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交易
和满怀心事的顾艾、萧妤儿截然不同，季水是屋子里唯一兴趣盎然的。
他是蜀红市恶魔游戏的最后胜者，但胜出后并没有顺势加入恶魔组织，获取他们的资源，为他们卖命。相反，他当真选择了“自由”一途，成为了超能力者之后，他豁然发现自己和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是不一样的，他脱离了世俗的束缚，丢掉了从前所有的人生规划，而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尽情地享受七情六欲。
这次跟着顾艾给雷鸣设局，仅仅是季水看上了一栋位处北欧的豪华的别墅，原本应该按照他惯有的手段操纵此人赠送给自己的，可是动手了之后才发现，那家伙竟然是当地恶魔组织的一个重要成员。
于是季水不得不把自己再次卖给恶魔组织当苦力。不过这次有所不同的是，他自认为自己足够有能力，是作为“被雇佣”的身份，而不是被迫无奈的“游戏玩家”的身份参与的。
这次的任务也是这样，他和北欧那个恶魔分部的人说好了，这次帮顾艾把雷鸣引出来，自己那套房子就能到手了。如果季水还有机会亲手杀掉雷鸣成员的话，他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这对季水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做的越多，得到的越多，而如果见势不妙，他大可抽身而退，什么都损失不了。至于那栋湖边的别墅——季水可以不要了嘛。世界上的湖多了，湖边的别墅也数不胜数，没必要非巴着恶魔组织的那一栋。
这次的任务前半部分是天朝恶魔组织分部的副席顾艾盯着季水执行的，正席的“那位”事业繁忙，正忙着重新帮助全面撤退的天朝分部站稳脚跟，只会在最后突袭的时候出来支持。
“那位”是南非这种恶劣环境抽调来的精英，本身是欧洲在南非殖民地区域的移民后代，为人狠辣阴险——无论对内还是对外。十几年前顾艾的事情，也是在“那位”顺便路过天朝的时候，顺手做了些参谋，才让顾艾沦到今天这样麻木苦痛的境地。但不管手下多少人如同顾艾那样恨他，明目张胆地表示对他的仇恨，他也从不在意，也从没被明枪暗箭伤到。
总之，是一个语言无法描述的，类似于眼镜王蛇一样的人。
“那位”今天把与雷鸣的会面安排在了市中心。一是在大庭广众下会面，为了打消雷鸣的疑虑；二是，在大庭广众下把雷鸣灭杀，为了打击天朝官方的脸面，并鼓舞受挫的恶魔组织的士气。
“那位”从自己打理的欣欣向荣的南非调到一败涂地的南非来，第一件事，就要把官方组织打痛，最好打死了，以后就不会来碍着自己的事了。这是“那位”一贯的行动风格。
季水隐隐约约知道今天的大战绝不会善了，但他却也觉得雷鸣绝不会如同顾艾和“那位”设想的那样一败涂地。
雷鸣内部，似乎有个不错的脑袋呢……
通过自己的傀儡的耳目所看到的，楚天星频频向总部打电话的情景，季水这样猜测：楚天星队长在总部，似乎还留着一位非常倚重的军师呢。
可是为什么不带着这位军师出来呢？因为他的超能力太弱了，怕在行动中夭折么？
季水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雷鸣内部被楚天星倚重的军师，根本就不时超能力者。在这样一个暴力对抗恶魔组织的官方机构中，竟然吸纳了很是几个普通人。
这样的思路不是恰到好处的异想天开，而实在是无奈之举。当时迫于雷鸣被团灭，仓促组建起来的队伍，也只能选普通人中的狡诈者了。
离上午九点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季水就带着顾艾溜进去了。这时候购物大厦还没开门，场馆内只有慢慢开店门的售货员。
季水小心翼翼护着顾艾上楼——她可是恶魔组织的宝贝疙瘩。商场的扶梯是感应的，都还暂时停着，季水和顾艾两个身着明显不是服务员的人，提前进入了大楼，引起了不少导购的注视。
尤其顾艾，虽然早已不是少女，但依旧肤白胜雪，且格外有富贵的气质，身上穿着几万一件的T恤和十几万的裙子，让稍稍时尚一些的导购都猜测，这位女士是否是这家大厦的什么上层。
而萧妤儿和季水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更是坐实了大家的猜测。
他们一直从扶梯上到是购物大厦内部位于六楼中心的小广场，有喷水池，简单的娱乐设施，还养了小半池子金鱼。站在小广场边缘，倚着围栏，从六楼望下去，能看到每一层装饰大气的与世界接轨的服装用品店。
一直看到底层。底层也是一个小池子，也养了鱼。季水望着这个室内精心打造的结构，作为一个知情人士，不由感叹一下， 过一会儿大战之后，这栋好看的购物大厦估计要毁完了。
与雷鸣计划的交易顾艾远远站在北角，等着看她那位海豚出场。她多年未见，也曾只在预知梦里见到过海豚跟着雷鸣活动的样子。但那也只是远远一督。今天，她要好好地看一眼海豚，就权当作最后的告别。
季水近一些，他就坐在小广场按照计划，他仍应该主导这场会面。吸引雷鸣们的注意力，然后由“那位”以及他的人手对雷鸣进行突袭和屠杀。
季水有点微微的感叹，“那位”是不是在南非蛮横惯了，才觉得自己的实力在天朝都能横着走？随随便便就妄想着把隶属国安局的雷鸣给绞杀？
在这方面，季水竟然有些隐隐期待，不想让天朝的雷鸣在“那位”面前输得太惨烈。
想着想着，九点就要到了。没看到“那位”及其布置的手下，倒是雷鸣已经到了。除了昨天那几个人之后，还格外多了一男一女。男的是位中年人，终日不见阳光的苍白，以及稍稍佝偻的腰，大约就是通知他们要带来研究胶囊的科研人员了。女的不到三十的样子，穿着知性得体，和男的低声讨论着什么，似乎也是位科研人员。对于科研这份职业来说，真的是十分年轻。
那个能瞬间移动（好像是土遁之类的超能力？）的小伙子，一直紧紧盯着季水身后的女孩萧妤儿，看她被季水打扮得如同洋娃娃，穿了带着可爱缎带的花边的裙子和短衬衫，头发上还别了水晶的皇冠发卡，简直气的要爆炸。
而雷鸣的队长则一直很沉着，只是皱眉看了眼那个萧妤儿，然后击中注意力，盯着季水。
九点的大钟敲响，大厦的大门打开，可以听到，前来购物的旅客们鱼贯而入，原本冷清的大厦忽然变得热闹起来。
“九点了，”这位年轻的队长说道：“开始吧？”说罢又看看季水的身后：“你不是还有个雇主呢吗？人呢？”
季水淡定地说：“她委托我来见你们，暂时只有我——我们先去坐下把？”
季水左右看了看，发现唯有麦当劳家有座位，便走进去对着领班进行了控制，然后领班指挥着手下“放假”，把这家的麦当劳都清空了。出门还顺手锁上了玻璃门。
他们走进去，坐在麦当劳泛着汉堡香味的门店里。雷鸣的人坐一边，季水和萧妤儿坐在一边。
季水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楚天星。
楚天星的手指稳稳的接住了，但他能感到身后海豚在颤抖——他研究恶魔组织这么多年，斗智斗勇，见证了多少战友死去。今天终于见到了能够激发普通人超能力的源头，不可谓不兴奋。
楚天星轻轻摇了摇那个药瓶，只有三四粒胶囊的样子。拧开，里面果然是只有深黑色的四枚。
他疑虑地看向季水：“就这些？”
季水摊了摊手，道：“我们只搞到了这么一点。”
“不，”楚天星盖上了小瓶子，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你不给我们提供解析成分的仪器，我们怎样给你分析成分啊？”
季水一笑：“你们不是自己有仪器吗？”
楚天星听懂了季水的意思，心扑通跳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拿回去分析？”
季水点了点头。
楚天星望着那四小枚黑色的胶囊，意识到季水的允许意味着什么。
他如果能拿走，而不必现在当场做实验的话……可以解析出全部成分，然后赶时间制造出一个新的来，甚至可以把自己制造的胶囊和原本的胶囊进行比对，看看有什么疏漏的地方……拿回雷鸣做实验的话，时间实在太充足了。他有把握可以将他们对这个胶囊的期待一一实现！
可是。慢着，天下真的有免费的馅饼吗？
楚天星一秒钟就冷静了下来，他观察坐在对面慢悠悠吃薯条的季水。揣测着对方的用意。
白小用昨天晚上说：“他们如果不是真心想解析那个胶囊的，多半就是要借这个幌子袭击你们的。但不论如何，你们也得去咬勾。因为我们非常需要那个胶囊的技术。”
现在，楚天星能够判断出来，季水他们不是真正要解析这个胶囊的。他甚至装都懒得装，笑吟吟地看着楚天星他们，眼睛里透露出十分大的兴味。
楚天星定神之后，想起来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这是看戏的眼神。
季水是看戏的。那么自己就是演戏的吗？
楚天星几乎已经能推测出这里有一个大陷阱在了。而白小用昨天晚上给他做足了心里准备，分析了今天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还格外强调说：“如果发生冲突，千万不能在那家购物大厦发生！那里不是婼吉市人流最密集的地方，但是却是消费档次数一数二的地方了。婼吉市是大省首府，那里面如果混着几个大点儿的官员的儿女在购物，被战斗波及的话，这件事就不容易被压下来了。”
“那样的话，即使赢了，之后雷鸣也会被问责。甚至派国安局之外的势力来监督我们。我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了。”
楚天星停止了回忆，把玩着手里装着胶囊的小瓶子。心里在设想对方要何时进行攻击。如果攻击的话，怎么才能把攻击地点引出婼吉市。
季水却没有跳起来和楚天星大战的样子。他坐的稳稳地，随意地说：“现在胶囊已经给你们了，希望你们早点解析好。出结果的话，联系我们，我拿这位萌妹子跟你们换胶囊的解析报告。”
萌妹子指的是萧妤儿。
萧乐乐气的嘎嘣嘎嘣掰起手指来，可是季水知道他根本不具备多少战斗力，倒是觉得这小孩儿挺有趣。
楚天星犹豫着。他明明警惕着一场战斗的发生。可是现在胶囊都拿到手了，附近却依旧风平浪静的……
不，这不对劲！他们怎么能这么简单让我们拿走这个胶囊？这是假胶囊？还是说里面装了什么毒气？武器？窃听装置？
不对劲！季水费劲半天力气，难道真的是为了让自己解析胶囊？着简直是给自己送一份大礼啊。
季水越自在，楚天星心里越是疑惑。
这个家伙无所谓地拨了拨自己的脸刘海，然后摊手问：“这位队长，您拿了我们的东西，就尽快走吧。早点解析出里面的成分哦，我很期待呢。”
楚天星抽出匕首，直直地对着季水的眼珠。
季水有些被吓到，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打了个响指，一旁的萧妤儿便一个健步冲过来，一把打掉了楚天星手里的匕首。
楚天星是实在对萧妤儿太熟悉了，所以在她冲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没有一点防备。
匕首在地上发出金石碰撞的尖锐的声音，滚了很远，楚天星默默收回被萧妤儿狠狠打到的手，已然没放弃对季水的挑衅：“我现在杀了你，拿走胶囊，会怎样？”
萧乐乐皱着眉毛，他没忘记白小用的吩咐：尽量不要在大厦内发生争斗。现在季水那边没有挑起战斗，楚天星反而频频挑衅。他有些不安，在后面踹了楚天星一脚。
楚天星没理会萧乐乐，他一招手，匕首嗖的又飞了回来，重新握着楚天星手里。这次，他站的离萧妤儿远了一点，他伪装得胜券在握的样子，拿匕首轻挑季水的下巴，用低低的语调说：“季先生，你现在是一个人吗？我们如果现在把你处理了，萧妤儿就会回来了吧？”
季水垂下眼帘看了看那匕首，忽然一笑：“这位队长，你离我这么近，不怕被我……”
季水猛地伸出手，要去握住楚天星的手。
楚天星轻松的一抖手腕，躲过了。不过，架在季水脖子上的匕首也收了回来。
季水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领，慢悠悠地说：“看来，你今天感觉自己是不想和平地走出这里了吗？”
楚天星冷冷地注视着他。“你们把动静搞得这么大，我从没想过你们是想和平交易的。”
麦当劳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抱歉，我们来迟了。”三个人轻松走进来，像是没在意充满敌意的雷鸣似的。
季水大大舒了口气：“你们终于来了，我这边都快拖不住他们了。”说着，他很谨慎地后退，直直推出了四五米，然后抱着手臂，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你刚才是在拖延我们吗？楚天星忍不住在心中腹诽道，这家伙好像根本不怎么在意今天这个会面啊。
如果季水和这几个人确实没有太大的利益纠缠，一会儿到可以轻松一点了。楚天星心里想。只要对方不是铁板一块，事情总会简单得多。
想归想，这三个人各个都是强者。身上散发的强者的气息让楚天星警惕起来：这几位姗姗来迟的家伙，估计是正主儿。他们雷鸣被季水耍的三个城市来回跑，还被绑架了一个萧妤儿，最终的目的，就是这位正主想见雷鸣，并且见面的时候，手里必须有底牌，也就是人质萧妤儿。
雷鸣的大家都感觉到了这三个人的危险气息，他们刷的站了起来。海豚和朱丹被文轩护在身后。
奔波了一整天之后，他们终于见到了背后的主使了吗？楚天星打量着他们，季水虽然自称他们是“第三方组织”，可楚天星的直觉却告诉自己，这几个人散发着比恶魔还恶魔的阴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