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祈丢下一句话便带着顾歆离开。
他也不管太子妃听罢会有何反应,他现在满心满眼都只有受了伤的顾歆,方才虽然已经揍了太子一顿,可是他心里的怒火却是一点儿也没消退。
此时他真是恨不能冲到坤宁宫,将那个装病的皇后给宰了!
若不是皇后硬要顾歆侍疾,顾歆又怎么会进宫?假如顾歆好好的待在王府里,太子再好色,也和顾歆不相干。
思及此,霍展祈的脸色真是黑如锅底。
他本打算慢慢折磨皇后,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皇后和太子妃这么想死,他就成全她们!
他冷着脸,半抱着顾歆朝着东宫大门走去。
顾歆被霍展祈的步伐带得踉踉跄跄,她抬头只瞧得见对方的下巴,不过看着对方紧绷着下巴还有脖颈的青筋,显然气得不轻。
她自个儿的肚子也是窝了一团火,还有受伤的手疼得厉害,方才被太子扯来扯去,身上也弄了不少伤,整个人狼狈得不行。
但是她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眼看着霍展祈打算就这么走出东宫,她赶紧扯了扯对方,并且停下脚步。
霍展祈正在脑中思索着该怎么除去皇后和太子妃,就被怀里的力道拉回了神。
他低下头,就瞧见顾歆正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他心下一软,同时也心疼得要命,因此放柔了语气说道:“怎么不走了?我带你回去。”
“王……展祈,就这样走出东宫不好罢?”顾歆抿了抿唇,本打算称呼对方王爷,可望着霍展祈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就改口直呼他的名字了。
很显然,顾歆此举让霍展祈很满意,只见他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方才阴鸷狠戾的神情也消散了。
他温声说道:“你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语毕,便带着她继续往外走。
顾歆无法,只好跟上他的脚步,只见他走到东宫大门前不远处,却是往右拐,顺着一条宫道走到了东宫西侧另一边的宫门。
到了宫门口,只见贺谨轩已经等在那里,除了他之外,还有萧福和一顶步辇。
霍展祈亲自抱着顾歆上了步辇,然后由萧福领着,直接回到坤宁宫。而霍展祈则是带着贺谨轩前往乾清宫。
今日这事,他得在皇后和太子妃捅出来前,先向父皇坦白。
否则若是由皇后来说,肯定是会给顾歆安上个“勾引太子、*后宫”的罪名。
霍展祈怎么可能看不出太子妃的伎俩?
太子妃这是要把顾歆往死路上逼,只要顾歆被发现和太子衣衫不整在一块儿,那么死的就是顾歆了。
皇帝为了保住太子的名声,肯定会把事情捂住,然后把过错都推到顾歆身上,更甚者,太子妃或许还会捏造些证据,表示太子是因着被下药,所以才会和诚王妃滚在一块儿。
届时,为了保住一国储君的名声,就只有牺牲掉诚王妃了。
思及此,霍展祈的神色阴冷,既然太子妃不仁,就不要怪他不义。
原本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和他有什么相干呢?左右父皇如今还是春秋鼎盛的时期,太子也还没被废,说什么皇太孙都太早了。
所以他本是不打算淌这趟浑水的,就等着太子和定王去狗咬狗,斗得两败俱伤再说。
可是今日太子妃对顾歆出手,就触碰到他的底线了,诚王表示,既然徐氏不愿意好好的当她的太子妃,那么便跟着徐家一起去死罢。
走进乾清宫的霍展祈,面色一片漠然,眼中闪过几缕阴狠的杀意。……
另一边,顾歆回到坤宁宫后,还来不及去向皇后请安,白姑姑便使人来说,皇后身体微恙,已经歇下了,让顾歆不要去打扰。
顾歆疑惑的问着传话的宫婢,“我进宫来就是为了替母后侍疾,如今母后既是身体不适,我如何还能安坐偏殿呢?”
宫婢自是答不上来,顾歆也不为难她,只让她回去转告白姑姑,晚一些她便过去服侍皇后。
宫婢恭敬应下,很快就离开了偏殿。
这时候,琥珀和琉璃才围了过来,两人眼眶含泪,紧张兮兮的问道:“王妃您没事罢?”先前太子妃不许琥珀和琉璃跟着去,因此她二人被关在坤宁宫偏殿里,紧张担忧得不行。
此时见到王妃终于回来,还没放心就瞧见王妃一身狼狈,她二人自是担心得很,当得知王妃右手断了时,她二人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别哭了,帮我传太医罢。”顾歆淡淡的说道,琥珀正要去请太医,萧福已经带着太医在门外求见。
琥珀连忙将人请进来,来的太医年纪不大,看起来大约三十上下,生得清秀俊美,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让人一眼望去就心生好感。
可顾歆见到他,心里却是猛地一跳,怎么会是这一位鬼见愁?
别看对方生的一副好样貌,也别见他笑得和蔼可亲,这一位手上可是沾了不少人命,虽是个太医,但俗话说得好,医、毒不分家,这一位玩毒也是玩得出神入化,和他的医术几乎媲美。
且这一位还有个奇怪的规矩,他看不上眼的伤或病不医,纵使有千金万金,若是不能引起他的兴趣,就是人死在他眼前了,他的眼也不带眨一下的。
至于他为何能够进宫来当太医,是因为皇帝很仰慕他的医术,且许了他绝对的自由,除了皇帝之外,他可以不用替后宫妃嫔看病,就是太后若是身体有恙,只要病症他不感兴趣,便不用去医治。
如此大的特权,自然引得满宫哗然,满朝文武也有不少微词,但是皇帝要用谁当太医,难道还需要旁人批准不成?
因此这一位便这样留了下来。
如今这位性子古怪的鬼见愁,竟然会亲自前来,这着实让顾歆感到震惊。
她可不认为自己右手的伤足以引起对方的兴趣。
果然,对方见了她的伤后,不屑的撇撇嘴,连药箱都没打开,也不用仔细查看,便开始开药方子。
萧福见状,只得低头哈腰陪着笑脸,“靳太医,王妃这伤无碍罢?”
鬼见愁闻言,抬头对着萧福微微一笑,“王妃只是手断了,没啥大不了的,你家王爷太大惊小怪了,下一次等到王妃只剩下一口气时,再来喊我罢。”语毕,又冲着萧福一笑,笑得萧福全身发凉。
坐在一旁的顾歆也是脸色发青,上辈子她就见识过这一位靳太医损人的功力,如今再一次听见,果然还是很戳心肺。
不过她倒是好奇,霍展祈有啥能耐,竟能请得动靳文渊?没错,靳太医全名靳文渊,听起来文质彬彬,和长相倒也搭配,可是性子却是南辕北辙。
顾歆以前好奇过,真不知道怎么样的人家,才会养出靳文渊这样的人来。
不过上辈子靳文渊在天下大乱时失踪了,之后直到她死了,也不曾再见过对方。当时有许多人说,靳文渊应该是死了,可顾歆总有感觉,对方还活得好好的,只是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了。
如今再度见到活生生的靳文渊,顾歆突然感觉很微妙。
就在她失神时,靳文渊已经快速的写好了药方子,并且交给自己的药童。
萧福见他这就要走了,连忙开口问道:“靳太医?不先帮王妃的手骨接上么?”
“哦,差一点忘了。”靳文渊淡淡的说道,可是仍旧没有动手的意思,反而朝着身后喊了一句,“馨文你过来。”接着,就见一名宫婢走上前来,然后站定恭敬的垂首等着吩咐。
这时顾歆也回过神来了,她挑了挑眉没有作声,只是拿眼瞧着那名宫婢。
靳文渊见状,对着顾歆说道:“禀王妃,这一位是我的徒弟,医术还算拿得出手,最重要的是精通毒物。”
听到这里,顾歆也知道这名宫婢的好处了,她赶紧对着靳文渊问道:“靳太医这是……”
“王爷想替王妃找一个识得毒物的帮手,馨文正好合适,以后就让她跟在王妃身边了。”靳文渊说道。
顾歆闻言受宠若惊,同时心里疑惑的很,这霍展祈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啊?竟能说动靳文渊把徒弟让出来。
靳文渊把馨文往前一推,交代了一句,“以后你便跟着王妃罢,先替王妃把手骨接上。”然后就转身潇洒的走了。
顾歆眨了眨眼,靳文渊还是这般雷厉风行,我行我素,他自己把要说的话说完后就跑了,也不管其他人是否反应得过来。
不过能够得到一个好帮手,还是她赚到了。
思及此,她赶忙打量着这一位叫做馨文的宫婢。
只见对方大约二十出头,长相只能算是清秀,但是眼神干净,身上的气质给人一种淡然安宁的感觉,让人舒服得很。
顾歆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宫婢,因此她温声说道:“你叫做馨文是罢?日后还得麻烦你了。”
“回王妃的话,能跟着王妃是奴婢的福气,还请王妃伸出手来,让奴婢替您接骨罢。”馨文的态度却是不卑不亢,使得顾歆对她更有好感了。
她依照馨文的话,将手伸了过去,只见对方从怀里掏出一根银针,然后在她的手腕处点了几下,原本一阵一阵的疼痛瞬间便消失了。
接着对方灵巧的手指按在她的手腕处,轻微转动了几下之后,又拿出几根银针插在她的手臂和手背上,然后用一种绿色的膏药敷在她的伤口处,最后再用白色布巾缠绕起来。
馨文帮顾歆包扎好后,恭敬的说道:“还请王妃这几日不要用力,一个月后便可痊愈了。”
“嗯,多谢你了,你的手法很好。”顾歆称赞道,方才对方那一套接骨手法看起来炉火纯青,一点儿也不像靳文渊说的“还算拿得出手”,靳文渊真是太谦虚了。
“王妃谬赞了。”馨文闻言也只是淡淡的微笑,一点儿骄傲或是浮夸之气都没有。
接好断腕之后,疲惫感瞬间便涌了上来,顾歆这时才感到浑身酸痛,她对着琥珀吩咐道:“替我备水,我要沐浴。”
琥珀赶忙去准备,馨文则是退到一旁,看着琉璃服侍顾歆更衣,然后再适时的搭把手。
不久,热水备好了,顾歆便前往浴间沐浴。
褪了衣裳后,琥珀和琉璃忍不住轻抽了一口气,顾歆低头一看,只见她的身上布满了青紫,有的是掐痕,更多的是撞伤和挫伤。
怪道她全身疼呢,原来身上这么多伤。
而琥珀和琉璃见了,却是眼眶都红了,王妃本来细皮嫩肉的,哪里遭过这些罪呢?她们也不敢猜王妃身上的伤是哪儿来的,只是赶紧将馨文也叫进来。
馨文进来后,见到王妃身上的瘀伤也是微微一愣,不过她瞥了一眼王妃的下身,只有双腿的外侧有伤,看来王妃应该不是受到侵犯。
也是,这可是深宫内院,再说王妃的身分尊贵,寻常人等可是近不了身,怎么可能侵犯得了王妃?
可她转念一想,若不是受到侵犯,王妃这一身的伤又是如何来的?
不过她好奇归好奇,却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况,师父之前就说过了,在皇宫里头,若不想惹祸上身,最好就是闭上嘴巴。
因此她脸色都没变,端着一脸淡定的替顾歆检察身上的伤。
检查过后,她轻吁了一口气,对着顾歆说道:“禀王妃,王妃身上的伤只是看着严重,不过大都是皮外伤,擦了药就会好了。”
“嗯。”顾歆点点头,她也知道自己身上最严重的伤应该就是右手腕了,其他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多养几天便行了。
琥珀和琉璃听了,也跟着放下心来,她们三人服侍顾歆沐浴后,回到卧房时,馨文上前一步说道:“禀王妃,奴婢略通推拿,可缓解王妃身上的酸痛。”
顾歆一听顿时高兴了,笑着说道:“那真是太好,你替我捏捏罢。”语毕,便按照馨文的指示,脱了外袍趴到床榻上。
馨文的推拿很有一手,按压的顾歆舒服极了,一身的疲惫都消失了,使得她昏昏欲睡,不过就在她即将坠入梦乡时,烦人的系统音又来了——
【成功使用“心有灵犀”,扣除圣人值五十点。】
顾歆一听顿时便清醒了,什么?!五十点?!她急忙打开系统面板,只见圣人值后面的数值已经变成1/100,她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前些时候辛苦累积的圣人值都没了,她发放棉衣、办粥厂、赈灾……累得要死要活才累积了这些圣人值,现在一扣全没了?
因此她在心里气得大骂,“那个什么‘心有灵犀’是啥鬼呀?我哪有使用?你不要乱扣圣人值啊!”
【尊敬的角色您好,由于您使用了“同生共死”,因此系统升级,多了夫妻技能可以使用,“心有灵犀”便是第一级的夫妻技能。】
“夫妻技能?”顾歆微愣,这才发现系统面板上多了一排字,原本她的年纪底下那个灰色的问号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夫婿”。
夫婿后头跟着的,自然便是霍展祈三个大字,然后在霍展祈的名字后头,还有一个灰色按钮,上面标示着“心有灵犀(被动)”。
“这个被动是什么意思啊?”
【尊敬的角色您好,被动的意思是有一定的机率触发这个技能,技能等级越高,触发的机率便越高。】
“……听不懂。”
【……总之,这是很好用的技能,希望您继续累积圣人值,好用来提升夫妻技能。】
“除了这个技能外,还会有其他的技能么?”
【尊敬的角色您好,是的,还有许多实用的夫妻技能等着您。】
“哦,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技能’是什么意思?是指技艺和才能么?”
【……】
这一次系统不再出声了,然后任凭顾歆怎么呼唤,系统就是装死不出来。
顾歆撇撇嘴,这破系统脾气还真大,问个问题都不行。她就是不懂才问呀,难道系统以为她是吃饱了撑着要聊天么?
她叹了一口气,想了想方才和系统的对话,看来之前霍展祈之所以能够这样快赶到,便是这“心有灵犀”的原因了。
因此她琢磨着,这“技能”大概类似于一种法术罢?
不过这法术似乎是时灵时不灵?听系统的意思,好像不是每一次都能使用,这么看来这技能也没啥用呀。
顾歆在心里嘀咕着,亏得系统还要她用圣人值换技能,如果技能都是这样不灵光的,她才不要浪费圣人值呢。
想着想着,因着馨文的推拿太舒服,顾歆便这样睡了过去。……
……
霍展祈回到乾清宫后,直接到正殿求见陛下。
陛下刚批完奏折回到正殿,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就听见内侍来报,诚王求见。
陛下皱了皱眉,允了诚王入内觐见。
只见霍展祈在内侍的搀扶下,虚弱的走了进来,见着了陛下双腿一弯便跪了下去,然后一边咳着一边说道:“咳咳……见过父皇,父皇……咳…万安……咳咳……”
“行了,快起来罢。”陛下听着觉得自己喉咙都痒了,赶紧挥挥手让他起来,然后有些不悦的说道:“身子不好为何不好好躺着?昨天才受了伤,今儿个就这样折腾怎么行呢?”
霍展祈又咳了几声,好容易才忍住咳嗽,开口说道;“多谢父皇的关心,儿臣有要事禀报,等不及康复了。”
“何事?”陛下皱眉,心里却在想着诚王会有何要事,非得拖着伤重的身体来求见他?
“还请父皇屏退左右。”霍展祈瞥了一眼殿内侍候的宫婢和内侍,淡淡的说道。
陛下挑了挑眉,抬手挥了挥,随即殿内侍候的人便恭敬的退了下去,只余下陛下身边的大太监武公公一人。
霍展祈知道那武公公是父皇的亲信,父皇有事都不会瞒着对方,因此抿了抿唇,开口说道:“启禀父皇,早前太子妃到坤宁宫向母后请安,之后便说有事要请教儿臣的王妃,因此邀了王妃到东宫。”
他顿了顿,咳了几声后,继续说道:“可没想到,太子妃竟然想要杀害儿臣的王妃!父皇,还请父皇替儿臣做主啊!”语毕,他滑下椅子,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陛下自是被他的话给惊住了,沉声问道:“你有何证据太子妃要杀害你的王妃?再说,太子妃又为何要杀害你的王妃?”
“回父皇的话,这都是因为……因为儿臣的王妃无意间撞破了…撞破了……太子妃和……”霍展祈支支吾吾,语焉不详。
可陛下多精啊,光是这样断断续续的述说,已经让他猜到了大概,因此他沉声问道:“太子妃和谁?你的王妃看见了什么?快说!”
“回父皇的话,王妃无意间见到太子妃和定王在宫外幽会。”霍展祈被吼得一愣,一下子便将话脱口而出。
他的话音刚落陛下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很难看。
“你的王妃在哪里遇见他们的?为何现在才说?”陛下冷冷的问道,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回父皇的话,儿臣的王妃胆小,当初只以为是看错了,且事关太子妃和定王的名声,因此不敢声张,谁知今日太子妃却要对她下狠手,她这才知道当日她没瞧错。”霍展祈将早就预先好的说词说了出来。
前些时候太子妃和定王打得火热,太子妃便以赴宴或是进香的名义出宫,虽然次数不多,但是陛下去查肯定查得到。
再有,太子妃三次出宫便会有一回宿在宫外,虽然太子妃是回徐府,但是霍展祈派了人盯着徐府和定王府,自然捉到了定王夜入徐府的证据。
他本没想要这么快揭露太子妃和定王的奸情,因此这把柄一直都握在手上没有动用,此时倒是正好可以拿出来。
如果这都还无法让陛下相信,霍展祈还有最后一张王牌,那便是锦衣卫指挥使的证词。
陛下极其信任锦衣卫,几乎每日都要召贺谨轩说话,前些时候陛下偶染风寒,龙体微恙,所以一连好几日不曾召见贺谨轩。
但是陛下对贺谨轩的宠爱和信任一点儿都没少,宫里头谁都知道,惹谁都行,就是不能惹着了贺大人。
否则就算是陛下的宠妃,只要贺大人一句话,那也是香消玉殒了都没人管。
天下美人何其多,陛下可不会为了一个美人,就叫自己忠心的臣子寒心的。可惜陛下不知道的是,他如此爱重的臣子,真正忠心的对象却不是他。……
陛下果然疑心病重,虽然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但还是传了贺谨轩觐见。
当陛下听了贺谨轩的证词,再加上霍展祈甩出来的证据,还有那一位万太医的证词,都让陛下知道,太子竟是被人戴了绿帽都不自知。
更可恨的是太子妃,竟然胆敢拿着定王的子嗣冒充太子的子嗣。
陛下怒极了,前些时候徐尚书被弹劾,他撸了对方的尚书位还有些愧疚,毕竟徐尚书一直跟着他,且为了他还出头得罪了满京的权贵。
这样忠心耿耿的臣子,自然让陛下喜欢得紧,连带的,看太子妃也是个好的。
可如今看看徐家都办了什么事?原来徐家前些时候会出手算计京里的权贵,都是因着太子妃一封密信,所以徐家这是连他都敢当枪使么?
徐老爷知道他要对付那些高门大户,便自动请缨,可实际上真正要对付的人,只有瑞王妃和诚王妃。
为的就是替太子妃扫除威胁。
亏得当时他还为了徐老爷的主动感动过,真是白瞎了他的心意。
因此陛下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当下陛下便派了贺谨轩到宫外捉拿定王霍展琮,同时还传了太子妃和万太医到乾清宫。
只是太子妃还没来,皇后却来了。
陛下听见皇后在外求见时,皱了皱眉,然后对着武公公说道:“传朕的旨意,让皇后回去歇着。”
武公公领命而去。
乾清宫外,皇后的步辇停在门口,武公公匆匆走到步辇前,向皇后行礼问安,皇后叫了起后,他便把陛下的意思说了出来。
皇后听罢,沉默了一会儿淡淡的问道:“本宫也不为难你,本宫只要一句话,陛下传太子妃前来是为何意?”
太子妃此刻肚子还有太子的子嗣,且太医说了太子妃需得静养,如今陛下却传了太子妃前来觐见,她担心太子妃腹中的胎儿,因此才会走这么一趟。
没承想,陛下竟是将她拦在外头,连见都不见。
因此皇后心里一沉,别是太子妃犯了事儿,惹怒了陛下罢?所以她才想向武公公打听打听。
武公公自是不可能泄漏分毫,毕竟这事儿太大了,没有陛下的许可,他哪里敢对外说一字?又不是不要脑袋了。
因此最后皇后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只得悻悻然的回了坤宁宫。……
皇后离开不久后,太子妃便来了。
太子妃此刻忐忑不安,不晓得陛下为何传她觐见,难道是诚王去告状了?
若诚王当真把方才的事儿捅到陛下面前,太子妃也不怕,左右诚王还动手殴打了太子殿下呢,况,她做了万全的准备,可以证明是诚王妃先勾引太子殿下的。
太子妃把整件事仔细想了想,发现没有遗漏的,便挺起胸膛,底气十足的进了乾清宫正殿。
进去之后,还来不及向陛下行礼,就听见陛下身旁的大太监武公公沉声喝道:“大胆徐氏,还不跪下?!”
太子妃一愣,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同时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武公公代表的便是陛下,方才武公公对自己如此不客气,难道陛下的气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是怎么会呢,顾歆差一点被太子侵犯,和自己又有什么相干?
还不等她想完,便听陛下淡淡的说道:“把人带上来。”
太子妃跪在原地,被殿内凝重的气氛压得不敢抬头,不久之后,太监们似乎拖了一个人进来,只见一个人影被丢在她的身旁,她好奇的瞥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她吓得肝胆俱裂。
那像死狗一般被拖进殿里来,然后被丢在她身旁的人不是旁人,便是替她瞒天过海的万太医。
此时太子妃已经猜到了陛下震怒的原因,她全身力气彷佛都被抽光了,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地,可是陛下的威压让她不敢失态,只能硬撑着跪在原地。
她不禁瑟瑟发抖,已经不敢想自己会有何下场,她满脑子都充斥着“被发现了”四个大字,其余竟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也不知道跪了多久,她便听见殿外内侍来报,定王来了。
太子妃闭上双眼,心里一片涩然,大势已去。
定王是被捆绑着带进来的,他双手被缚在身后,本来脸上怒气冲冲,可看见跪在殿中的太子妃和倒在一旁的万太医时,脸上的血色倏地就消失了。
“逆子,跪下!”陛下看见他进来了,抄起手旁的茶盏便丢了过去,砸了定王满头满脸的茶叶和水渍。
定王被陛下这么一吼,双腿一抖便跪了下来,陛下见着人到齐了,这才开口说道:“说罢,你们是何时开始的?”
定王和太子妃同时瑟缩一下,可却无人敢先开口,陛下眯了眯眼,冷笑了一声,“怎么,敢做不敢当?连孩子都搞出来了,还不敢承认么?”
定王闻言抿了抿唇,磕下头说道:“父皇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
“息怒?你让朕怎么息怒?你这个畜牲,她是你嫂嫂啊!”定王不说话便罢,这一说惹得陛下更怒,抄起桌案上新的茶盏又砸了过去。
这一次,定王的额角被砸破了,红色的血液流淌在脸上,顺着脸颊低落在地。
陛下也不想再和他们废话,对他来说,这一件事错的最多便是太子妃,毕竟太子妃住在东宫里,倘若她不出宫,难道定王还能入宫来和她**不成。
再说定王纵使有错,那也是他儿子,自然没有叫儿子陪着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去死的道理,因此陛下冷声说道:“来人,传朕旨意,太子妃暴毙。”
“父皇——”定王心下一惊,抬起头来哀嚎了一声,可他什么都还没说,见着陛下冷冰冰的眼神,顿时就愣住了。
陛下冷冷的瞪着定王,淡淡的说道;“展琮,想清楚了再开口,朕只有一句话,朕可不缺你这一个儿子。”
霍展琮顿时哑口无言,他蠕动着双唇,想要替太子妃求情的话语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他能感觉到,太子妃盯着自己的视线,可他不仅不敢替她求情,就连转头看她都不敢。
太子妃跪在一旁,看着霍展琮避开她的视线,心里一片悲凉,到头来,霍展琮最爱的还是只有他自己。
陛下见定王识相,没有再说些惹他生气的话,他便暂时放过定王,然后将视线放在太子妃的身上。
老实说,当年皇后和太后为太子求娶徐家女时,他并没有反对的,虽然他知道萧家是看上了徐家有个户部尚书,所以才怂恿皇后定下徐家女。
不过对他来说,徐家是纯臣,也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日后他要贬要杀,都是一句话的事,不用顾虑太多。
再者,他也不是属意太子继位,所以太子妃是谁,他并不是这么在乎。
没承想,就是这么个他不在乎的女人,竟然让他的儿子戴了绿帽!
霍展容再不好,现在也还是太子,岂容得太子妃如此糟蹋。
因此他大手一挥,便有几名宫婢走上前,其中一名宫婢手里端着一碗汤药,几个人架着太子妃,便将打胎药灌了进去。
太子妃已经生不出力气反抗,她眼角瞄到霍展琮连看都不看一眼,心里更冷。
同时她的心里生出一股恨意,当初便是霍展琮先勾引她,现如今却连一句话都不说,就连他们的孩子被打掉了,他也无动于衷。
太子妃恨极了,将药吞下去后,便张口大骂,“霍展琮你不是男人!当初是谁先勾引我的?霍展……唔……”一旁的宫婢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捂她的嘴,将她未竟的话语给堵在嘴里。
可先前那一句已经够让人吃惊的了,架着太子妃的宫婢心下一凉,她们听见这种皇室秘辛还有活路么?
顿时宫婢们都有些怨恨太子妃,她自己去死就好,为何要拖着其他人跟着她一块儿死呢?
原先她们只是奉命来服侍太子妃喝药,喝的什么药大家自是不会多问,本来灌药完就可以退下,接下来便没她们什么事。
可如今她们却走不了了。
太子妃哪里管其他人的死活呢?她只是想要喊出心里的怨恨和不平,因此就算嘴巴被捂住了,还是不断挣扎着发出呜呜呜的叫声。
宫婢们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没被她给甩开,几个人心下骇然,太子妃这是疯了么?竟是又打又咬又踹的。
陛下在上头见太子妃这样闹腾,心下更是厌恶,不过既然药已经灌下去了,他也不想再看见对方,因此挥挥手,几个宫婢便将太子妃给拖下去了。
处置完太子妃之后,陛下这才对着霍展琮说道:“回去后你便待在府里,哪里都别去了,让你王妃也不用走动了,过几个月朕便会让你们出京到封地,退下罢。”
霍展琮闻言脸色灰败,叩头答道:“儿臣遵旨。”然后起身踉踉跄跄的离开了。
隔日,满京城都知道,定王惹恼了陛下,被禁足定王府。
而定王府的大门紧闭,就连定王妃也闭门不出。……
……
霍展祈拖着伤重的身子来回奔波,然后又抱着顾歆上下步辇,之后又到陛下面前演戏告状,回到乾清宫偏殿后,只觉得自己都快散了,胸口的伤更是隐隐作痛。
这时萧福带着靳文渊进来了。
霍展祈一见到靳文渊,连忙问道:“王妃的手没事罢?”
靳文渊闻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敢说,那一点小伤也要叫我?宫里随便一个太医就能治好,偏你要小题大做。”
“我信不过其他人。”霍展祈一听顾歆的手没事,便放下心来了。
“哼,这世上有你信得过的人么?我看就连你的王妃你也信不过罢?”靳文渊走到霍展祈面前说道。
“……我信她。”霍展祈沉默了一会儿,坚定的说道。
“你就骗你自己罢。”靳文渊嗤笑一声,不相信霍展祈所说,毕竟他可是见识过霍展祈的多疑,和陛下比起来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霍展祈也不和对方争辩,左右自个儿知道自己对顾歆的心意便行,没必要嚷嚷得全部人都知道。
萧福上前替霍展祈褪掉外衣和中衣,然后露出胸口的伤处,靳文渊见状啧啧两声,语带惊奇的说道:“每回看都要惊叹一次,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活下来,真是太神奇了。”
霍展祈低头看着左心口那块伤疤,心下也是微微惊奇,当时他真以为自己死定了,可就在他意识模糊时,一直能够听见顾歆在呼唤他。
因此他便硬撑着没有睡过去,之后实在忍不住了,曾经昏迷一瞬。
他还记得他到了一个很黑的地方,周围都没有人,只有淡淡的雾气弥漫,正当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时,是顾歆的呼唤声帮助他走出黑暗。
等到他再度醒过来后,就见到顾歆累趴在床榻边,白皙的小手还紧紧握着他的手。
当下他鼻子一酸,眼眶都红了,心里的感觉酸酸麻麻的,当下他便在心里决定,这辈子一定要对顾歆好。
靳文渊见霍展祈突然失神,也懒得再和对方说话,动作利落的开始替他换药,然后一边说道:“馨文我送过去了,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她就行了。”
霍展祈被他的嗓音拉回神,闻言点了点头,“多谢,有馨文在她身边,我也能放心了。”
“嗯,你尽管放心罢,馨文的医术虽然没有我好,但是她精通毒物,有她在,什么旁门左道都别想靠近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