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歆转身离开后,问着走在身旁的琥珀,“方才那两个我看着好像是杨侍妾和白苏?”

“回王妃的话,正是白苏和杨侍妾。”琥珀恭敬答道。

“嗯,”顾歆点了点头,接着又问,“白苏原本也是王爷身边的丫鬟?”

“……回王妃的话,是的。”琥珀抿了抿唇,再度答道,心里却忐忑地想,王妃问这些是啥意思?是想开始整治妾室了么?

王妃嫁入王府已经两个多月了,一直以来都只是专心在王府的中馈上,并没有过问侍妾,就是早晚的请安也被王妃拿理由取消了。

琥珀没想到,只是敬茶的那一日见过,王妃竟是就记住了白苏和杨侍妾。

其实顾歆又怎么会认不出霍展祈的侍妾呢?

上辈子她可是和她们斗得凶狠,就连杨侍妾上辈子一生无子,也是拜她所赐呢。

她之所以不让侍妾到她面前立规矩,也是因为不想见到她们,每一张熟悉的面孔背后,都有一段血淋淋的仇恨。

思及此,她抬起手轻抚上腹部,上辈子她第一个孩子,也是折在那些侍妾的手里。

看见那些侍妾,就会让她想起那一日椎心的痛,以及霍展祈冰冷无情的态度。

所以她干脆免了侍妾的请安,来个眼不见为净。

这两个月来,她倒还真是一次也没有碰见她们,没承想今日这样倒霉,竟是一下子碰见两个,还是两个最碍了她的眼的。

因此她的脸色有些阴沉,带着丫鬟脚步匆匆地回到了瑾岚院。

谁知才刚踏入瑾岚院,就见到平妈妈候在院子里,顾歆皱了皱眉,回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后,又坐下喝了口茶,这才使人唤平妈妈进来。

平妈妈进来后先向她行礼问安,顾歆叫了起,便直接问道:“妈妈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回王妃的话,是……悠姑娘有些事儿。”平妈妈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答道。

顾歆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回王妃的话,悠姑娘……有了。”平妈妈硬着头皮,含糊不清地说道。

“有了?”顾歆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脸色一变,厉声说道:“怎么会有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怜园里只有歌伎和伶人,你来告诉我,她是怎么有的?!”

不怪顾歆震怒,实在是诚王府的怜园里头豢养的都是女子,那些歌伎和伶人是用来招待诚王的贵客的,平日里没有允许不得出园子,除非诚王府设宴,否则她们是没机会接触外男的。

可现在平妈妈却告诉她,顾悠有了身孕?

平妈妈被顾歆吼得一愣,随后一脸为难,吞吞吐吐的说道:“回…回王妃的话,悠姑娘……悠姑娘刚…刚入怜园时……王爷…王爷……曾…曾点过她。”

“!”这下子换顾歆愣住了,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这才开口问道:“点过她?你的意思是,王爷召了她侍寝?”

“回王妃的话,王爷本来是召她过去弹琴的,可当夜悠姑娘便留在了清辉园。”平妈妈垂下头颅,干巴巴地说道。

顾歆闻言心里一缩,双手不自觉得紧攥成拳,指甲几乎都要刺进掌心了。

好啊,霍展祈真是好啊,亏得她这几日被对方撩拨得心弦微动,谁知他早享着齐人之福呢,抱过了妹妹,再来抱她这个姐姐。

她本来还幸灾乐祸顾悠被丢到怜园,可现在顾悠的身孕,就像一巴掌甩在自己的脸上,她越想就越膈应,同时心里头那一丁点儿对霍展祈的好感,瞬间就被丢到爪哇国去了。

她按捺下心里的思绪,对着平妈妈问道:“你确定是有了?”

“回王妃的话,昨儿个悠姑娘身子不适,老奴便遣人去请郎中,郎中说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子了。”

顾歆听罢闭了闭眼,时间对上了,看来还真是霍展祈的种。

不过也是,王府里谁有那胆子敢碰怜园里的人?怜园里的歌伎和伶人虽然身份卑贱,但是只要入了诚王府,就是诚王的人,下人们除非不想活了,否则谁敢沾上那些人的身子?

更不用说王府守备森严,也不是一个外男能够随便混进来的,因此排除了霍展祈被戴绿帽的可能后,顾悠肚子里的孩子,便只能是霍展祈的。

她原以为顾悠的命数也被改了,没想到绕了一圈回来,顾悠还是怀上了霍展祈的第一个孩子,她知道,顾悠怀的是男孩儿,日后会是诚王的庶长子。

也是这个庶长子,挡在了她的儿子之前,叫她的儿子几年来都被个庶子压在上头。

思及此,顾歆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叫嚣——打掉!把顾悠的孩子打掉!

她不要再重蹈覆辙,重复上辈子的憋屈,上辈子顾悠仗着这个儿子,坐上了侧妃之位,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让她堂堂一个亲王妃要对她避让锋芒。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霍展祈极其看重子嗣。

有了庶长子的侧妃,自然比无子又善妒的王妃更得霍展祈欢心,也是有了这个庶长子之后,王府里头开始有了第二个庶子、第三个庶子……

顾歆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下心中不断滋长的疯狂念头,虽然她很想立刻赏下一碗红花,将顾悠肚子里那块肉给除了,可她知道,若真是做了,该死的系统肯定又有惩罚等着她。

因此她只能阴着脸,对着平妈妈吩咐道:“既然确定了,便挪出来吧。”

顾歆端坐在上位,背脊挺得直直的,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有了身孕便是王府的大功臣,哪里还能待在怜园里,琥珀,传我的话,将清禾院收拾出来。”

琥珀闻言愣了愣,清禾院?她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可看着顾歆冷凝的表情,最终还是把话吞了下去,恭敬应道:“是。”接着便领人过去安置顾悠。

定下了顾悠的去处之后,顾歆便挥了挥手让平妈妈退下,平妈妈一离开,顾歆便瘫在椅子上,整个人瞬间萎靡不振,面上更是蒙上一层灰败。

玳瑁看了有些心惊,抿了抿唇正想开口,却听王妃轻声问道:“平妈妈哪里有胆子瞒着我,你说这是不是王爷的意思?”

玳瑁闻言一愣,吶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顾歆转头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她淡淡地说道:“若没有王爷的意思,平妈妈在顾悠侍寝后隔日早该向我禀报,如今一瞒数月,等到有了孩子我才知道!”

“王妃……”玳瑁看着平日温柔和气的王妃,此刻变得颓然沮丧,心里头不禁也有些埋怨王爷的隐瞒。

顾歆看着玳瑁带着歉意的表情,摇头失笑道:“我知道你和琥珀都是王爷的人,不怪你们,我知道你们也是奉命行事罢了。”语毕,自嘲地笑了笑。

“王妃恕罪,此事奴婢当真不晓。”玳瑁见着顾歆神情低迷,脑子一热,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好端端的跪什么跪,快起来。”顾歆见状,皱了皱眉探身过去想要扶起玳瑁。

“……王妃明察,奴婢虽本是王爷的人,但是既然来到了王妃身边,奴婢的主子便是王妃,奴婢不曾做出任何背主的事。”玳瑁不愿起来,反而郑重的表了忠心,语毕还深深地磕了一个响头。

“傻玳瑁,你的心我自是晓得的,否则如何会和你说这些?”顾歆闻言一脸欣慰,双手一用力,将她扶了起来。

“多谢王妃。”玳瑁眼睛有些红红的,不过却很高兴王妃相信了她,因此她觉得该给王妃提个醒,便开口轻声说道:“王妃别怪奴婢碎嘴,只是琥珀姐姐……琥珀姐姐对王爷最是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