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景聿见状大惊,赶忙拿出床头的水杯递给夏初雪,帮助她喝下,他轻轻拍着夏初雪的后背安抚着她:“小雪,你别激动,我知道,事关于你,我怎么会不了解清楚,可即便是这样,我也不在乎,病根安宇哲有把握医治,可你的身子不能再拖了。”

见夏初雪固执地沉默不肯答应,沐景聿无奈地说道:“我不想让你出事。”

“难道我就想吗?”夏初雪眼睛酸涩,泪水不可遏制的淌下脸颊,“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我不想我在乎的人出事,你别……好不好?”

沐景聿知晓夏初雪母亲的事情,安宇哲将他所有错过她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他的小雪,以后的日子,必定由他来守护,他低下头轻轻亲吻夏初雪脸上的泪痕,心疼地说道:“小雪,我会一直在……我答应你,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我会永远守护你,我发誓,我一定不会比你先离开,相信我……好不好?”

当晚夏初雪就低烧不退,一直陷入在昏迷当中。

“这怎么回事?”沐景聿守在夏初雪的身边很久了,他看着沉默不语的安宇哲低吼地问道。

安宇哲紧抿着双唇,眼眸中流出了丝丝悲恸,最后他开口说道:“小雪的身体被绝情药困了近一年,她又私自服下禁药,她体内的器官一直处于警戒状态,绝情毒猛地一接触,处于高度紧张的器官突然一松懈,反倒让她的身体更虚弱。”

“她小时候,爵爷就一直有喂她吃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药物,身子早已有损,现在她体内又有一种烈性的毒,这么多年来她的五脏六腑早就承受不了了,只是靠着一股意念在支撑着,可……她的信仰,早已破灭……”

“原本绝情毒在她体内牵制着那毒,现在……我至多能尽力保她……三年无逾……”

沐景聿狂怒:“为什么只是三年?你那么爱她,那么想保护她,为什么不保她更多个三年?”

“沐景聿,别再提醒我,如此没用,不能护她万全。”安宇哲的眸紧缩在昏迷躺在**安静的可怕的夏初雪,沉痛地说道,然后带着无限的留恋离开了病房。

“小雪啊…别再睡了……你怎么那么爱睡觉呢?”沐景聿坐在夏初雪的床边,握着她苍白冰凉的手,他的声音那么轻,那么轻,像是怕触及到什么似的小心翼翼,“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找诺熙好不好?”

“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听见没有,等你醒了,我们就结婚,我再也不想管其他……我只想要你好好的。”沐景聿笑得黯然而苦涩,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夏初雪的手,他带她去哪里找诺熙呢?

那晚,所有人都说夏诺熙没救了,可他偏偏不信,将夏诺熙送到国外后每天以昂贵的药物治疗着,却只能维持他的生命,直到有一天,连药物也不能再维系他的命为止。

“咚咚咚——”

“聿少爷,我来给雪小姐换点滴,安总说让您去找他,有关雪小姐的病情,他有事要和你聊。”

在沐景聿失神地坐在夏初雪的床边,握着她苍凉的手,一个身穿白大褂,带着医用口罩的陌生男子进入病房中,看着沐景聿的背影,孤寂廖默,他低垂着头,以掩盖自己精明的眼神,压低着声音说道。

沐景聿听见是和夏初雪的病情有关的事情,并没有多想,只轻轻应了一声,就立刻起身打算去找安宇哲,在他和医生的身形交错的那一刻,沐景聿的目光瞥见那医生的手,皮肤略微粗糙,右手中指指骨滑车出长着老茧,心下微微一凛,脑海中闪过纷乱的信息和画面,闭了闭眼睛,甩开恼人的东西,他径直走了出去。

沐景聿前脚刚一出病房门,医生后脚就站住了脚,他长久安静地站在原地,像是在静静等候着什么,在感觉到不会有人进来之后,他终于动了动脚步,看着眼前熟睡的夏初雪,冷漠的眼神一颤,几乎不带任何犹豫地,上前将病床推出了病房,带走了夏初雪。

安宇哲办公室。

沐景聿瞟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牌子,他没有出声,而是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找我是小雪的病有着落了吗?”

正在翻查资料的安宇哲的手指一顿,他抬头看着一脸凝重关切的沐景聿,有些疑惑道:“你说我找你?”说完,他自己先愣了一下。

然后两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同时朝门外冲去,然而当到达夏初雪病房的时候,却发现病房里哪还有她的身影?

昏暗的光线从紧闭的窗帘缝中泄了进来,在一片灰暗中夏初雪音乐可以看到整个房间的布局,是她在爵爷城堡的房间。

她被反手帮着靠在房间的角落里,她动了动手腕,企图要挣开那绳子,却发现只是徒劳,就在这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从打开的门缝里透出一股光亮,夏初雪眯了眯眼睛,想要滤去那不适的感觉,紧接着,她感觉到有几个人背着光进到了房间,却很快又将房门关上了。

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

她能清楚地感知到那些人就在她的

面前站定着。

“小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夏初雪微不可见地蹙起了眉,她静默着没有出声,等待来人的发话,“作为复仇工具,也实在是太不听话了。”

原本心如死水的夏初雪在听见爵爷的话后,眼神一下子失去了焦距,面色煞白,然而在她听见爵爷的笑声之后,夏初雪的嘴角也勾起了似有若无的微笑,爵爷望着她,一下子失了神,此刻的夏初雪真的很像当年他救下的井瑜潇,绝望却又倔强,倔强得令人心疼。

夏初雪身上的气息太过干净了,完全没有那种生活在血腥杀戮当中多年的人身上该有的浑浊,黑暗,那种气息就像是破晓的天空,干净得没有丝毫杂质,澄澈而空灵,此刻身子纤弱,面色苍白的她更像是平常人邻居家的小妹妹,没有人会将这样的她和杀手这样可怖的职业联系在一起。

“爵爷,她呢?为什么不来见我?”夏初雪语气淡淡,似乎等了这一天很久。

“比起这个,你难道不关心你的身体?”冽杰森眉毛一挑,看着昏暗下夏初雪似乎泛着光的脸,略带讶异地问道,脸上的笑带着得意,“安宇哲那小子为了替你研究解药,可是假传我的话去了实验室很多次呢,你说他那么想救活你,你却丝毫不关心自己的身体,不觉得会让他们失望吗?”

“你把他怎么样了?”夏初雪哑声喊道。

冽杰森微微一笑:“在见到你母亲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我的目的只在沐家和夏家,他于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我犯不着多找一个麻烦,不过你若是不听话的话,我不介意顺手解决了他。”

“你……”夏初雪一激动,让身体虚弱的她咳嗽不止,“咳咳咳…咳……”

冽杰森微一蹙眉,向身后的人发了指令,身后的警卫就训练有素地上前将一颗药丸粗暴地塞入夏初雪的嘴中并强迫她吞了下去。

夏初雪本没有打算反抗,在那之后她压了几口自己的唾液,好让自己不那么难受:“爵爷,正如你所说,我,安宇哲,于你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了,你将我绑了来又是为了什么?”

冽杰森残虐一笑,他观察着夏初雪脸上的神色:“你在我这里,沐家的继承人还不一个个乖乖任我宰割?没想到,我培养出来的杀手那么有用,能够让沐家两位少爷为你倾心。”

夏初雪淡笑,苍白的脸有些朦胧:“爵爷,你说什么我不懂,我以前以为洛凡爱我,可他爱的是小雨,而我和沐景聿也只是普通朋友……”

“你以为韩洛凡爱的是白微雨?”冽杰森看着夏初雪微微摇头,“真弄不懂连情爱都分辨不清的你是怎么和沐景聿**解毒的。”

夏初雪嘴角的笑僵起,她抬头震惊地看着冽杰森,在接触到他犀利的目光之后猛地低下头,心底的慌乱和不安决不能让敌人看出,这是作为一个杀手最起码应该具备的。

可是……那样犀利的言语和强大的敌人,那样轻而易举能够摧毁你心里防线的人,她真的可以赢吗?

“你说我有这样一个筹码在手上,他沐景聿还不乖乖任由我处置?”爵爷紧盯着夏初雪脸上的表情,试图摧毁她的心理防线,“不过你说,他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舍弃你呢?那样的话,我说不定会因为可怜你而放过你。”

夏初雪的心在此刻猛地一颤,她缓缓地抬起头,艰难地掀了掀眼睑,眼前的爵爷表情模糊不清,她却能感受到他戏谑冰冷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一丝悲苦溢上心头,她扯了扯嘴角:“你这么做,她是不是也知道?还是这本就是她默许的?”

“你以为呢?你觉得你在你母亲心里的地位有多高呢?”爵爷看着渐渐绝望的夏初雪,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反问她。

爵爷的话让夏初雪顿时感到心中剧痛,气血攻心,眼看一口鲜血就要从口中喷出,却生生被夏初雪咽在口里,却还是有滴滴鲜血从嘴角溢出,眼中透露出一种决绝:“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爵爷眉目一凛,动作迅速地蹲在夏初雪的面前,大手紧紧地攥住她削尖的下巴:“不要妄想自杀,如果你死了,我会让沐家和夏家更痛苦,包括韩氏!”

被迫仰着头看着爵爷阴鸷目光的夏初雪,双手紧缓地攥起,白皙修长的手指骨节清秀分明,如美玉卓雕而成,她的身子颤抖个不停,心,疼痛得几乎窒息,然而她却紧咬下嘴唇,再也不肯说一句话,瘫软在地,整个人的力气好像全部失去,神情恍惚。

看见如同死人般的夏初雪,爵爷厌恶地甩开她,背过身打算转身离去:“看好她,如果她不见了,你们全都以自刎谢罪处置。”

伴随着爵爷的话音,那扇通往外界的大门也随之沉重地关上,房内再次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深不可测的黑暗。

这个世界,需要个性坚强的人存在。

半梦半醒间,夏初雪的耳边响起了井瑜潇小时候对她说过的话,如今回想起来,只叫人觉得可笑。

夏初雪趴在冰冷的地板

上,怔怔地看着地板,眼睛只微微睁开一条缝,目光呆滞,似痴了傻了一般,双唇也微微张开,她就好像是一个没有任何生气的活死人,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令人骇目。

任是谁也不会相信,此刻的夏初雪会是当年在黑道上叱咤风云的杀手统领,所到之处必然见血。

夏初雪被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天来送到房间的饭食全都被原封不动地拿了出去,夏初雪恍若死人一般,就好像此刻她的世界里见不到所有人,只剩下自己的一丝意识。

“沐…景…聿……”

三天来夏初雪一直昏迷着,呼吸微弱,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心跳,那是种死人般的冰冷和苍白,可是送饭的仆人会听到她在昏迷中所喊的人的名字。

那是她的信仰,她存在于在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小雪……”

恍惚间,夏初雪好像听见了沐景聿的声音,夏初雪忍不住笑起来,笑声未落,心情却似低入了谷底,愈加凄苦悲凉起来。

“夏……初雪!”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依旧传来沐景聿的声音,断断续续却挥之不去,夏初雪慢慢挣扎着从地板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后,用尽剩余的力气想要开门,却发现门被反锁了,她无力地坐倒在地上,头抵着门板,还不待她独自暗伤,门外就又响起了沐景聿的声音:“小雪?”

“你在吗?”

沐景聿……

夏初雪怔了怔,她沉默了半晌,那一刻,痛楚消失了……害怕也消失了,伴随着光明,黑暗一点点逐渐退去,在她的世界里,只余下耀眼的光。

夏初雪伸出手将手慢慢地贴在门板上,指尖轻轻地点在门板上:“沐景聿……你…终于来了……”

我……等你好久…好久了……

“对不起……”沐景聿低低的隐含着笑意的声音,有魔般地牵扯着夏初雪的心,“让你…等了那么久……”

“虽然现在我没有能力把你救出去……但是,总有一天,我会强大到可以不让任何人欺负你,欺负我爱的你……”

“小雪,你要好好活着,一定要等我……”

“……”

两头都沉默了,然而夏初雪却敏感地听见了沐景聿极力隐忍的咳嗽声和吞咽声,夏初雪张了张嘴,却听见沐景聿在门那头问道:“小雪…你在听吗?”

“嗯……”

“要好好的活着,为了我活下去。”

夏初雪咽了咽口水,三日滴水未进的她喉咙刀割般难受:“我…知道……”

“小雪,我们好不容易排除万难准备在一起,你一定要坚强努力地活下去,相信我,如果整个世界都反对我们,我就和他们对抗到底,没有谁可以阻止我和你在一起,没有谁可以伤害你。”

“小雪,我先走了,我明天再来看你,记得我的话,好好活着。”

夏初雪好不容易恢复生机的眼眸忽然凝住,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做任何挽留的时候,门外已经感受不到任何气息了。

空气静悄悄地在房间里流动着,夏初雪张着嘴艰难地呼吸着,她的心情一点点黯淡,整个人再次陷入黑暗中。

此后的每一天,沐景聿都会来看夏初雪,即使他们只能隔着门说说话,但只要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只要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哪怕不能触碰到对方也是幸福的。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夏初雪逐渐发现了沐景聿的不对劲,每天他来看她的时间越来越晚,整个人也好像虚脱了似的没有气力,即便沐景聿极力隐藏着,夏初雪还是发现了。

虽然心里疑惑,但因为沐景聿没有出什么事,夏初雪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可直到有一天爵爷将房间里的电视调到地下受刑房的监控录像之后,夏初雪才意识到失态的眼中。

沐景聿就像一个木偶一样用铁链绑在铁制的十字架上,旁边放着各种各样受刑的工具,而他身上肮脏破碎的衣服清楚地告诉着夏初雪,他刚刚经历了多么残酷的酷刑。

“沐景聿,每次都能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去和她见面,值得吗?”爵爷手里拿着匕首,阴冷的寒光刺痛着夏初雪的心。

沐景聿苍白的脸上渗透出汗水,即便此刻他如此狼狈,他的眼神却依旧倔强不服输,他讥讽地笑了笑:“值不值得不是由你这种不懂爱的人说的,我爱她,便什么都值得。”

“我不懂爱?”爵爷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笑了起来,笑到眼角溢出了泪光,他的目光骤然变得阴鸷,紧紧地盯着沐景聿,“是啊,我不懂爱,那么请问,你愿不愿意爬着去见她?”

“你什么意思?”

爵爷冷笑:“让我看看你有多爱她。”爵爷以眼神示意旁边的手下将沐景聿从十字架上放下,沐景聿身子猛然要爬倒在地,却在瞬间被他用手用力地撑在地上,撑着自己破败的身体。

审核:admin 时间:05 14 2015 8:30PM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