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在庙里时已吃了“迷魂药”,现在不醒人事。她的**、肚脐眼儿、蛙口、耳朵、嘴、鼻子、屁眼儿,凡是通着的地方都灌了药水,全身擦遍了药水,头发里也被药水浸湿,整个人似乎都被药水渗透了!
“领兔!”蚩川又是一声大喊。
打肚皮的女人停住了,男人还是舞着石刀,保护着圈子里的人。
十二个“锣”抬着朵朵退离药锅几步。蚩萨抱着兔子走近锅,先捞些药水,淋湿兔子的鼻子、耳朵和尻子,然后两手各抓紧兔子的前腿和后腿,举过头顶。
兔子的耳朵没有竖起来。
“听见神的脚步声了没有?”蚩川问。
“没有听见!”蚩萨说。
于是,锣开始唱起了祈歌。
尊贵的蚩尤神,
您像一棵树,
栽在黄河边,
按时结出幸福的果子。
肚皮鼓已敲响,
至高的神啊,
愿束缚我们脚步的外邦人遇难。
蚩尤神啊,
我们永远追随您,
就像羊羔追随着母羊,
我们的脚踏定了您的路径,
神啊!应允您的部民吧!
唱完了,兔子却颤抖着,并不竖起耳朵。
女人们齐声喊:“至高至能的蚩尤神啊,快吹响您出发的号角,快抬起您尊贵的脚步吧!神啊!应允您的部民吧!”
忽然,水罗城的上空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兔子一哆嗦,耳朵猛地竖起来。
人群欢呼起来,“饶散肠子!饶散肠子!饶散肠子!”女人们一边喊,一边猛烈地拍打着肚皮。
欢呼的声浪过去后,量萨把兔子撕开,给每个人分一一块肉,热平平、血淋淋的免肉很快连毛带骨头进了男人女人的肚子。
“领鸡!”蚩川喊。
于是,蚩苗子抱了嘎啦鸡到药锅跟前,同样给各处抹了药水,然后举过头顶,转一圈,面朝着太阳落下去的地方。嘎啦鸡没叫。
“看见蚩尤神了没有?”蚩川问。
“没有。”蚩苗子回答。“锣”又齐声唱起了祈歌。
至高的蚩尤神啊,
您没有遗弃您的部民,
您的部民也没有背叛您。
大能的神啊,
快来顾怜一下这群仰头求食的羊羔吧!
大能的神啊,
快降落在水罗城的上空吧!
唱完,嘎啦鸡还眯着眼睛,不叫;蚩苗子嘴里念明着什么,一边捞了药水又给嘎啦鸡淋一遍。
蚩川问:“看见蚩尤神了吗?”蚩苗子说:“没看见
人群里喊:“领!领!蚩尤神,您的部民已掉进外邦人设的陷阱,他们现在被哀痛控制者。蚩尤神啊,请您用您威力无边的法术搭救受难的人,神‘锣’等待着您的甘霖雨露,快快降临吧!”
蚩苗冰把嘎啦鸡的缘捏紧,拉直;嘎啦鸡拍眷翅脑,挣扎着,过一会儿放开,嘎啦鸡叫了起来一
“嘎啦啦!嘎啦啦!”
歌声响起,肚皮被拍响,男人在疯狂地舞刀。
“饶散肠子!”“蚩允神来了!
人们沉没在巨大的喜说之中,欢庆一阵,安静下来。“锣”跪下身去,每两入手拉住,用臂膀抬着朵朵。朵的嘴、鼻、眼、肚脐眼儿、生口都朝着天空。**沉睡着,像两座山。
蚩川舞了一回,蚩苗子和蚩萨齐声喊:“开膛!”
女人围着圈开始跳“三拍舞”。这种舞基本动作是两手先拍**,然后拍下腹,最后拍尻子两侧,因部位的肉质不同,厚薄不同,拍击出的声音也就富于变化,有了高低起伏和轻重的转换。随着拍击声,女人的手不断上扬,腰肢不断扭动。这“三拍舞”意在将身上附着的野兔魂打走,被最外围的男人用刀杀死。因为请蚩尤神最重要的环节就是“开膛”,若没有野兔骚扰,蚩尤神就能降落下来,不然,“神”全就死了,并会给水罗城带来晦气。
抬朵朵的“锣”闭了眼睛轻声唱咒语。
蚩川进到朵朵的两腿中间,闭目念一会咒语,然后捞来了药水,在朵朵的蛙口!肚脐眼、嘴三处先擦洗一下。接着又用手指头蘸了药水沿着三点连成一线,反复地在空中画,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浑身流汗,气嘴如牛,并且越来越粗,上下划动的节奏也越来越快。
随着蚩川的一声暖,朵朵身子中间开了一道血红闪亮的口子,里面的心、肝、肺、胃等器官都发着亮光,却不见有血流出来。
奇异的香味从朵朵的体内传出,向四周扩散着,弥漫着。
“开膛”成功了!
女人停止了“三拍舞”,用很慢的动作把空中的香气往嘴里扇,显出陶醉的样子;男人还舞着刀,但动作很轻很慢。一切响声都消失了,沙滩上静寂得像浑沌世界。
蚩川以手代刀,轻轻地舞着向黑石头处走去;“锣”抬着朵朵跟在后面,女人、男人断后,轻手轻脚,没有弄出一点响动。
到了黑石头跟前,蚩川先跳上去朝东、南、西、北和空中五个方向砍杀一阵,然后鸣鸣呀呀地吟唱。完了,“锣”抬着朵朵到了石椅子上,放平,让她躺下。蚩川从蚩苗子的手里接过一条腓骨,高高举起,指向天空,另一只手五指展开,伸向石头下。十二个“锣”面朝外,背朝朵朵和蚩川,庄严地站立着,围成“U”形,缺口朝北。北面的石头下面,是窄窄的河滩,水罗城的男人、女入全都五体投地,跪伏在沙滩上;人多沙滩狭小,还有的人跪伏在黄河边的水里。
蚩川绕着平躺的朵朵转了三圈,然后站在朵朵身体右侧,用吟唱般的音调说:
“‘羊盼’在急难中呼求,蚩尤神来搭救他的部民,大能的神不会再静默,大能的神骑着三足鸟,来拯救受难的灵魂,把他丰盛的慈爱,撒向每一张仰起的脸。蚩尤神的根基永不动摇,水罗城的石墙永不动摇,水罗城‘羊盼’的意志决不动摇,我们是蚩尤神忠实的仆人!大能的神啊,求您救我们脱离捕鸟人的网罗,让我们投靠在您的翅膀底下,至高者啊,求您显灵,告诉‘羊盼’没有磐石的路,我们将听从您的吩咐!”
祷告完毕,“锣”轻声唱一会歌,然后所有的人都屏息敛声,静等着蚩尤神的显灵。河水哗哗地流着,山峰默默地立者,天空中的月亮,星星,都悄悄地等待着。
忽然,躺着的朵朵开始说话了。但声音不是朵朵原来清脆甜润的女音,而是浑厚粗大的男音。“恶人茂盛如草,一切作孽人发旺的时候,正是他们要灭亡的时候,直到永远。因为部民的信仰如磐石,专心爱我,我就要搭救他。因为他知道我的名,我要把他安置在高处。他若求告我,我就要搭救他,在急难中,我是明灯,是避难所,是九黎族的山寨,不怕黑夜的惊骇,不怕白日的飞箭。你们是我的民,也是我草场上的羊;恶人焚烧了我们的草场和山寨,我还在虚空里放牧着你们的灵魂,躲避饥饿和灾难,追逐生命和幸福的绿洲!受惊骇的民啊,我将怜恤你们,我将应允你们。”山蚩苗子跪行着到黑石头上,吻一下朵朵的嘴,**,肚脐眼,蛙口,脚趾,然后说:“大能的神啊,由于恶人的陷阱,我的胆小如麻雀;我的年日,如烟云消灭;我的骨头,如火把烧着,那是‘模子’在苦难中!因为‘模子’唉哼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模子’的肉紧贴着我的骨头,至高的神啊,求您灭绝所有的恶人,让‘模子’在黑暗中为您祷告,让‘模子’赞美您,称谢您!”
说完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