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道身影跟其他弟子不同，身上衣裳更加华然于上。

尤其是身段婀娜，显然是个女子，并且飞掠极快，甚至还没飞到，就已然从袖中抽出一把秀剑来！

一声娇叱更是震动耳膜，厉厉叱然。

“魔头，放开我师祖！”

刷的一声，一道剑光瞬息朝着江宁斩来。

剑光之快，刹那直斩面门。

尤其是此女修为，绝非涅槃可比，更不要说江宁区区散仙。

除非激发天意剑招，否则连挡都挡不住！

好在，不等那剑光斩下，旁边六祖便伸手以衣袖拂灭此剑。

刚刚要取出剑意的江宁顿时心中一空，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旁边黑鸦王更是吓得黑漆漆的鸦脸都白了，方才那剑光之快，他连挡在江宁身前都来不及！

然而就算六祖挡住了剑光。

那持剑杀来的女子也还是怒容不变。

大怒着朝着江宁继续斩来。

“魔头，你还敢来冥宗，我今日……”

“胡闹！”

这一次，六祖直接出手抓住此女的剑刃。

啪的一声当场掰断，而后将残剑随手往地上一扔。

伸手间以禁纹定住了杀来的女子。

此刻这女子已经冲到江宁面前，手中秀剑被扔掉，整个人都以一种持剑的姿势，定格在江宁咫尺。

离得远的时候看不清，离得近了……江宁急忙移开目光。

如此距离看人家妹子，多少有点不大尊重。

不过此时六祖忽然以一根手指按住他的手臂。

江宁立刻看到一幅幻象。

幻象当中，眼前名作幽儿的女子，与无数同门杀上星空。

可她，太弱了。

即使她的修为远超大涅槃，却也在星空中那道覆灭冥宗的魔影之下。

连让那魔影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瞬间被那魔影压落而下的星空法则杀成灰尘！

“现在你能理解，幽儿为何想要杀你吧？”

“别说是她，我都想立马弄死你！”

旁边六祖叹了一声，按在江宁手臂上的手指再度用力。

顿时江宁看到的画面再度延长，并且能够看到的范围更大。

就见画面中的冥宗之上，一道与六祖一模一样的身影，盘坐在星空当中，七窍流血，双眼充满迷茫和不解的望向那道覆灭冥宗的魔影。

“为何，为何要这样做？”

六祖哀恸的望着化作星空尘埃的弟子们，望着覆灭的冥宗，朝着那道魔影发出灵魂拷问。

可他得到的回应，却是那魔影不屑的一瞥，随手一抹，将他送入了死寂。

画面仅止于此。

江宁看不到那道星空魔影的真实面容。

甚至那道魔影的身躯，都跟自己殊为不同。

这位六祖居然说那个魔影是他？

江宁忍不住想要跟六祖问个清楚，万一那个人只是冒充他的名字呢？

或者只是恰巧跟他同名同姓？

然而不等想问，忽然眼前定格的画面竟再度动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以幽儿的视角，也不是在以六祖的目光。

而是他自身，融入了画面中，出现在了那道星空魔影的身后。

那道俯瞰星空，覆灭冥宗的魔影，也似乎察觉到什么，回过头来看向了他。

四目相对。

那，就是他！

“我，自己？”江宁瞳孔瞬间紧缩，死死盯住眼前魔影的脸。

那就是自己的脸，与自己一模一样，甚至眼神，都跟他一起流露出丝缕迷茫。

可是转瞬间，那魔影的双眸就再度魔光凛冽，朝着他扯起嘴角一声冷笑。

“你，这个废物！”

“老丈母娘当年说得对，凭你，如何能保护好青竹和欣欣？”

“你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们？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死在你的眼前？”

“你什么都做不到，谁都保护不了，你是个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

魔影好似在骂他，也好似在骂自己，狂骂声中，竟崩溃的捂住了头颅，而后迅速向前，两只魔手抓住他的肩膀。

“告诉我，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们？”

“你不是最爱她们么？你不是拼之一切，也要护她们终生吗？”

“父亲父亲你救不了，母亲母亲你也无法挽回，连儿子都为了你而死。”

“你到底有什么用？”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魔影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忽然回手朝着后方冥宗一按。

轰隆一声宇宙震颤，整个冥宗彻底灭亡，没有任何生灵还能存活，无论冥宗之人还是其中孤魂野魄，无论宫殿楼阁还是那两个浮游于星空中的冥宗大字，顷刻间崩毁，刹那间化作宇宙尘埃！

什么，都没了！

只剩下一片宇宙尘土，悲诉着他们的毁灭，响彻着无声的哀鸣！

江宁怔然望着这座粉碎的星空，看着眼前浑身散发死亡之意，充满绝望，毫无生气，只余凛凛煞气的星空魔影。

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到底经历了什么？

什么叫做没有保护好青竹她们，什么叫做父母儿子都无法挽回，为了自己而死？

“你到底，在说什么？”

江宁干哑的咽了口唾沫，伸手抓住身前魔影的手臂。

魔影背对着他，浑身散发怆然之气，像是悲痛到了随时会消散在宇宙当中。

“我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真是可笑！”

魔影像是哭了起来，忽然回过身来，一双魔眼定定的望着他。

“告诉我，你能保护好她们，她们每一个人！”

“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无论是青竹欣欣还是其他所爱的女人，还有小乐。”

“告诉我，你能保护好她们，绝不让她们任何一人，受到任何伤害！”

“说啊！”

“……”

江宁死死攥住眼前魔影的胳膊，但始终没有开口说出这些话。

这些话，还用说出来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呵！”眼前魔影破涕为笑，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你保护不了她们，你保护不了任何人。”

“我看你不如，就此死在冥宗，或是死在东胜，早点往生，何苦再做无谓挣扎，再去经历那些你根本无法改变，保护不了任何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