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齐英江背过手,脸上依旧维持着长久以来训练出来的假笑。他轻轻抚了抚胡须,岁月在他面容上留下痕迹却掩盖不住他天生的好皮囊。

“翁修朝还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他这是要拉拢那个不被重视的大北了吗?”

席宁被封北宁郡主的事已传遍了大明宫,也正以星驰之势传向整个皇宫。

大明宫外,席宁快步走在前头,内侍再也不敢怠慢小跑着在前头为席宁引路。翁修朝无奈的跟在后头,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就那么跟着。

待到宫门口,内侍将盛有银月弯刀的托盘举至席宁面前。席宁拿回银月弯刀,无视了停在面前的翁修朝的马车向街道走去。

黑耀一脸疑惑看向翁修朝,翁修朝摆手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席宁拦在她面前。

“坐马车回去。”

“我想走回去。”

“你在怪我?”

席宁别过眼神皱了皱眉,“我知你是好意为我争了这头衔,我没有怪你,只是在想今后怎么和花阳公主相处。你先回去吧,我过会儿就会回去。”

翁修朝吐了口气,耐着性子道:“跟我走,我和你一起想。”

席宁摇头绕过他继续向前,“你先回去吧。”

翁修朝的耐心已彻底被耗光,他本就不是个好性子的人,那些个温文尔雅不过是伪装出来的,这一点席宁是清楚的。只是席宁心里烦得很根本没想起当初她欲强行离开天下第一楼时,翁修朝将她囚禁这件事。

直到席宁察觉手腕一紧,被翁修朝打横抱起时,她才忽然明白对方是翁修朝不是那个韩驰。

“翁修朝……放我下来!”

没想到翁修朝做出了个让席宁怎么也没想到的举动,他拖住席宁腰部的手顺势掐了她一把。倒没有多疼,就是痒得很,席宁不怕疼最怕的就是痒。

她条件反射弓起腰身,但这点挣扎在翁修朝看来不值一提。

“翁修朝,还有内侍看着呢,你放我下来。”

翁修朝并不理那些,在内侍的目送中冷着脸将席宁抱上了马车。

骄帘放下,黑耀识趣的骑在马上,尽可能的远离马车车厢驱动马车前进。

马车内,本想坐起身的席宁因马车惯性颠簸再度仰倒,只能用手肘支撑着身体。

翁修朝并没有拉席宁起来的意思,他一只手撑在席宁身侧的车板上,欺身上前一只手紧紧拉住席宁手腕让其动弹不得。

翁修朝那张魅惑人心神的面庞越靠越近,席宁极力向后可衣摆被他死死压住身体再也不能向后挪动,只能任凭他凑近。

“翁修朝!你起来好好说话行吗!”

“是你先不好好说话的,回答的话尽是敷衍。你在怪我帮你争来的北宁郡主的头衔,如果没有这头衔花阳也就不会有机会邀你入宫,对不对?”

席宁别过脸,不作回答。

“你可知你有了郡主的头衔会给大北带来多大荣耀吗?你的身份提升所有的一切都会跟着变好。那些曾经欺负你的人以后做事前都要掂量几分,造谣生事的人再也不敢胡说八道,这头衔有什么不好?

我知道你家里曾经想把你许配给大北金家金思言,现在你的婚事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决定,就算他们恣意妄为,我也不会答应。”

席宁微微抿唇,用手推了推翁修朝,她不喜欢现在这种处于劣势的姿势,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起来吧。”

翁修朝叹了口气并没有起身,“花阳公主那边陛下已经开口你还是要去的,我知你不喜欢她,我又何尝不是……”

席宁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对上了他的眸子,四目相对氛围变得越发暧昧。翁修朝松了拉着席宁手腕的手,下意识抚在了她的腰间。

“在宫中行事一切小心,我会适时帮你,明晚她不是要为你设宴,我会叫瑞王告知翩翩郡主,她会帮你的。”

席宁手臂有些发酸,她有点撑不住了,可那翁修朝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翁修朝瞧出了席宁的窘迫,微微勾起唇角大力的将她的身体往后推了推,这下席宁的背完全靠在马车上。

席宁彻底退无可退,而那翁修朝一丝一毫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越发大胆了。

“你为什么不喜欢花阳?是因为之前在万福楼的事情?”

“不是……那事情我没放在心上。”

“哦……那就是在天下第一楼前污蔑你的事?”

“……没有……那些事情没必要时刻记着。”

席宁不去看翁修朝,含糊的回答着他的话不知该如何是好。

翁修朝放在席宁腰间的手没有移开轻轻摩挲着。席宁立马去推他的手,她真的受不得有人这样碰触她。

翁修朝顺势抓住了她的手,席宁皱眉左掌下意识去勾袖口处的银针,可这关头她才想起刚刚在大明宫用了九枚,余下备用的几枚在袖口上方单靠左手手指去勾根本够不到。

席宁手掌撑在翁修朝胸口,怒道:“翁修朝,你马上起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翁修朝不在意席宁的威胁,眸中似有一团火,想要将眼前人包裹吞噬。

“席宁……这么久了,你为什么从来不问在幽州客栈时,我为什么吻你?”

席宁一愣再也不敢去看翁修朝的眼睛,无措的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翁修朝见势拉开席宁撑在自己胸口的手抱她更紧,慢慢靠近席宁的耳畔,沙哑着声音问:“是因为花阳公主在你没机会?还是……什么?”

此刻的席宁头有些发晕,翁修朝的话就好像一个魔咒打散了她所有的理智,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是没有答案?还是忘记了那天的事情?”

席宁用力想要抽出手,翁修朝不肯放还在一遍一遍重复着刚刚的问题。她被问的烦了,怒道:“忘了!我也不想知道,就当没发生过……你也忘了吧。”

翁修朝闻言冷下脸,显然他对席宁的这个回答十分不满意,甚至有些恼怒。

他冷笑一声,问:“你真的忘了?”

席宁哪里看不出对方变了脸,这样更好,惹怒了他他觉得烦了就会放开她。

“忘了。”

本以为这样的回答足以让翁修朝愤怒起身,再把她赶下马车。没想到翁修朝非但没有,反而拖住了她的背强行让她紧贴住自己。

“好……很好……我还要多谢席宁忘了,这样才有趣。”

席宁还没明白过来,下一秒细密的吻便落在了她的脖颈上。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腰身被对方锁住动弹不得,她只觉得他所到之处一阵酥麻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席宁慌乱的去推翁修朝的肩膀,可她哪里推得动。对方似乎还不满足于露在外的皮肤,伸手扯开了她的衣领,席宁的整个右肩就那样暴露在了翁修朝的眼前。

就在席宁打算腿部发力下死手时,肩头猛然传来一阵疼痛……他竟然咬了她。

翁修朝松了口,手摩挲着席宁白皙的脖颈温和一笑,“这下……席宁不会忘记了吧?”

席宁看着翁修朝微微眯起眼睛,正打算破口大骂,翁修朝便用手捂住了她的嘴,还很贴心的帮她把衣服整理好。

“席宁,明晚赴宴我在东华门接你回去。”

说罢,翁修朝垫步拧腰掀开纱帘从马车跃了出去。

席宁快速来到马车外,只见翁修朝正立在街道上朝她挥手作别。

“黑耀!你家王爷跳下去了你不管!”

黑耀骑在马上回头看了眼席宁,道:“王爷没有和我说要等他,那就是执行原命令回天下第一楼。”

席宁本想跳下马车,可刚伸出脚她就收了回来。跳下去做什么?就是追上去了她要做什么?打他一顿?可席宁并不想打他。突然间席宁觉得自己的思想很危险,不是想打他危险,而是不想打他才最危险。

马车回到天下第一楼时,皇宫内的花阳公主也从内侍口中得到了消息,说是翁修朝抱着席宁上了马车,二人在马车内举止亲密。

花阳公主将目所能及的所有物品砸了个遍,最后抱起枕头取下头上的簪子一下又一下的刺了上去。

“公主。。公主息怒啊公主!”

“息怒!我怎么息怒!她之前就勾引修朝哥哥,现在被封了北宁郡主就更加肆无忌惮了!是不是有了身份就更加不要脸了!”

宫女桃枝跪在地上,哀求道:“公主,你现在生气根本无济于事,那席宁还好好的存在,这样不会伤到席宁只会伤到你自己。”

“那你说!本公主应该怎么办!”

桃枝的眼睛转了转心生一计,“公主,想要让一个人彻底消失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永远消失在这世上。”

花阳公主耍了一通也累了,坐在榻上厉声问道:“拐弯抹角,直说就是!”

桃枝站起身,凑到花阳公主身边耳语了几句。花阳公主脸色逐渐变好,最后竟笑出了声。

“桃枝,你不愧是本公主的人,脑子就是灵光。”

桃枝福身,“能为公主分忧是奴婢最大的福气。”

花阳公主冷笑几声,“好……是席宁这个贱人不要脸在前,就别怪本公主做出点事情来。”

翌日傍晚。

翁修朝昨夜没有回天下第一楼,似乎是故意躲着席宁。其实就算是翁修朝回来了,席宁也不会见他。

黑耀准备好了马车送席宁入宫,到宫门口时黑耀嘱咐席宁出来时要走东华门,说是翁修朝会在那里等她。席宁敷衍的点头,跟随着内侍进入皇宫。

昭华宫内,花阳公主早就命宫人将酒席准备好,被邀请来的其他几位公主,位高权重的几位大人的夫人也陆续到场。

席宁来的不是最晚的也不是最早的,花阳公主很热情的招待她坐下,跟一众人介绍着刚刚被封北宁郡主的席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