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英江冷哼一声,“援兵?这里可没有人有发兵的权利。”

皇宫内院,内侍在花阳公主身边耳语。片刻后,花阳公主笑餍如花,近日来的疲惫似乎都因为这个消息而消散。江宁王传来消息说是萧国大军压境,大北危在旦夕要席宁闯殿请求援兵大北。

花阳公主明白江宁王的意思,现在这种情况没人敢下出兵的命令,除非新储君登基。江宁王和瑞王到现在也没抉出到底谁是新的储君,故而也就没有人能下这道命令了。

花阳公主收敛笑意,摆出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提起裙摆跑向众嫔妃跪拜的大殿。

“席宁!席宁!不好了出事了!”

跪坐在蒲团上的席宁回头,狐疑的打量着跑进来的花阳公主。

“出什么事了?”

“萧国……萧国发兵十万,现在马上就要到大北城门口了!你快去求援兵啊!求他们把距离大北最近的精武军派去啊!”

“什么!十万?!”

席宁惊愕的望着花阳公主,十万大军?她大北民众才不到八万,兵丁也不过五万而已,这足足多了一倍的兵力,叫她二哥席斗如何去守!

席宁推开花阳公主跑了出去,她要去大殿,她得去求援,这次她一定要亲耳听到他们会发兵的消息。

席宁留了个心眼,并未直觉闯进去,见有大臣提早离开金銮殿拦上去问的。她也怕是花阳公主的诡计,怕自己被骗还稍稍静下心,安慰自己希望是假的。直到从那大臣口中得知消息确实是真的后,她彻底镇定不下来了。禁军来拦,她打退禁军后冲入殿内。

齐英江怒斥,“北宁郡主你太没规矩了!闯入大殿该当何罪!”

翁修朝的惊讶神色稍纵即逝,皇帝驾崩后他为了扶持瑞王登基已是心力交瘁,根本就不知席宁来到盛京。他抑制住想要冲到席宁面前的冲动,冷冷的望着对面的江宁王。

江宁王勾唇,道:“齐太师无需动怒,且先听听北宁郡主急匆匆而来所为何事。”

席宁看了他一眼,顾不得许多。

“两位王爷,席宁得到消息萧国派十万大军,现已到大北,而大北兵力不足五万是绝对不能与之抗衡的。席宁请求诸位能够发兵救救大北百姓。”

殿内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席宁身上。

江宁王面色凝重,“事态严重确实应当即可发兵增援,好!本王立刻下旨让距离大北最近的精武军出兵。”

“慢着!大梁内所有兵马只有陛下能够调动,江宁王你可没这个资格。”傅谋道。

“莫非傅大人不想即刻出兵?大北百姓正处于危难之中,难道我们要看着不救?”齐英江问。

“发兵自然是要发兵,但是瑞王殿下发兵,还轮不到江宁王。”

“不可能!”

“你们不要再拖了,江宁王曾是太子继位新君天经地义,难道你们不仅要违背正义还要弃大北与不顾吗?”

“江宁王早就被废了!怎么可能继位新君!”

……

众臣再度乱作一团,金銮殿仿佛市井菜市,所有人最真实的嘴脸都暴露在席宁眼前。

席宁绝望的看着他们,慢慢攥起拳头。

“够了!”

一声暴喝,殿内众臣停止争吵看向席宁。

“战时紧急刻不容缓,就算是现在下令援兵都未必能赶到。我不在乎谁是新君,我只在乎谁是明君。大北战事吃紧,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先派下援军解燃眉之急……你们要立谁我根本不在乎!”

太师齐英江上前一步,幽幽道:“大北投靠我大梁时曾允诺会用所有人的性命来捍卫大北,我想北宁郡主是多虑了,本太师觉得你二哥完全可以抵挡住敌人,至少在新君上位前不会出事。

北宁郡主是不相信自己的二哥?还是说大北已经决定忤逆先皇同企图谋朝篡位之人一起扰乱视线?亦或者……你大北本就有反叛之心,故意抵挡不住叛往萧国,还要故意说是朝廷援兵未到。”

席宁冷眼看着眼前人,不禁笑出了声。

“我父战死沙场,兄长被萧国将领阿史律的毒镖所杀。两条性命,太师你说是我大北故意为之?”

“你说你父亲和兄长是为了对战萧国而战死沙场,那么本太师问你……你父亲的尸首呢?你兄长的尸首呢?”

“父亲战死沙场后尸首被萧国人抬去,兄长身中剧毒浑身腐烂只能火葬。”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还是说她们根本就没死而是去了萧国。”

“一派胡言!”

江宁王轻笑道:“北宁郡主说得对,战事吃紧确实应该尽早派援兵,太师你说的只是自己的猜测。”

“是是是,本太师没有证据,眼下还是立新君才是最为重要的。江宁王是先皇亲封,未来的储君。尔等企图用三言两语污蔑、构陷,真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傅谋身旁的一个不知名大臣听到这话气到发抖,他指着江宁王道:“恒照!你自己为何被废了太子不清楚吗?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小人!先皇能有今天都被你所赐!你下毒谋害先皇,先皇不忍对你下杀手,依我等之见就应该将你处死!”

太师齐英江声音提高了几分,“大胆!你竟然敢污蔑王爷!我看该死的人是你!”

“恒照!你敢对天发誓从未下过毒吗?你敢吗!”

江宁王恒照神情严肃,道:“父皇确实是因毒才导致现在这个结果,但这事情绝对与本王无关。”

“先皇中毒是端靖王与北宁郡主说的,可在无其他人作证。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儿,是不是你们合起伙来诬陷只有你们自己知道。”太师齐英江冷笑,矛头直指翁修朝与席宁。

席宁再也没耐心听下去了。战事吃紧,谁有闲工夫在这里同他们扯皮?再这样问下去别说是援兵,她怕是都走不了了!席宁下意识摸向腰间,可是她忘记了,自己的银月弯刀并没有带进来。她偷偷拔下簪子,想要直接结果了这太师齐英江。还未等有大动作,她就被翁修朝拦住并快速挡在了她面前。

“你该回去了。”翁修朝冷冷道。

席宁本就不想与眼前男人废话,这大殿上哪有一个能够真正为大北着想为百姓的人。留在这里已没有意义,席宁拂袖离去。

大梁不出兵,大北岌岌可危,她只能靠自己想办法,可她……没办法。

“席宁。”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那声音颇为熟悉,席宁回头看去,竟是刚刚在殿中一言未发的瑞王。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与大梁为敌吗?”

瑞王对席宁的性子还算比较了解,照现在这样的情况来看,席宁已经对大梁失望透顶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大北对得起大梁,我父因你们朝堂争权夺利,无援兵到场战死沙场,我兄长为守边关中了敌人毒镖,而作为妹妹的我被蒙骗不能第一时间去相救反而一直在想办法为先皇解毒。现在大北五万兵力如何抵挡萧国二十万大军?一道旨意就可以,我们要的只是援兵。我大北是与别处边关不同,是归降而来的,历代皇帝对大北的忠心一直存疑,永远提防着。可现在我父亲与兄长皆为守边关而死,还不足以证明忠心吗?难道一定要我全家上下所有性命来证明忠心吗?”

“本王可以答应你,待到满朝瘴气散,还你大北上下一个公平。”

“人都死了还要公平做什么?我不保任何人,朝廷靠不住那就不靠了,我不会再踏入盛京一步”

“你是要反吗?”

“大梁何曾拿我大北拿我家族当过自己人?不当何来反叛一说。我只要我二哥活,要我大北的百姓活下去。”

席宁没时间同瑞王恒颐废话,她已经将自己的想法表达的很清楚了,即便以后瑞王恒颐做了皇帝她也不怕,毕竟这一关能不能过还是个谜。

出了盛京城,席宁一路快马加鞭赶往大北。可就算是再快又能快到那里去?她多希望自己是一只鸟,能够飞去。她也清楚,就算自己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她一个人顶不了五万人,可就算是死,她也得回到家乡。

席宁一路上没什么休息,基本都是在风餐露宿中度过,耳中也灌进了不少关于盛京的消息。

瑞王恒颐名正言顺继位新君,奉生母余妃为太后,端靖王翁修朝获封摄政王辅政新君,另赐婚摄政王翁修朝与花阳公主,不日完婚。

大局已定,看来终究还是翁修朝技高一筹。席宁听归听,但这些消息已经不足以吸引她。越靠近大北她就越紧张,她在路上花费了太多时间,现如今的大北还不一定是什么样子。

担心是担心,但这一路上她并没有感受到慌乱的气氛。倘若大北沦陷,百姓必定慌乱继而往反方向逃跑,可事实并没有,一切都很平静,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席宁赶回大北,发现城还是那个城,百姓们也都照常生活,仿佛根本没有什么萧国十万大军压境的事。

卖水果的大娘见到席宁招呼道:“三小姐回来了!要不要尝尝我新摘的梨子?”

席宁摇摇头问:“大娘,最近没有发生战事吗?”

大娘突然明白了席宁为什么这个表情,解释道:“有!萧国十万大军呢!朝廷又不给我们派兵增援,我们都以为这下死定了,好在天佑大北,不知从何处杀来一支八万人的军队,帮助我们击退了对方十万人马!说喝退也算。反正,萧国退兵了,我们又能安稳过日子了。”

席宁腿有些发软,下意识扶住墙壁,脸上难掩喜悦神色。原来是这样……幸好是这样!她骑马赶往边关,单星带她去见了席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