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击溃不了我的!”
小德库拉不知道算是清醒还是糊涂,在如此凄惨的情况下,居然还有心张狂作态,倒是让对其拳打脚踢的众人,有些下不了手了!
只见他脑袋肿若猪头,满脸都是血痕,手脚被打至软折,呈现非常诡异的姿态,随着小德库拉的狂笑,一捧捧血沫从他嘴中呛出,看上去异常惨烈!
众人不由得暗暗心惊,这家伙一向自视甚高但胆子却小,每每在外面受到点欺负都是先认怂再回去依仗他老爹的能耐来个反转,真没想到他现在居然经受得住如此折磨!
就连最擅长操纵人心的小谛听,此刻面对这个突然变身硬汉的家伙,也似乎无能为力!
它不断尝试着用各种角度侵入小德库拉的心灵,却总是一触及到“血祭”二字,便被其自然弹开!那于小谛听如若臂指一般自然的神奇能力,竟是第一次遇到了连悄然侵入都不可得的状况!
“主人,我看这样不行……”
小谛听没有单独向布拉德传音,而是大大方方地用心灵传音的方式,跟大家汇报着:“就算是你那样始终心存防备警惕,而且又反应超快的人,都无法拒绝我的突然侵入,这个脑袋里乌七八糟的软蛋,根本不可能禁得住我的控制!”
“但是你并没有套出血祭的秘密,也没有成功喝令他停止血祭呀!”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现在的事实就是,其他腌臜事迹在他的脑中全都没有设防,偏偏你们所说的那个血祭,就是已经触及,就自动把我弹开!我猜测,如果不是他被设下了什么比我还强大的精神禁制的话,就一定是你们猜错了,血祭的事情虽然和他有关,但他本人也知之甚少,甚至毫不知情!”
“这不可能!”
布拉德差点叫出声来,既惊且疑地瞪大了眼睛,道:“刚才我们提起血祭的时候,他分明没有否认,他不可能不知情!再说,就算他对此知之甚少,也不可能有实力将你弹开啊!”
“主人,别忘了,当你从我的怂恿,和用幻想营造的世界中警觉出不对的时候,也是一瞬间就清醒了!那个过程,对我来说,就是弹开!”
小谛听话中颇具深意,好像在提醒着他们什么似的:“我不知道是什么使你们察觉到我的行动,但我猜那一定是某种和现实极度不符的状况!成为魔界第一高手也许是这家伙心里的期望,但是像你们猜测的那样,如果他真的是打算通过血祭来实现这样的愿望,那么又怎会屡次触及到这个话题,就差点令得这个已经被催眠得五迷三道的家伙,差点醒来呢!”
迪厅的话令得布拉德,以及其他的伙伴都思索起来!
是了,布拉德当初醒来,也是因为貘和谛听所营造出来的幻觉,确实和他所熟知的现实太不相符,才被迷迷糊糊的他瞧出端倪的!虽然善于把握人心的谛听,会选择利用它所探知的记忆去引领对手,但是世界上的事往往没那么合情合理,所以才会出现这些推理和现实的分歧!
打个比方,就说貘在幻境中,虽然将布拉德的恋人密友都模拟得惟妙惟肖,可是它就算懂得“爱”这个字怎么写,但却始终了解不到,这些女人对于布拉德的意义,以及布拉德在她们心中的重量!
因此,布拉德才会警觉到幻觉中的她们,有太多不似往常的举止,而言多必失的貘,也终于因为忘却了对于布拉德颇为重要的红颜知己,梅鲁的存在,而被这个差点迷失而杀害自己的人,醒了过来!
推己及人,布拉德看看现在一时清醒一时迷糊的小德库拉,不觉心中一惊,他现在的状况,和那时的自己,又是何其相似!
这家伙倒也有趣!虽然他在弹开谛听的意识之后,本来很有几率彻底清醒过来的……但是不知道小德库拉是因为太过痛苦想要逃避,还是神经脆弱到不堪一击,竟屡次在濒临醒来的刹那又被谛听夺走了意识的控制权!
这样来回拉扯,当然会让这位现在名义上是魔族王子的软蛋,显得疯癫至极!而藏在这真相背后的秘密,直到现在,经过小谛听的提醒,才被众人再度想起!
难道,小德库拉真的不是血祭的施法者和获利人吗?但若不是这样的话,他奇迹般的康复,和那已经复原的脸上已经见骨的疤痕,又该作何解释呢!
其他人况且罢了,布拉德身为最和小德库拉心有同感的人,突然意识到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但是却难以置信的可能!
他猛地起身,放弃了隐蔽和固守,突然向着其他人奔跑过去!一边跑,他还一边大叫起来!
“不对!我们全都猜错了!第一次的血祭可能是便宜了这个家伙,但现在正在进行中的血祭,很可能是他那个混帐父亲所主事的!”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他们一下子想到了今晚一直应该出现,但是始终没有出现,那个最为护犊子的骄傲老头——老德库拉!
他平素最疼爱这个单传的独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放纵他一人对敌!看那沙盘的显示,明明这个老家伙就在这扇门的背后,可是像刚才那样,小德库拉被打的几乎不成人形了,他也毫无动静,这不是太过诡异了么!
这个老东西,从来都是自己儿子的老奴仆,为其闯下的祸擦屁股擦了多年,却是甘之如饴从来没有怨言!可是今天,他竟然派遣自己心肝宝贝的儿子前来迎敌,除了对那些黑衣人太有信心之外,绝对还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理由!
而像布拉德灵光一现猜到的,在众人脑中一转之后,确实是最有可能的状况:他们都猜错了,这次令得他们食髓知味,再次举行大规模血祭,所想要强化个人实力,实现他们独霸魔界目标的,并不是这位宝贝到极点的“娇子”小德库拉,而是他那个一直做“孩奴”的爸爸!
事实上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老德库拉到现在也没有露面的理由!
其一,可能他现在正在度过一个艰难的关口,例如将之前用几百人的性命所换得的实力,正需要他儿子带领这些黑衣人,用性命争取的时间来消化吸收!
阴暗地揣测一下,对于老德库拉来说,只要自己的实力大涨,那么无论从寿命还是繁衍能力来看,大概都会有所提升——如果是那样的话,小德库拉就算是被老魔王他们杀掉,也算是死得其所,反正他即将成为高手的父亲会给他们家族制造新的继承人!
其二,血祭是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仪式,没有实际实行,没人知道这种仪式是否可以中断,施法者又要承受何种禁制!
说不定,之前小谛听之所以能看到小德库拉出来透气,而老的一直没有露面的原因,其实不是他不想出来,而是在血祭的实行过程中,他根本就无法动窝!
这样推敲起来,刚才众人小心翼翼地兵分两路,拼命对敌,搞得一身狼狈的作战,根本就是完全走错了路子!
说不定,利用他们判断失误的这段时间,在门里的老德库拉都已经抓紧时间,或是将沾满血腥气息而骤然提升的实力尽数吸收消化,或是把血祭那不为人知的禁制给消除了呢!
因为一开始的判断失误,众人很可能因为小德库拉以身殉敌的行动,而耽误了太多的宝贵时间,继而造成更加严重而危险的局面!
想到这里,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起来!
看着兀自在地上翻滚,浑身血迹狂笑不止,沉湎于谛听所营造的美妙幻觉不能自拔的小德库拉,他们突然重新认识了那个曾经惜子如金的贵族老人!
他竟然能为了自己的欲望,让好不容易才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独子,面对如此的危险……老德库拉究竟为何有这么大的狠心,能做出如此的决定!
难道那个骄傲的老头,背叛旧主的老头,包庇熊孩子的老头,还不是他全部的面貌么?已经得到了整个魔界的他,还有什么东西是需要他付出如此大的代价,非要不可的呢!
而对于这样一个肯将最珍爱的人架上火炉,只为了给自己争取多一些时间的人,布拉德他们既无法理解,也觉得心惊!
曾几何时,老德库拉覆灭蒙卡家族的背叛之举,都被人忽略成为他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和后代,而忽略了这个老人自己的野心……现在看来,老德库拉所抱持的野望,绝对是超乎众人想象的!
对于这样一个善于隐藏也狠得下心的角色,布拉德又怎能不惊起示警,生怕自己的家人因为一时判断失误,而蒙受什么危难呢!
这些揣测分析,如流水一般闪过诸人脑海,在场的人精儿经由布拉德的提醒,也都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尤其是休波特,一直与布拉德配合默契的她,第一时间从地上拽起如同烂泥一般的小德库拉,将其用短剑挟持住挡在众人身前,和大家一起,望向了那扇看似平常,却隔绝人心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