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索尔德正安静地躺在地上,她现在正处于昏迷中。
作为武器的镰刀在她昏迷的那一刻在消散在空气中。
“方起,你没受伤吧?”莉莉丝关心地问道。
“嗯……”
她上下打量着方起,脸上全是歉意:“抱歉,我没想到她最后会选择直接攻击你,圣堂教会一向不会使用这种卑鄙的招数的。”
“不过,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方起低下头,看向了趴在地上的伊索尔德。
解除了圣临状态的她又恢复成了那个娇小的模样,她面色平静,与刚才战斗中疯狂的姿态判若两人。
“你有什么打算?”一旁的莉莉丝询问道。
“从情理上来说,应该杀了她以绝后患……”方起围着伊索尔德昏迷的身体转了几圈,“可我总觉得她身上还有其他的秘密……”
他看着站在一旁的莉莉丝:“听之前你俩的对话,这应该不是你第一次和她交手了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我的老相识”莉莉丝解释道,“圣堂教会的审判庭,最基本的打手就是那晚你看到的那些普通的战士和牧师。”
“在普通战斗人员之上的,就是审判小队的队长——就是那晚第一个被我打晕的家伙。”
莉莉丝伸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伊索尔德:“再往上,就是他们这群审判官了。如果说审判小队的主要战术还是依靠团队的话,审判官则是凭着自己优秀的个人作战能力参加战斗。每个都是能以一当百的厉害人物。”
“由于长期接触辉耀之力,审判官们的寿命也得到了十足的增长,并且会一直保持在肉体的巅峰状态。”
“你别看她个子小小的,其实也活了几百年了。上次我俩交手,是在三百年前。”
“那时的她刚刚成为审判官,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和我偶遇了。当时她二话不说举着武器就冲了过来……”
“后来呢?”
“我见她好像根本听不进去人话,就把她打晕了,随手丢到了附件的圣堂教会教堂里。”
“……”
“审判官的上级,就是审判庭和教会的总负责人教皇。而圣堂教会现任的教皇名叫安布雷西亚。”莉莉丝停顿了一下,“教皇的年龄我并不清楚,只知道他已经活了很多年了。”
莉莉丝念动咒语,一道道闪烁着奇异光芒的魔力绳索出现在伊索尔德周围,将她捆了个严严实实。
“说起来,我在刚才的战斗中,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现象。”方起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看到的画面,“你有没有觉得,她使用的所谓真理圣火有些……不对劲?”
“在她使用圣临状态时,我在她周身燃烧的金色火焰中察觉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其他的东西?”莉莉丝反问道。
“对,像是某种……燃烧的影子。”方起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莉莉丝,“话说,你刚才也使用了真理圣火吧,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莉莉丝仔细地检查了自己的身体情况,好像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能麻烦你再使用一次真理圣火吗?”方起询问道。
莉莉丝点了点头,她将双手同时伸出,两只手掌同时出现了由辉耀之力凝结而成的光球。
随后,在方起的注视下,两个光球逐渐变得耀眼,随后成为了两簇燃烧的火焰。
正是刚才伊索尔德和莉莉丝使用过的真理圣火。
方起的身体中再次出现了那股奇妙的暖流,它汇集到方起的双眼之中。
方起仔细地观察着莉莉丝手中的真理圣火。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发现那种“燃烧的影子”。
“真是奇怪了,为何这次没有观察到那种奇怪的现象……”方起有些不解地自言自语道,他看向莉莉丝,“你到底是怎么驱使真理圣火的?”
“在我看来,真理圣火就像是将辉耀之力进行提纯。”莉莉丝回答道,“本质上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或许真理圣火对一般的血族杀伤力更大吧。”
“对了,还没问伊索尔德为什么会抓走你呢?”
“她一开始是冲着你去的,结果正巧赶上你和爱丽丝去参加血族会议。”
“她破门而入后,看到了我用于日常记录的笔记本。”方起挠了挠头,有些哭笑不得说道,“用中文写的。”
“我试着和她沟通,但是她好像完全不相信我说的话。”
“她一口咬定我是与邪恶的起源魔女勾结在一起的黑魔法师,然后不由分说地把我抓走了,说要把我送到圣堂教会的总部去。”
“原来如此……”莉莉丝双手扶额,“确实像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所以她现在还不能死。”方起思忖了一阵,说道,“至少要弄清楚我看到的那些燃烧的影子是什么。”
闻言,莉莉丝俯下身,将伊索尔德扛在了肩膀上。
“那我去去就回,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说罢,她便带着伊索尔德飞走了。
方起找到了一块大石头,坐在上面闭目养神。
自从穿越过来后,方起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正发生着一些细微的变化。
由于原本的生活习惯和工作性质,方起的身体长期地处在亚健康的状态。虽然能跑能跳,但他自己清楚,照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身体会垮掉。
方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也不止一次地叮嘱过方起,让他不要累垮了自己。
再后来,这世上唯一会关心自己的人也离开了。
方起本以为自己的人生会这么浑浑噩噩地继续下去,直到某一天自己撑不住倒下。
然而,莉莉丝的到来改变了这一切。
这个有些乐天派的吸血鬼,以一种非常意外的方式闯入了方起的生活,给他原本平静到无聊的生活增添了许多变化。
方起尚不清楚这些变化对他来说是好是坏。
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完完全全可以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
血族和圣堂教会的冲突?关我什么事?
世界的危机?又关我什么事?
他大可以回到地球,继续自己的生活。
但方起没有选择这么做。
当他跟着莉莉丝一同穿越到盖亚大陆的那一刻,方起就隐隐约约感受到了。
自己的体内,原本早已破旧不堪的一颗“心脏”,正在重新跳动着。
他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仿佛真的感受到了那颗重新散发活力的“心脏”的跳动。
“咚!”“咚!”
那是隐藏在平静生活之下的,他早就已经抛弃的“冒险之心”。
“目前看来,疑点还有很多,无论是关于我的,还是关于莉莉丝的,甚至于这个世界的本身。”他在心里这样想着。“那就和莉莉丝一起寻找答案吧!”
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方起从石头上站起身。
他闭上双眼,将双臂展开,仿佛要将这片朝阳拥入怀中。
他在庆祝名为方起之人的“新生”。
在他的胸口之上,没人注意道一颗金色的果实图案一闪而过。
“我说,你要是觉得刺眼,转过去不看太阳不就好了嘛。”莉莉丝的声音在方起的耳边响起。
“……”
方起有些尴尬地睁开双眼,看见莉莉丝抱着肩膀站在一旁,正用着奇怪的目光看向自己。
“咳咳,没什么,突发奇想而已。”方起尴尬地回应道,“你把伊索尔德送到哪里去了?”
“某个远离此地的圣堂教会。”莉莉丝指了指远方,“我直接把她从教会的天花板丢进去了。”
“虽然不能杀了她,但总归要让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一些代价。所以我给她的束缚做了些手脚。”
莉莉丝叉着腰,得意地说道。
“在她恢复到全圣状态之前,别想着能挣脱那些魔力锁链。这样子应该能让她老实一阵。”
她迎着朝阳,冲着方起比了个OK的手势。
“至少在你回到地球之前不会再来抓你啦!”
“不,我暂时还不急着回那边去。”方起说道。
“在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况且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弄明白。”他笑着说道,“暂时,还要麻烦你一阵子了。”
“乐意之至,我的朋友!!”
——
伊索尔德呻吟着从昏迷中醒来。
后脑勺传来了一阵疼痛,她下意识地想用手去摸。
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牢牢地捆住了。
“可恶!”
她尝试着挣脱这些束缚,发现以现在她的状态根本办不到这一点。
“啧,真是失算了,没想到那个怪力女竟然也能使用真理圣火。”她嘀嘀咕咕地说道,“一定是她用了什么办法窃取了我的力量。”
“完全不是这样,别给自己找借口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伊索尔德挣扎坐了起来,她发现自己正位于教堂的祈祷室中。
此时已是正午,阳光正透过教堂顶端的彩绘玻璃洒向地砖,映出一幅五颜六色的景象。
正对着大十字架的第一排座椅上,一名留着胡须的男子正交叉着双手,潜心祈祷着。
男人的身旁的椅子上,倚靠着一把巨大的长枪。
“哼,维克多,你是来特意嘲笑我的吗?”伊索尔德一脸不爽地问道。
“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三天之前,这里的主教发现你之后,马上联络了教会总部。”被称为维克多的男人并没有理会伊索尔德的质问,“我这才好心好意地赶过来查看你的状况。”
“什么,已经过去三天了?”伊索尔德有些吃惊,“那个怪力女下手还真狠啊!”
她试着挣脱那些锁链的束缚,再一次以失败告终。
“别白费力气了,伊索尔德。”维克多看着她努力的模样,出言提醒道,“‘起源魔女’下在你身上的禁制魔法足足有十六道,而且每一道都使用了完全不同的魔力运转方式。”
他看了看束缚着伊索尔德的锁链,有些感慨地说道:“哪怕是敌人,我也不得不感叹‘起源魔女’高超技巧。”
“一切真如传言中的一样,想靠着魔法击败‘起源魔女’莉莉丝几乎是不可能的。唯有使用吾主真正的力量……”
“所以你能不能先帮我把这该死的玩意儿解开在感叹?”
“我不是说了吗?她足足在你身上下了十六道禁制术,早在你昏迷的时候,我就试着解开它们了,结果就是——完全不行。”
“如果说单纯地解除一道封印我还是做得到的,但这会导致总体封印产生变化,从而从封印中催生出新的封印。你被束缚的时间也会成倍的增长。”
维克多话锋一转:“不过嘛。教皇冕下可能会有办法。”
“……教皇冕下已经知道我落败的事情了?”伊索尔德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慌。
“当然!否则你以为同样是审判官的我又怎能千里迢迢跑过来接你?伊索尔德,跟我一起回总部吧……”
“可是我还有任务在身!”伊索尔德说道,“这是教皇冕下亲自给我下达的任务,清除‘起源魔女’莉莉丝·伊图德。”
“这只是一时的失败,我的任务还没完成,我要亲手……”
“那个任务已经终止了。”维克多看着满脸不甘心的伊索尔德,缓缓说道,“这同样也是教皇冕下下达的命令……”
“为什么?明明还没……”伊索尔德一脸不可思议的质问道。
“我又怎敢揣测教皇冕下的真正用意?”维克多回应道,“别忘了,我等是审判官,只需要服从命令即可。”
“难道说德,伊索尔德你难道忘了在接受真理圣火时所发的誓言吗?”
闻言,伊索尔德垂下了头。“不敢相忘!”
看着垂头丧气的伊索尔德,维克多补充道:
“对了,临出发前,教皇冕下特意让我告诉你。”
“伊索尔德,通往乐园的路径马上就会降临于尘世,教皇冕下近日已从真理之碑的碎片中寻得新的启示,我等的夙愿即将实现。”
“与此相比,别说区区一个‘起源魔女’,甚至整个尘世都是次要的,你明白吗?”
“是的,我知道了。”
伊索尔德不再言语。
“走吧!”维克多将伊索尔德背到了背上,向着教堂大门走去,“教会的马车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