为是的信誓旦旦。
王茵反手一个耳光扇在叶丽娘脸上,叶丽娘跌倒在地上。
王茵矛冷笑:“好啊,我没想到竟然招来了居心叵测的恶妇,也罢,留你几日活命,等到老爷回来再一断公道。”
叶丽娘跌坐在地上,不断咳嗽:“我和母亲彼此彼此。”
只有当叶丽娘拿住了王茵矛的命脉,王茵矛反而才不会对叶丽娘出手,甚至还要在洪瞻未归府之前主动护住叶丽娘的周全。
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
王茵矛蹲下身子,与叶丽娘平视,贴在叶丽娘耳边,声音轻地只能让叶丽娘一个人听见:“你这孩子,若是老实死了也就算了。”
王茵矛伸手帮叶丽娘理好衣襟,轻声说道:“偏偏逼着我动手。也罢,我就如你的愿,让你尝尝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叶丽娘睫毛一抖,又接连不断掉下眼泪。
王茵矛走后,叶丽娘擦了擦眼泪,才缓声对堂下跪着的丫鬟婢女说:“都下去吧。”
丫鬟们得了命,连忙退了出去。
待到所有人都走后,叶丽娘一个人坐在洪府正堂前擦眼泪。
洪子昴不愧是洪子昴。
叶丽娘又抽泣了两声。
那时在避水居书房里,在她表示:“什么都没能为你做,我不想这样死……”
“好。”洪子昴说:“不过我得看看你是否有能力为我做什么。”
那日洪子昴的书桌上铺了一幅画,画中是一条人脸鱼身的怪物。
洪子昴对她说:“三日之内,我等你把她找回来给我做鱼羹,若是找不到你就去死,这样如何?”
叶丽娘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想着那日她从洪子昴书房出来后,问哑女府中哪些地方有鱼?
哑女迅速为叶丽娘画出一幅洪府的地形图,还为叶丽娘圈出所有的水池荷塘。
明面上洪子昴是要叶丽娘为他寻来人脸鱼身的怪物做鱼羹,实际上洪子昴却是给了叶丽娘发现王茵矛与洪屠的契机。
这是洪子昴对她的第一个考验,验明叶丽娘到底是否是王茵矛的人。
叶丽娘是王茵矛做主娶进洪府,即使入府后表面上与王茵矛略有矛盾,但是只有当危机真实发生的时候,才能验出叶丽娘是否真是王茵矛的人。
知道了王茵矛与洪屠的丑事后,叶丽娘并没有隐瞒下来,而是选择一五一十告诉了洪子昴。
于是洪子昴开始了对她的第二个考验,洪子昴向她提供的指引:“你怕她害死你,你害死她便是了。死人就不会害人。”
这个指引是含有两重意思。
第一重,若是叶丽娘因为胆小懦弱,不敢与王茵矛作对,必然不会是王茵矛的对手,也证明了她并没有能力为洪子昴做些什么。
叶丽娘是死是活,与洪子昴无关。
第二重,若是叶丽娘壮起胆子与王茵矛对抗,必定会与王茵矛撕破脸皮。同时她也立场鲜明地与王茵矛划清了界限,主动化友为敌。
成为挡在王茵矛眼前的绊脚石。
叶丽娘缓缓吐出一口气,洪子昴看似什么都没做,却在一日之内,让王茵矛恨不得立即将她碎尸万段。
若她真的是天真纯良的少女,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叶丽娘哭过后,还是忍不住抽泣哽咽,心里却想到厨房里的粗使婆子的肆意议论主子的对话,也想到提着灯笼念叨着:“阿弥陀佛”却把她引向髓玉池的裘婆。
这些都是偶然?还是早有人安排妥当,只等君入瓮?
太阳西下,叶丽娘隐去眼下的一点阴霾。
洪夜,避水居书房后的暗阁里,一个黑衣人回禀了叶丽娘与王茵矛在侧厅里的争锋相对,听过之后的洪子昴表示:“知道了。”
洪子昴从一排毒药里选了一个宝蓝色瓶子和青色瓶子,问黑衣人:“你说五花散好,还是见血封好,哪个能让她死地轻松一点吗?”
宝蓝色瓶子里装着的是五花散,是由五种毒花制成,毒素生效的时候能让人陷入心中幻境,在幻境中死去。
青色瓶子里装着的是见血封,顾名思义,见血封喉,片刻不留。
对于被杀者来说,一个能死于幻境,一个能立马毙命不留痛苦,都是极其温柔的毒药。
黑衣人一愣,“少爷,您还是想让夫人死吗?但是夫人明摆着不是王茵矛的人……”
“我说过她若是三日之内无法找来人脸鱼,我就杀了她。”
在避水居的舒暖阁前,“君子慎言。”洪子昴在王茵矛乞求他放过洪子熔时说过:“若是说出口的话却做不到,就没人信了。”
在避水居的书房暗阁里,洪子昴看着宝蓝色的瓶子低声说:“若是说出口的话却做不到,就没人信了。”
洪子昴将宝蓝色的瓶子缓缓放置在桌上:“明日就是第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