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耀。”
黑耀上前,见翁修朝不说话来到翁修朝身侧同他一同望去。
黑耀见到席宁瞬间会意,“王爷,刚刚门口的弟子已经上报消息,她是来找樊争衡的说是有信物要交给樊争衡。而她对面的人名叫韩驰,是昨天来的,樊争衡见此人武功不错又能说会道便留了下来。”
翁修朝的视线转向擂台,深邃的眼眸中一片冰冷。
“白芍现在在何处?”
翁修朝看向他,黑耀补充道:“她在房中,王爷请放心她跑不了。”
擂台上铜锣敲响,台下的喧闹声随着铜锣的敲击归于沉寂,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敲锣人身上。
翁修朝开口,道:“黑耀,比武结束,先看看那个席宁和樊争衡的情况,然后叫樊争衡来见我。”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楼下起哄、叫好声越来越大,樊争衡也已经来到擂台上。
听到声音,席宁与韩驰的目光也移到了楼下。
韩驰看向擂台上的樊争衡道:“那个就是你要找的樊争衡。”
席宁看向擂台却并没有去听樊争衡的话,对于她来说比武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想弄清楚自己想知道的。
楼下擂台上,樊争衡已经做完了比武前的规则介绍。天下第一楼派出饶烈,迎战江湖上绰号快刀的徐胜。
饶烈是樊争衡的大弟子,这次抽签虽然抽到第一个登场,但也没有多大压力,毕竟经历过这么多次比武,他还从无败绩。
韩驰瞧的出席宁是个急脾气,心里又想着交席宁这个朋友,于是道:“我在正式介绍一下,我的名字你是知道的,但我是做什么的你一定不知道。
席宁看向他等待下文。
“我专门搜罗天下情报,然后卖给有需要的人。只要我感兴趣的情报都逃不过我的掌心,只要我想就能得来。就连你的情报我也略晓一二。”
席宁嗤笑,“别说大话了,说点有用的证明一下自己。”
韩驰就知道席宁不会信,索性说一些跟席宁有关系的,这样才能说服她。
“席家三小姐,初雾岭青纱婆婆弟子。三年前大北突遭瘟疫,你表姐席绯因那件事成了大北人人称颂的救世主,而你被那群人拉出来对比、贬低……彻彻底底站到了席绯的反面。”
席宁神情淡然,平静的望向楼下,就好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韩驰收起了笑意,眼底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怜悯。
“那救命的药方是你的吧。”
三年前,大北爆发时疫。数万百姓身染疫病,皮肤溃烂无药可医,且传染速度极快。大北席家携席家军全部出动对抗时疫,席风上奏朝廷求援,可朝廷派来的人全部束手无策且全都是鼠胆之辈,来的第三天就都偷偷跑回去复命了。
席宁自幼拜在青纱婆婆门下,她离家的第二年表姐席绯就上了药王庄,成为了药王庄首席弟子,药王庄大师姐。
大北时疫肆虐,席宁、席绯皆回到大北出力。席宁不如席绯有亲和力又是个用毒的,百姓见她面上称谢心里刻意疏离。后席宁运用自己所学,用动物几经实验后又亲身试毒最终确认下治疗时疫的方子。
席绯就是趁着席宁试毒后昏睡时,来到席宁房间将席宁用命熬来的方子盗走,夺了席宁的一切努力。
席宁听罢仍旧没有什么多于表情,好像并不生气可手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她的手不自觉越发收紧,指尖微微泛白,好似下一秒茶杯就要在她手中支离破碎。
“你想去说,可见到席绯被众人围着欢呼的样子你就放弃了。你知道,他们不会信你。就像你十二岁那年,有个因骂你而失足掉下山崖摔死的小男孩,无论你怎么解释都没人信你,最后给你扣上了个失手推人致死的罪名……唯一看到这件事情的是席绯,可她拒绝为你作证。
你家里大哥席风对你最好,二哥一般般,可这两个是男人终究不懂女孩子在想什么。他们只知道你跟席绯不对付,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韩驰将席宁身上发生的事缓缓道来,全然没发觉席宁已经按在银月弯刀上的手。
韩驰轻轻抿了口茶,道:“你姑母席月蓉是你爹席风的姐姐,姐弟俩关系极好。席月蓉与你母亲又情同亲姐妹,因你母亲生你时丢了性命又赶上大北大旱,一旱就是两年,你被人当……”
韩驰话还没说完,一道寒风袭向他,他恍惚却未想去躲,低头看时那银月弯刀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席宁左脚踏桌右手反手持刀,碗碟落地破碎的声音引得所有人侧目,就连楼下擂台上的饶烈与徐胜也都纷纷看向楼上。
席宁不怒反笑,道:“行走江湖多年听没听过一个道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我不喜欢让不熟悉的人知道太多关于我的事,你说我是在这里用刀还是一会儿用毒。”
韩驰有那么一瞬的错愕,也只是一瞬。他没有伸手去碰那抵在自己脖颈上的刀,平静地问:“这些事情你不想让大家知道真相?你不想把自己的名声挽救回来?”
席宁轻笑几声,微微松了松握刀的手,手腕又一转,原本反手拿刀的姿势调整回正常。她将刀背搭在韩驰的肩膀上,轻轻地敲了几下。
“我不在乎他们怎么看我,倒是你对我的事未免太操心了。我警告你,今后别去打听我的事,我怎么样跟你也没关系。别说你一个外人了,就是我家里的都不知道……对了,你说你是搜集情报的,敢问我这点情报,我这个人的情报在江湖是什么价钱?有人跟你买?”
“目前无人向我询问你的事,也是因你初涉江湖。我坦白,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青纱婆婆顺带关注了你。后来……完全是觉得你这个人有趣。”
擂台下的叫好声再次响起,擂台上的饶烈与徐胜已经收回视线重新进行比试,关注席宁与韩驰的人也越来越少。
韩驰轻轻推开席宁握刀的手,“你没什么朋友我也没什么朋友,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
席宁收刀坐回位置上,好整以暇等待着韩驰接下来的话。
“我知道,交朋友要有诚意。我知道你这么多秘密,怎么也得让你了解点我的。我是孤儿,跟你一样自幼拜在师父门下,景右是我师兄,我们关系最好。”
韩驰突然不言语似乎已经说完了。席宁满脸疑惑,就……就这些?
韩驰看出席宁的意思,解释道:“我的人生没你那么坎坷,我也没你那么多经历。我就是跟师父练武,师父云游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师父是谁?”
“家师名讳不便相告。”
席宁哼笑,“就这点信息还说什么要交朋友,我看你还是省省吧。你知道这么多,看在我欠你人情的份上,我不杀你了。”
席宁有席宁自己的坚持,她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的过往,也不在乎自己的恶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我行我素惯了,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不需要任何人可怜她。她凭喜好行事,旁的任何人别想以她的名义多管闲事。
韩驰苦笑,“不是……你这就把那时候的人情还了?”
“还了,你也知道我的名声,我这个人可能多少还有点不太讲理。”
楼下叫好声不断,那天下第一楼的饶烈与快刀徐胜已经大战数十回合。俩人最开始难分伯仲,徐胜绰号快刀对战时的习惯也是速战速决。饶烈明显吃准徐胜不擅持久战,所以一直拖着慢慢消耗对方体力。
韩驰指着擂台问:“你说他们俩谁会赢?”
席宁将注意力放到擂台上。
“徐胜绰号快刀客,传闻他的刀快到杀人不见血。快是快但弱点也是最明显的。”
席宁抿了口茶,继续道:“饶烈马上就要赢了。”
韩驰轻笑展开折扇,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饶烈与徐胜又交手了几回合,徐胜的体力渐渐耗尽,饶烈看准时机一脚踹在徐胜手腕处,徐胜手中大刀飞出狠狠插在擂台的木质地板上。
韩驰收扇,夸赞道:“还真让你看出来了。下一场是周温对战庞不休,庞不休可是个厉害的,我也是真没想到他也会来。”
席宁问:“天下第一楼经常有这样的擂台吗?”
见席宁发问,韩驰立刻讨好似的将椅子搬到过道,坐在席宁最近的位置。
“我和你说。天下第一楼是个朝廷、江湖两都占的地方这你知道吧?就因为这个特殊原因,江湖上有很多人瞧不上天下第一楼,认为他们是朝廷安插在江湖上的探子。
虽说这天下第一楼招募了众多江湖贤士做客、交流,竭尽全力让他们看上去更像江湖门派一点,但还是避免不了有人不吃他们那一套,上门挑衅。那樊争衡前几年被江湖人编排,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最近几年才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席宁听着韩驰的话,不自觉地看向楼下端坐着的樊争衡。她之前就一直觉得那樊争衡在天下第一楼不好做,现在看来事实确实如此。翁修朝有没有给樊争衡压力尚未可知,反正江湖上的人给他的压力可不小。
韩驰继续道:“这挑衅的人一多了,天下第一楼越来越疲于应付,他们也不能天天等着别人来和他们打架。于是就定了条规矩,想挑战可以,但必须按照他们天下第一楼的规矩来。”
两人谈话间,周温已经被庞不休一脚踹下擂台,不管周温表情有多么不甘最后也只能化作一声哀叹。
围观百姓发出‘圩’声,天下第一楼即将上场的房佰画想要去扶周温,却也明白此刻的周温想要的并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