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文斌迷迷糊糊的恢复意识时,只听得耳边乱哄哄的,一会儿是山海焦急的呼唤,一会儿又是苏忆遥带着哭声的询问,夹杂其中的还有医生护士们沉着镇定的命令。
“我……我没事,忆遥,你快做好。”陆文斌睁开眼睛就看到苏忆遥不顾自身的伤情,双手抱着自己的右胳膊,吵着嚷着要医生为他先固定夹板。
惊喜的发现陆文斌醒来,苏忆遥方才冷静下来,听从医生的安排坐回到原处。
由于时间久了,血液有些凝固,护士为陆文斌拆布条的时候,总会在不轻易间扯到伤口。
见到陆文斌咬牙忍受的难堪表情,悔恨自己当时为他包扎的太不专业,平日里温文尔雅、幽默风趣的山海也在这样的情况下发了脾气:“有你这样做事的吗,就不能小心一些吗!”
“对不起,我已经很注意了,实在没办法。”护士无奈地说道。
“没关系,我撑得住。”陆文斌摆摆手,示意山海别说了。
透过车窗,山海得知救护车已经抵达了医院,也识相的住了嘴,还不忘跟那位护士赔礼道歉。
一阵忙碌过后,陆文斌和苏忆遥被送进了手术室,茫然若失的山海孤独的坐到了手术室外的长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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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斌的伤情比起苏忆遥的要轻很多,可即便如此,护士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他走出手术室的时候,山海仍被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的问道:“文斌……你的腿……”
“我没事,右脚踝韧带损伤而已,坐轮椅只是为了更好的休养。”陆文斌说着的时候举了举已经被夹板固定住的右手,“比起右手来,真算不上什么。”
见山海要跟着自己前往病房,陆文斌赶忙阻拦道:“山海你先别过来,在这边等着忆遥。拜托你了山海,一定不能让她做傻事。”
山海停下脚步,冲着陆文斌点点头,随即转身坐回到手术室门前。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脑海中胡思乱想了多少,山海总算等到了苏忆遥。
此时的苏忆遥比起先前的模样已经好了很多,头上包裹着纱布,掩盖住了此前一道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山海起身走上前去,伸手扶了扶她,陪着医生护士赶往病房。
护士见苏忆遥已经按照要求睡在了病**,吩咐了几句,也就离去。
发生了巨大的爆炸,他们这家公立医院又是最近的一家,所有的医生护士忙的不可开交,自然没有功夫陪在已经得到抢救的病人身旁看护。
苏忆遥半躺在**,沉默的不发一言。
虽然山海明知现在应该安慰安慰苏忆遥,但是他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何况他的身份,更不能随意许下承诺。
“山海,我的脸是不是毁了?”苏忆遥终于说了一句话,可这句话却是如此的悲凉。
“苏小姐别乱想,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完成手术。你们女孩子怕疼,如果真有那么严重,护士也不会离开,你说对吧?”山海按照陆文斌的吩咐,开导着苏忆遥。
“你在骗我呢。山海,我心里比谁都清楚。”苏忆遥看向山海的眼神是那么的可怜。
山海最是受不了这种眼神,可答应了陆文斌的事情必须办好,只好违心的说道:“苏小姐,虽然咱们才共事没多久,可你应该已经了解了我的为人,你说我像是那种会撒谎骗人的混球吗?”
“嗯,你不像,可你的老板像啊。”苏忆遥叹了一口气,“文斌怎么样了?他的身体没事吗?”
山海见苏忆遥主动地转移了话题,乐不喋的就坡下驴,也叹了一口气:“文斌右手两个手指骨折,恐怕会影响今后的工作生活,他的腿也有一些伤,头上的伤口倒是没什么大碍。”
听了山海的叙述,苏忆遥沉默了下来,两眼呆呆的看着洁白的天花板。
见此情景,山海也知趣的闭上了嘴,这间病房就此陷入了寂静之中,一直到很久之后的敲门声想起,才算是恢复了些许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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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院长办公室成为警局的临时办公室,罗德曼警长以及他的忠实部下斯威夫特警官、玛利亚警官等十余位警察,证为身在医院的婚礼宾客们做着笔录。
“山海先生你好,我们已经查过宾客的名单,也核对了你的身份。请问,你为什么没有按照请帖中的时间赴宴?你为什么没有跟你的同伴陆文斌、苏忆遥一起赴宴?”
“斯威夫特警官你好,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有事耽搁了。”山海坐在办公桌前,叙述了自己探望父亲的经历,“我来回都乘坐着出租车,那位司机可以为我做证明。”
“哦,原来那位山林先生是
你的父亲,我也曾与他有过交流,他是一位受人敬重的老人。”斯威夫特警官伸手抚了抚帽檐,继续问道,“你拨打报警电话的时候刚好就在白家庄园的大门前,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从中走出?”
“是的,我刚到大门前就听到了爆炸声。”山海如实回答道,“一直到我感到爆炸现场,除了受惊的宾客以及白家的服务人员外,就没见到任何人,更没有发现有人从大门出去。”
“你怎么判断宾客和服务人员的?”斯威夫特的问话很仔细,尽管眼前的人是那位老人的孩子。
这就是美国社会,大多数公职人员都以自己的职业操守而自豪。像在中国广为流传的那个杜撰出来的《包公斩侄》的佳话,在北美大陆上虽不是时常发生,却也并不罕见,根本就不值得大夸特夸。如果做了一些大义灭亲的事情就会被捧为“青天大老爷”,那北美大陆上将有数不过来的“青天大老爷”,而且他们中间有不少人的肤色比包公还黑,比包公更铁面无私。
“所有赴宴的宾客,都会在胸前佩戴一朵红玫瑰,而白家的服务人员有着独特的穿着,一眼就能看出来。”山海犹豫了一下,“如果匪徒混在宾客或者服务人员中,那可就危险了。”
“好的,谢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有别的问题,我们可能还会联系你。”斯威夫特保存了两人的询问录像,将整理出来的询问笔记递给山海,要求他千字确认。
山海仔细的看了一遍后,拿起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说道:“好的,配合警方的工作是公民应尽的义务,美国公民如此,我们中国公民也一样。”
“哈哈,说的对。”斯威夫特和山海握了握手,临别前补充了一句,“山林先生不止一次的与我谈起他心爱的儿子,我可以看得出来,他因自己有个能干的儿子而欣慰、自豪。”
听了斯威夫特这句话,山海并没有转身,只是慌张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在他站立过的那块地砖上,有几滴晶莹的小水珠儿,伴随阳光的覆盖,反射出温暖的光芒,驱散了笼罩在医院上空的这片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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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低着头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同样做完笔录的水青青和白逸宏。
“山海,有苏忆遥的消息了吗?她没有事情吧!”水青青开口问道,“还有……你们都没事吧?”
山海听到水青青的声音才抬起头来,见到她面色苍白,而身旁的白逸宏脸色阴沉,也不想给他们添堵,勉强笑了笑:“我没事,文斌只是骨折,并无大碍,只是苏小姐……她可能毁容了……”
“青青,今天已经很晚了,你的精神状况也很不好,先回家休息休息吧,咱们明天再来看望宾客。”白逸宏轻轻拍了拍水青青的肩膀,继续劝道,“你也不放心乐乐一个人在家里,对吧?”
见到白逸宏这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山海也懒得和他多说废话:“青青,你先去休息吧。”
说完,山海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看着山海离去时决绝的背影,水青青心如刀割,既担心陆文斌的伤情,又感叹苏忆遥的遭遇,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叹了一口气。
白逸宏将水青青的表现尽收眼底,拉过她的手,走出了医院的住院大楼。
“青青,对不起,我没想到我们的婚礼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先把你送回家,今晚就不回来了。你放心,庄园里已经有警察监控,你跟乐乐不会有危险的。我还要前往警局,配合罗德曼警长的工作。”
“恩,你也小心些。”水青青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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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家庄园举行的这场婚礼原本就引起了小城居民的关注,当发生爆炸事件后,人们更是议论纷纷,毕竟现任法拉城市长布莱德利先生也经历了那可怕的瞬间。
闻讯赶来的各国媒体也将法拉城的酒店旅馆租住一空,数以百计的媒体从业人员纷纷架起了长枪短炮,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宾客口中报道这次爆炸事件。
“位于法拉城市郊的‘白家庄园’发生爆炸事件,造成三人重伤、数十人轻伤。法拉城市长布莱德利在当晚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称这次事件为“灾难”,他还表示自己轻身经历了这次事件,并表示会提请国会批准加大打击恐怖组织的议案。”
“年仅十三岁的华裔女孩珊珊(化名)向记者诉说了她所经历的一切。周日的午后,她跟随父母前往白家庄园参加一个大人物的婚礼。起初,婚礼现场十分美好,人们无一不是乐在其中。然而,伴随那一声巨大的声响,她就感到一阵剧痛,整个现场也陷入到一片混乱中。一直到进入医院后,她才得知有一片花盆碎片在爆炸冲击波的
作用力下插入了她的小腿,可能会留下一道伤疤,影响她一生的幸福。”
“法拉城警局罗德曼警长向记者表示,他们已经在爆炸现场找到了蛛丝马迹,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侦破此案,将罪魁祸首递交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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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悄悄的医院住院大楼里,陆文斌坐在轮椅上,逗留在苏忆遥的病房外。他很想去安慰安慰她,却又不知能说些什么,只好徘徊于门外,独自内疚。
“文斌,你进来吧。”苏忆遥侧头冲着床头的一个小话筒说道,她透过病房内的监控设施早已经看到了陆文斌的身影。
听到苏忆遥有些闷闷的声音,陆文斌想到了山海对他描述的那幅画面,不由皱起了眉头。
陆文斌见房门已经打开,左手操控着轮椅进入了病房,开口问道:“忆遥,你觉得还疼吗?”
“已经不是很疼了。”苏忆遥点点头,转而伸手指着正对床头的电视,小声的说道,“唉,这一回法拉城出名了,全世界的媒体都跑了过来,就连洛水市电视台的记者也没落下。”
“是吗?”陆文斌转头看去,布莱德利召开新闻发布会的现场,果然有一个挂有洛水市电视台台标的话筒。此外,国内好几家电视台的台标也挤在那边。
“我昨晚睡不着,就上网浏览了一下微博,看到有关洛水小学遭遇精神病人袭击,伤亡三十多人的事情。”苏忆遥的说话声本来就很低,悲痛的情绪几乎让陆文斌听不清楚她都说了些什么,“唉!自己身边发生了那样的悲剧不去报到,偏偏花大价钱赶来报到我们这些人……今天早上还有一个记者想要采访我,被我给骂走了。喏,我又给你们添麻烦了,骂走那洛水市电视台记者的时候,我扯破了嘴角,恐怕后半辈子都得当一个歪嘴婆了。”
陆文斌也叹了一口气,身为他这样的小商人,没有能力去改变现在的状况。
“忆遥,你要快些康复,咱们一起努力,从身边的小事做起,努力的发展实业,帮助更多人摆脱贫困。如果那样的话,或许这样的悲剧会离我们远去。毕竟洛水那件砍童案件和咱们遇到的不同。中国的老百姓最善良,只要能有饭吃,有房住,小伙子到了成亲的年纪能娶到媳妇,那大多数人都会觉得满足。”
由于失去了最大的本钱,苏忆遥的情绪很是低落,就连平日里活泼开朗的生活态度也不见踪迹。她悲观的说道:“呵呵,谈何容易。有权的全家人都移民到了美国这样的国家,自个儿在国内使劲的折腾,等折腾不下去了就逃到美国,几十年积攒的财富足够他们逍遥快活好几辈子了。像你这样的穷光蛋,一己之力能帮到几个人。”
“忆遥,你说的没错,只不过这样的情况正在好转。自从今上登基后,做了很多利国利民的好事,尤其是推进政治体制改革,从根本上解决造成两极分化日趋严重的落后体制。相信我,咱们国家会有前途的。”陆文斌虚了一口气,“所以,你要乐观一些,争取早日康复。虽然我是一个穷光蛋,我的那点钱救不了多少人,可是我在努力,我的行动也在感染着身边的人。你还不知道吧,五年前的我自私自利,凡是只考虑自己的利益,根本不顾旁人的死活。那时候,我的陆氏集团换着法子的从洛水市政府那边贷款、拿地,囤积起来,赚了很多黑心钱。可是后来,因为一些事情的缘故,我变了。你也认识子衿吧,这些年来他一直不愉余力的帮助那些弱势群体。在他的关心帮助下,那一群普通人或多或少的都会有感恩之心,在得到了子衿帮助的情况下,他们的生活也得到了改变,孩子们的将来也有了希望。有他们这样的人存在,咱们国家还能不好起来吗?”
“改变你和你弟弟的人,就是水青青吧?”苏忆遥突然打断了陆文斌的叙述。
听苏忆遥一语点出了水青青的名字,陆文斌不免也有些惭愧,红着脸点点头:“是啊,当时接连弄出那么多事情,忆遥你也不会不关注的。”
“文斌啊,其实你跟水青青还挺有缘分的。瞧瞧,说曹操,曹操到了。”苏忆遥伸手指了指病房内的监控屏幕,画面上,水青青拉着乐乐,刚好来到病房门前。
【作者题外话】:文中绝没有贬低包青天的意思,毕竟我是个看着《包青天》《白眉大侠》长大的一代人。
这样描写只是为了反驳鼓吹圣人治国的论调。我希望改善黎民百姓生活品质的是良好的社会制度而不是那些几百年出一位、总被乱臣贼子玩弄于鼓掌之间的青天。
jinshang有意无意的提及过很多次zhenggai的决心,对于今后的十年,我充满希望。期待有那么一天,国人能像很多华人尊称“jingguo先生”那样爱戴我们的jinshang!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