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响的电话很适时地打了过来。

温蔷薇拿起手机,为了逃避话题而去到套房的阳台。

两人没交流什么,肖响只是让她放宽心,事情基本算解决了。

“怎么解决的?”温蔷薇好奇,心知代价不会小。

肖响哪里会让她增加心理负担,高明地模糊话题说:“反正代价不小。”他换了种玩笑的语气讲:“总之你以后可别犯傻。尤其去了爱尔兰,就没人再帮你收拾残局。要是继续闯祸,头破血流得可千万别回来喊疼。”

温蔷薇一只手接电话,一只手掐着胳膊,听着对面的玩笑话微微用力,“我只对亲近的人示弱。”

双方的言下之意,让彼此都沉默。

肖响的话像是在提醒她,也在提醒自己,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已经留不住她了。

如果他和肖明月没有实质的进展,或许他真会像那夜在街头说的那般,换个样子,平等地,与温蔷薇重新开始。但他不能。

虽然这句话很可笑,但在物欲横流的社会,他居然算是个责任心较强的男人。

他可以玩弄任何一个没有走进心里的女人。但他无法不关心曾在他心中住过的人。

当初的肖明月依如此,而今的温蔷薇,亦然。

有时候他也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肖书桥说,那是因为他没有真正失去过。等真正失去那一日,痛彻心扉,他才会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他也不清楚那刻是什么时候,但此时,他清楚,就算对肖明月不是纯粹的爱,至少应该给对方保留丁点尊严。

所以他话里话外都是放温蔷薇走。

温蔷薇当然明白,才从善如流地回答:“只对亲近的人示弱。”

代表着,她默认了他们将来的身份,不再亲近了。

尽管那夜在街头,她缴械投降地哭倒在他怀中,再一次被他从生死边缘拯救……她也动摇过。心想,不如就做个负心人呢?伤害肖明月与邹时了又怎么样,只要自己能快乐呢……

可理智归位,她与肖响是一样的人,他们都做不了情感上的坏人。

她明白的,肖响那晚的甜言蜜语只是想让她找回求生欲。她相信,他说那些话的时候是真心的。

至于能不能做到,大家都心知肚明。

毕竟这段感情早在一步步阴差阳错间进入死局,无解了。

通话完毕,温蔷薇终于冷静,主动与邹时了攀谈,“等秦端午的事有个结果,我们就走。他死,便罢。他若醒来,没对其他人造成什么不可磨灭的伤害,我一定马上离开。我保证,好么?”

她的语气不再坚硬,是一种可商量的柔弱。邹时了完全受不了这套,只好妥协。

槐墅那头,肖响却并不好过。

肖书桥已经先一步到了槐墅,气压颇低地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肖响进门来他也只是看了眼,起身招呼都没有。

肖明月迎上去,接过肖响的外套,拍拍他的肩膀讲:“兄弟两,好好说。”

“怎么好得起来。”他皱眉,微点下巴让肖明月上楼去。

没多久,楼下传来大打出手的动静,吓得张嫂直呼:“太太!太太、快来啊!”

肖明月下来,只见大门未来得及关上,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还有送肖书桥来的助理兼司机。

再看两兄弟,脸上都挂了彩,肖书桥面如死灰,“我敬你,重你,相信你,不是为了换来今日的出卖。”

肖氏的半壁江山给了秦家,肖书桥加肖灿的股份比例加起来也略低于他。意味着,以后董事会全由秦家说了算,他们兄弟插不上半句话,这对向来独行专断惯了的人而言,简直酷刑。

肖灿的感觉还好些。

毕竟他志不在此,入股只是为了挣钱,也没怎么管过公司的事情。

可对肖书桥而言,这等于是古代,突然拿了将军的兵权,让他去守城门。他心高气傲,如何肯?

面对肖书桥的责难,肖响不发一言。肖明月赶下来,一如既往地护在肖响身前,试图劝说:“书桥,你大哥也是迫不得已。爸爸上位,秦家的根基遭动摇,只有肖氏的半壁江山能解整个秦家之围。唯有这样东西能让秦老爷子心动,不再追究下毒的事情。”

“哈。”肖书桥抹抹嘴角,气得笑一声:“姐,你知道你为什么比不过温蔷薇吗?”

语出,肖响与肖明月的脸同时垮了下去。

“因为你太为人着想了。他如此这般照顾前女友,你不仅不闹腾,还想方设法地安慰自己,这是因为他重情重义。他如果真的重情义,和你结婚了,就该好好守着你,而不是今天说放弃,明天又关心,朝令夕改。但你看,温蔷薇就不会。她要的就是独一份。她要偏爱,要纯粹,要他的眼睛只看自己。她要的,其实都得到了。肖响他人在你身边,可他额外的一切,都给了别人。”

扎心完毕,肖书桥稍微痛快了些,他掸了惮身上的灰尘离开槐墅。

临离开前,他放下狠话,“你不是为了那个女人,宁愿连姓都不要吗?从今往后,你我二人,也不必再称兄道弟。”

听得一众看热闹的都忍不住凉气倒吸。

肖明月还被那番过于真实的话震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

肖响略瞥到她的神色,愧疚铺天盖地。他主动伸手去拉女子的手,微微握了下说:“我们,谈谈。”

肖明月麻木地被他牵着上楼梯,进卧室,听他关上门,将她拉到床边。肖响半蹲在她面前,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我承认,从结婚到现在,我的心都不诚。”

女子肩膀一颤。

“但我保证,从结婚到现在,我的身体都是忠诚的。只是,明月,我不清楚,这不是你想要的。”

他问,语气温柔又诚恳,”等一个人爱自己这件事,我做过。为你,我做了十年。我知道它有多辛苦……所以,现在换你等我,我比谁都清楚你的辛苦。我要问的是,你还要继续吗?”

肖明月终于缓缓抬起头,看着他,两人的目光坦诚交锋。

“你要继续等吗?等一个不确定的时间,我真正做到将她从心里抹去……等我重新爱上你。或许我这么问,有逃避责任的嫌疑。但我的真心是,我不希望你受除‘等待’以外的委屈。比如,被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