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政使夫人听话听音,赶忙笑着说道:“倒是妾的疏忽了,这一位是小女,王妃若是不嫌弃,喊她潇姐儿便是。”
“潇姐儿,倒是个好名字。”顾歆闻言点了点头,赞了一声。
心里却在默默想着,若是没有记错的话,云州布政使应该是姓陈,那么眼前这个姑娘该是陈大人的爱女陈潇了。
陈潇,她咀嚼着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不过一时间却是有些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她也就暂时搁下这茬,转而和布政使夫人闲谈。
其间,陈潇却只是沉默的坐在一旁,话都没有说一句,整个人沉闷得很。
就连陈夫人特意将话题转到她身上,她也不过是露了个笑脸却不接话,使得陈夫人的脸色有些尴尬。
顾歆却是挑了挑眉,觉得这母女俩人的态度实在令人玩味。
陈夫人的意思很明显,便是想攀上诚王府这棵大树,毕竟诚王来了之后,便是云州等地的藩王。
云州布政使、都指挥使及其以下的职官,必须定期到王府候见之外,诚王还可随时召见他们。
因此陈夫人会这么急切的上门来,顾歆一点儿也不意外,反倒是陈大人的爱女,那副清高的样子,和陈夫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不过陈潇是清高也好,是市侩也罢,都和顾歆不相干。
左右如今在封地里,她可是身分最高的女眷,压根儿不用看人脸色,日后想见人就见,不想见人旁人也不敢说什么。
能够翻身做主的感觉真不错。
叫顾歆来说,在封地里远比窝在京城里好多了,也比较自由,光是没有皇帝和太后这两座大山,就让人心旷神怡。
况且除了太后这个老妖婆之外,宗室里也有其他长辈,一天到晚应付这个、应付那个的,让人身累心更累。
幸好这一次她能够跟着霍展祈避出来,否则这要是继续待在京城里,只怕不用多久,她肯定被折腾得面目全非。
顾歆暗自轻吁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陈夫人也不嫌烦了。……
杀手在假山里躲了很久,终于等到天黑了,他轻巧的翻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走在诚王府里。
按照秦王给的线索,他要杀的是秦王的侄子,诚王。
况他听说诚王残疾了,断了一条腿,想来要杀了对方应当很容易才是,因此他朝着府中的正殿而去,想要尽快完成任务好离开。
谁知他竟是在半途上,被锦衣卫给发现了。
杀手见到锦衣卫时,心里暗自吃惊,诚王府里头为何会有锦衣卫?
且追在他身后的很明显还是锦衣卫的指挥佥事,指挥佥事如何会出京?且竟然会跟在诚王的身边。
杀手来不及多想,身后锦衣卫追得紧,他一咬牙,便想着先离开王府在说,否则若是落入锦衣卫手里,哪里讨得了好?
只是他才刚绕过假山,便见到前方不远处的回廊上,正走来一群人。
杀手眼珠子一转,顿时改变了方向,朝着那群人扑了过去。
那群人全都是丫鬟,见到一个蒙着面的身影冲过来,自是吓得惊声尖叫,这时,杀手伸手拽住其中一个打扮看起来最像主子的,并且将对方拉到自己身前,然后手上的剑横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指挥佥事赶到后,见状立即怒声喝道:“住手!还不快放开!”
杀手嘿嘿笑了几声,开口说道:“放开?放开我还有活路么?你们都退开!”他的声音粗嘎低沉,在夜里听起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指挥佥事冷着脸,却不得不退了开来,一旁的丫鬟吓得不行,个个都瑟瑟发抖惨白着脸,有的甚至都哭了出来。
而被杀手捉住当成挡箭牌的女子,也是吓得够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杀手见指挥佥事挥挥手,围着自己的锦衣卫和侍卫便都退了开来,心里越发的得意,看来自己手上的这个人质果然是王妃,有了这张王牌,他要离开王府还不简单?
且他自个儿离开不如将对方也一并掳走,或许之后能有用处呢?
因此他冷哼一声,淡淡的说道:“都退开来,我脱困了自会放人,否则你们就等着看王妃血溅当场罢。”
杀手却没注意到,当他说出“王妃”二字时,众人的面色有些古怪,只是碍于指挥佥事在场,且气氛过于凝重,所以没人开口。
杀手却以为是自己的威胁奏效了,因此捉着手上的女子,很快的就往着王府外奔去。
待到杀手走远了之后,指挥佥事才带着锦衣卫追了上去,很快的,现场便只剩下方才的那些丫鬟了。
这时,其中一个丫鬟说道:“那个歹人以为主子是王妃么?”
“好像是……”
“若他发现劫错了人,会不会把主子……”
“你们别担心,府里的侍卫不是追上去了么?主子一定能够获救的。”
“……”
“……”……丫鬟们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这时,吕妈妈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这群小蹄子在这里做什么?”
丫鬟们原本说得正欢,一见吕妈妈来了,赶紧闭上了嘴。
“王妃正等着呢,你们主子呢?”吕妈妈走了过来,厉眼一扫,却没有见到李侍妾,因此开口问道。
丫鬟们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一个开口说道:“妈妈,主子去不了了。”
吕妈妈闻言,虎眼一瞪,气呼呼的说道:“什么来不了了?难道王妃要见她,她还敢拿乔不成?”
“妈妈息怒,主子不是故意不去的……”那丫鬟期期艾艾,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毕竟她们眼睁睁看着李侍妾被那歹人一手抱住,两人贴得极近,虽说李侍妾脖颈上还架了把刀,可她的身体确实被外男摸到了。
再说也不知道府里的侍卫能不能及时将李侍妾救回来?否则孤男寡女的,若是过了今晚,李侍妾的名节就不保了。
所以此时,丫鬟不知道该怎么说,若是照实说李侍妾被掳走了,想来王妃肯定会用这一点做文章,大肆污蔑李侍妾的名声的。
可若是不说,王妃还等着呢,她们上哪儿去找一个李侍妾啊?
因此丫鬟们犯难了,一个两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突然开口说道:“妈妈,李侍妾方才被闯入府的歹人给捉了,眼下府里的侍卫正追了去,也不知道救不救得回来呢。”
吕妈妈闻言心下一惊,厉声喝道:“这样的大事,你们竟敢隐瞒?!走,全跟我见王妃去!”语毕,狠狠的瞪了几人一眼。
丫鬟们无法,也只好跟着吕妈妈前去景福宫见王妃。
只是走在路上时,没人要跟方才那个说出李侍妾下落的丫鬟走在一起,那丫鬟也不在意,反而几步赶上吕妈妈,凑到对方身旁讨好奉承去了。
其他丫鬟在后面见了,纷纷啐了一口,暗自咒骂着那个吃里扒外的丫鬟。
几人来到景福宫后,便被吕妈妈带到偏殿,经过一层层的通报,最后终于见到了王妃。
另一边,顾歆见吕妈妈出去一趟,便带回来几个丫鬟,因此有些好奇的挑了挑眉。
吕妈妈则是快步走到她身旁,低声说道:“王妃容禀,丫鬟们说方才府里闯近来歹人,并且将李侍妾掳走了。”
“!”顾歆心里一跳,面上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吕妈妈见状,对着丫鬟的方向努了努嘴,“老奴担心这些个丫鬟嘴碎,若是把消息漏出去就不好了。”
“嗯,你做得对,先将她们安置在景福宫里。”顾歆点点头,知道吕妈妈为何要将丫鬟们都带回来,这是为了掩盖住“李侍妾被劫”的消息。
要知道,李侍妾好歹是诚王后院的女人,如今被人劫走了,不管有没有失了清白,都已经让诚王府丢了脸面。
再者,李侍妾再不好,那也是诚王的女人,若是李侍妾的名声坏了,诚王的脸难道就好看么?
所以为了诚王府、为了诚王,这事儿自然得捂紧了。
思及此,顾歆淡定的问了方才的情形后,便让吕妈妈将丫鬟们带下去看守起来,同时她自己起身准备前去找霍展祈。
府里出了这种事儿,于情于理,她都应该要告诉对方才是。
可谁知,当她把事情说了出来后,霍展祈却只是淡淡的一句,“不用理会。”使得顾歆心下疑惑极了。
她仔细盯着霍展祈的脸色瞧,想要瞧出一些端倪来,不过却是失败了。
霍展祈见她面带好奇,笑着说道:“此事我自有主张,待到事情结束后,我再说与你听。”
顾歆闻言,也只好放弃追问。……
而此时,追出府外的指挥佥事和锦衣卫,正远远的跟着那个杀手。
杀手自以为甩掉了锦衣卫,正在洋洋得意时,就听见怀里的女子抖着声音说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小美人别怕,只要你乖乖的,我不会为难你的。”杀手就着月光,发现对方生得娇俏可爱,身材玲珑有致,顿时起了色心。
因此他将对方往路旁的草丛拖了进去,远远跟在后头的指挥佥事一行人见了,面上都露出鄙夷之色。
其中一个锦衣卫问道:“大人,救不救?”
指挥佥事懒洋洋的说道:“别打草惊蛇了,再说你当她要你救?当心救人不成反落入魔掌。”
那个锦衣卫心下一凛,恭敬的答道:“大王说的是。”
此时,被杀手掳走的女子正躺在杀手的身下,面上露出惊惧的表情,眼底却闪过兴奋的光芒。
那女子一边假装惊叫着,一边暗自配合着杀手脱去衣物,待到杀手压到身上时,她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
杀手双手摸索着她的身体,一边说道:“香,真是又香又滑,马的,王妃就是不一样,这身子真是销魂。”一边赞叹着,一边将自己送了进去。
女子微仰起头,尖叫了一声,让杀手听了心里的暴虐更盛,搂着女子便是一阵凶狠的进攻……
待到一切平息下来后,女子缩成一团啜泣着,杀手舔了舔唇有些意犹未尽,不过他不敢再停留,方才一时冲动,他竟然将人扯到路边就上。
这若是被锦衣卫追上了,还不得直接送了命?
因此说什么杀手都不敢再来一次,赶紧将两人的衣物套上,搂着女子继续往前奔去。
不知道狂奔了多久,杀手终于来到他在云州的落脚处。
他小心翼翼的查看四周,发现没有人跟踪后,抱着女子一个闪身,就进入了其中一间屋子。
杀手进屋后,将女子锁进其中一间房里,然后替女子准备了一些清水和馒头,便又离开了那间屋子。
等到杀手离开后,锦衣卫才偷偷的摸进了屋子,指挥佥事走到关着女子的房前,敲了敲门,等候了一会儿后,便听见一道娇媚的嗓音说道:“进来。”
指挥佥事翻了个白眼,推了推房门,果然那锁已经不翼而飞了。
他走入房里后,便见到女子只穿着抹胸和亵裙,斜倚在软榻上。
指挥佥事却是目不斜视,淡淡的说道:“王爷交待的事儿你可别给搞砸了。”
“你放心罢,我有分寸。”那女子顶着李侍妾的脸庞,语气却是娇柔勾人得很,再加上妩媚的眼神,竟使得李侍妾原本属于可爱的脸孔,生生的透出魅惑和无限的风情。
“那就好,我担心你只顾着享乐,忘了正事呢。”指挥佥事冷哼一声。
“行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罢,老娘出马什么时候失败过?你这小兔崽子快滚罢。”那女子闻言瞥了他一眼,不耐烦的挥挥手。
指挥佥事见对方拉下脸来,叹了一口气唤道:“小姨……”
“停,现在是任务中,你别给我攀关系。”那女子收起笑容,冷声说道。
“小姨,这次任务结束后,你便离开罢。”指挥佥事却像是没瞧见对方恼怒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
“离开?!你说得好轻巧,聂家满门的仇谁来报?当初我们会入了锦衣卫,后又追随诚王,全都是为了报仇!现在只差临门一脚,你让我放弃?!”那女子沉声说道。
“小姨,聂家的仇我来报,你不要再继续糟蹋……”指挥佥事话还未说完,眼前突然一花,接着一股冰冷抵在脖颈上。
“聂冲,我念在你是我的外甥,所以这一次饶过你,下一次再对着我指手划脚,我不会客气的。”原来那女子在一晃眼间,就从榻上闪到指挥佥事面前,并用尖刀抵在他的脖颈上。
指挥佥事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就在两人正对峙着,门外传来一声暗号,女子立刻放开聂冲,冲到门前一阵捣鼓,然后快速回到软榻上,而聂冲则是一个闪身,钻进了床榻底下。
不一会儿,门扉传来动静,杀手回来了。
女子故意露出撩人的姿态,迎接着杀手,谁知杀手的身后还跟着另一名男子。
女子愣了愣,拎起一旁的外袍披上,杀手显然也没料到,对方竟会脱个精光,而杀手身后的男子却是笑了笑,“这便是诚王的王妃?”
语气中的鄙夷和不屑是如此的明显。
女子撩了撩长发,并不理会对方的挑衅,而是径自穿戴好衣物,在软榻上坐下。
那名男子见诚王妃不理会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推开杀手走到诚王妃面前,伸出一手捏住对方的下巴,抬起对方的脸左右端详了一番。
“就这样的货色,霍展祈也当作宝?”男子嗤笑了一声。
“你是谁?”女子一脸镇定,淡淡的问道。
“呵呵,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是来取霍展祈的狗命就行了。”那男子嚣张的笑道。
而此时躲在床榻底下的聂冲心里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那男子的声音他听过,可对方此刻如何会在云州?
再者,以那男子的身分入了大庆,如何会无人知晓?锦衣卫也没有收到消息,这怎么可能呢?
聂冲屏气凝神,不敢有一丝异动,就怕被外面的两个人发现他躲在床榻底下。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小姨的尖叫,恨不能立时冲出去,可因着那个突然出现的男子,使得聂冲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聂冲听见门外的人说道:“主子,小的发现锦衣卫的踪迹。”
那男子和杀手闻言,立刻丢下女子走了出去。
待到两人走远了,聂冲这才爬出床榻,还来不及查看女子的伤势,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嗓音,“原来这里也有一只锦衣卫走狗。”
聂冲心下一惊,回过头去,只见门扉不知何时敞开着,门外站了一个面色枯黄的老人,那老人混浊的一双眼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这时,杀手和男子也走了回来,杀手一见到聂冲,便哈哈笑道:“大庆皇帝的走狗!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今日便把命留在这里罢。”语毕,率先向着聂冲扑了过去。
聂冲皱了皱眉,自是举刀迎向杀手的攻击,两人顿时便缠斗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