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修朝沉下脸,看着依旧癫狂大笑的花阳公主杀意狂涌。不过下一秒他就恢复理智了,他可不能让花阳公主这样好过。他忍了她好多年了,她受辱不过才几个月,怎样算都不够公平。其实若是花阳公主不招惹他,他没想着把对她的厌恶都找回来,就像之前说的把让颐帝把花阳公主嫁的远远地,可没办法,谁让她非要来招惹。

翁修朝走到地牢门口打算离开,花阳公主叫住了他。

“这就走了?我还以为你也是排队进来的,没想到就这么走了,不留下点什么吗?他们可都留下了。”

“你不配。”

翁修朝撂下三个字,朗声朝外面道:“黑耀,公主殿下精力太旺盛,让他们过来吧。”又转头一脸人畜无害,“公主殿下,本王先回去了。等到席宁回到本王身边,公主殿下的噩梦就会结束。”

席绯从东华门走出,正好遇见了准备入宫的翁修朝。俩人走了个对脸,纷纷停下脚步。

“王爷这是上朝?”

“你何时入的宫?”

翁修朝这几日都会到书房与颐帝商讨国事,从未见过席绯。不过他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前两天,宿在宫里头了,你们商讨政事我又不懂何必出来。”

“这是要回药王庄?”

“过几日便回,今日只是出宫透透气。说来也是,我已经好几个月没回药王庄了,再不回去看看白芪师兄怕是会怪我。”

翁修朝点头,沉默一阵道:“可有席宁的消息?”

席绯有些为难,低声道:“王爷之前对外称席宁走了,现在出了这事情……我也在暗中调查,暂时没有收获,待我回到药王庄,让师兄也找一找。”

翁修朝微微颔首,匆匆进入宫门。擦身而过之际,翁修朝身上的一点点霉味让席绯抓住,顿觉有些好奇。堂堂摄政王锦衣玉食,住的是奢华府邸,身上怎会有霉味,看来这翁修朝也有自己的秘密。

药王庄。

幕飞端着食盒来到席宁门前,只见大门敞开,他心中一惊快步走入。进门一看,原是又到了取血的日子。

几个人按着席宁,席宁挣扎着怎么也不肯让他们动手。

“怎么回事?”幕飞道。

“幕飞少侠,她今天特别不配合,往常都没有反应,今日也不知怎么了。”下人道。

席宁看向幕飞,眼中流露出一丝哀求。

“不能在划破手掌了,会留疤的。”

幕飞放下食盒有些于心不忍,“可还是要取血,你说怎么办?”

席宁挣脱开那些人的手,将袖子挽起。

“手臂吧!从手臂下刀。”

幕飞微微抿唇点头示意身边人表示同意。几个下人看到这一幕,也不再去强压着席宁。

席宁见众人同意安静的坐下来,呆滞的等待他们在划伤自己放血。幕飞的视线扫过席宁手臂,忽然一处印记让他视线一滞,下意识起身。

席宁手右手手肘内侧,有几道绿色的类似于划痕的印记。他瞳孔一缩,难以置信的望着席宁。幕飞快要忍不住想要问话的冲动了,但在听到下人同他说话时还是忍住了。

取血完毕,包扎伤口。做完这一切后下人带着血液离开,房间内只剩下了幕飞与席宁两个人。

幕飞的步伐有些沉重,他进入铁笼中,将饭菜摆放好。而席宁没有说什么,只是很听话的走了过来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幕飞盯着席宁右臂内侧的痕迹,开口问:“你的右臂为什么会有绿色的条纹?那是什么?”

席宁看了看他又看向手臂,“……之前洗澡的时候就发现过了,那时候阿朝叫大夫来给我调理身子,我给他看过。那大夫说是使用某种毒草过量导致的,还说以前应该有很大一块,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减轻了很多。”

“什么毒草!?”

“这个大夫没有说……”

幕飞的大脑有些混乱,韩驰曾经的话萦绕在他的耳畔。当年大北爆发时疫,他初到大北也中招,后有一女子喂给他一粒丹药将他救活。他不知女子是谁,只听大北民众说是席府的席绯便找了上去,为报恩他留在席绯身边。

幕飞从未对此事有过怀疑,即便是韩驰说救他的另有其人他也不信。但是今天,他真的要重新想一想了。幕飞之所以突然想起这件事,是因为席宁手臂上的痕迹。当初那治疗时疫的丹丸中有一味毒草,有了毒草再配上其他草药就可以解救百姓。毒草并不难得,难就难在互相匹配的剂量。剂量多了少了都不行,哪怕是差一点点也不行,所以席绯曾说自己多次以身试毒。而这种毒草有一种特性,就是使用过量却又强行调理将毒素排除以保全自身,身上会留下浅绿色的印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印记会慢慢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幕飞不知道席绯身上是否存在这种印记,但席宁身上没道理有这种印记的。又不是席宁以身试毒,印记怎么会在席宁身上。可惜,席宁失忆了,否则他定要问个明白。

席宁仍旧在安静吃饭,幕飞心中盘算着,或许他应该去问问席绯,但这样直接问会不会不太好。如果席绯也有,那就证明自己误会了她,若是没有她硬说有他也不能去查看。幕飞有些犯难,但是这件事情对他非常重要,他这些年呆在席府,呆在席绯身边起因就是因为救命之恩,他的爱慕是在后期相处中才有的。若是一开始就是错的,那么他的爱慕是不是也是错的呢?

幕飞失魂落魄的走出席宁的房间,却见席绯和白芪双双进入大堂,白芪似乎还在刻意观察四周是否有人。幕飞见状悄悄跟了上去,躲在了窗台下。

屋内,白芪直言道:“席绯,你带来的那个幕飞没有问题对吗?”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倒是没有发什么,只是据下人说,这个幕飞不单认识席宁,对席宁好像也有感情,你清楚的这一点是要不得的。”

“你的意思是?”

“不能让他和席宁有太多接触,毕竟你们之间的秘密幕飞还不清楚,如果他清楚了还会跟在你身边?早就跑到席宁那边去了,我怕幕飞知道当初是席宁救了他,坏了我们的好事。”

“席宁失忆,就算没有失忆,以席宁高傲的个性也懒得解释这些。师兄,你的意思是……”

“换个别的人去给席宁送饭,如果能让他回大北更好。”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席绯犹豫着要不要这样做,白芪说的也不无道理。

“听师兄的,我这就想办法和他去说。”

白芪端坐在主位上,轻抿了几口茶水,道:“也不知阁主大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作为他的嫡传弟子可知道什么内幕?”

席绯也不想隐瞒什么,直言道:“师兄也清楚席宁吃了龙骨血丹,她的血液早于常人不同,阁主大概是因为这一点吧。只不过……这样无限期的放血,席宁能撑多久没人知道。”

屋内再度陷入沉默,席绯与白芪各怀心思,一时间也没什么好聊的。席绯起身道:“师兄,我先去看看阁主,师兄请自便。”

窗外的幕飞听到这话不动声色,他藏身的地方不在大门边,就算席绯出来也不会看到他。房门打开,听着席绯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幕飞瘫坐在地上仿佛被抽掉了灵魂。原来韩驰没有说谎话,时疫期间救治大北百姓于水火的英雄另有其人,而这个人还是他最为看不起的。

席绯被幕飞捧到云端上,不敢靠近更不敢亵渎,席绯做什么都是对的。席绯那层救世主的外衣麻痹了幕飞的神经,更将他的双眼蒙蔽。从前他认为席绯千万万好,可现在那层光环破碎,幕飞只觉得自己愚蠢之极。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房中,对烛静立良久也没有挪动一步。直到想起敲门声,他才堪堪缓过神来。

“怎么这么久才来开门?”席绯微微歪头,若是从前,这俏皮的模样总会让幕飞露出笑容,可今夜却怎么也装不出来了。

“有什么事情吗?”幕飞语气不冷不热,他不想表现得与平时相差太多。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看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席绯狐疑,惯会察言观色的她当让看得出幕飞的不对劲。

“刚刚有些不舒服,似乎有些累,你来有事情要我去做吗?”幕飞关切的问。

“没有……就是最近药王庄外围巡逻的弟子不够了,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去?席宁那边我安排别人去送饭。”席绯试探性的问。

“原来是这样……倒也不是不可以,我可以去巡逻。”

“你答应了?之前不是还说自己不去巡逻吗?”

“我是习武之人,总这样无事可做给人送饭,时间长了也是无趣,你安排吧。”

席绯开心一笑,“好,我这就去安排,你早点休息。”

幕飞略带笑意的点点头,见席绯离开也没有立刻关上门。之前相处的日子里,他也总是目送席绯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他不想让她看出破绽。

席绯确实起了疑心,可在看到幕飞同往常一样目送他后一律便消失了。幕飞还是那个幕飞,没有改变什么。

翌日,席绯安排了个新人去给席宁送饭,而幕飞则被安排去外围巡逻,还可以下山为席绯采买。幕飞借着采买的机会下了山,并悄悄地向天下第一楼传递了一个关于席宁的消息。他不能在看着那群人残害席宁,他要告诉翁修朝让他来解救席宁,而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翁修朝的到来,在这期间保证席宁能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