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风一阵接一阵刮着,回到府里之后,楚天妤让她们关好门窗,可能要下雨了,又让人过含霜院去问问母亲好点了没有,大半个时辰后,墨儿过来说国公府派了人过来传话,要她过去一趟。
楚天妤听着便冷笑了起来,江老太太到现在还想在她的面前拿乔,看来……以前她当真是对国公府很好,好得让这些人都以为可以拿捏她。
“告诉他我没空。”
简单一句话让眼里隐藏着担忧的墨儿一下子眉开眼笑起来,她还真担心小姐会像以前那样,国公府一句话,她就带着东西带着钱急忙往她们家赶呢。
“对了,照顾好听雪和听荷,她们以后归我管。”
“是。”
墨儿笑着应下,便和明艳带着药和汤去了听荷那边,明轩和何鸣舟去了听雪那边,一直到他们睡下大家才重新出来忙活。
楚天妤推开窗户,仰头看着越来越阴沉起来的天空,一股子闷热袭来,她缓缓闭上双眸,这闷热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砰……
身后的桌子上,一本书掉到了地上,楚天妤转身走过去捡起那本书的时候,她猛然间想起了什么,转头。
“墨儿。”
墨儿迎了上去。
“做几样好点的饭菜,这是我刚赢回来的一百两一起放进去,我们去个地方。”
“是。”
墨儿笑眯眯地转身去忙活,楚天妤看着她欢快起来的背影微微抿唇,任何时候,任何事情墨儿从不问为什么,只会听她的,哪怕让她去死,她也一头砸在柱子上。
楚天妤转身进了内室,换了一套碧绿色的长裙,身上什么也没有戴,简雅而又清灵。
踏出院子的时候,墨儿已经提着食篮走过来了。
“小姐,三菜一汤,还有一碟子糕点,一袋零嘴儿,一百两银子也在里头。”
“做得好。”
楚天妤捏了捏墨儿的脸蛋,刚好在外面忙完楚天妤交代的任务,才回来的何鸣舟看着自己的表妹这般快活的模样,眼里都是感激,他上前施礼。
“小姐,我拿着地契去了铺子里,一切都如您所料,没有一个愿意听话的。”
“账本我全都带回来了。”
“好,你放进你的房间,我晚点过去看。”
何鸣舟施礼,看向墨儿,墨儿朝着他俏皮一笑,何鸣舟顿时脸皮红了红,急忙转身朝着自己的厢房走去。
“小姐,咱们这是……要去三房的院子?”
墨儿看着越来越近的蝉鸣院,眼里溢出一丝惊讶,小姐和三房已经几年没有来往过了。
应该说。
所有人都和三房很多年没有来往过了。
三姨娘死了以后,四少爷楚轻鸿一直孤零零地深居简出,从不出现在人前,甚至让人觉得府里已经没有这个人了。
说起来。
墨儿都有些好奇,四少爷是否还活着。
到了在清风院的门前,楚天妤看着眼前那简单的竹门,风一吹,院门吱呀作响,摇摇欲坠,像是马上就要倒似的。
伸出手。
她小心翼翼推开破烂的门,抬眸四顾,随后眼眸狠狠一沉。
这荒芜的一切让她想起了上一世她被江景年和沈软软关在后院里的情景,这样的日子该有多么的荒凉,多么的孤单,多么的难受。
可楚轻鸿,她的四哥却一个人就这么过了好些年。
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看不到,楚天妤四处寻找,也没有看到一个下人的身影。
“小姐,下人想必是怠慢了主子,疏忽职守了。”
楚天妤冷着眉眼点头,说不定下人都已经去谋别的生计去了,谁还管他。
院子里一棵像样的树都没有,更别说盛开的花朵。
面前这座小而陈旧的宅子,窗户上都破了好些洞,看得出来他用纸糊了一次又一次。
她接过墨儿手里的东西,墨儿则转身在院子里收拾了起来。
一步一步踏进这简单的厢房,楚天妤走进内室。
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也被眼前这简陋与破旧惊得心刹那间疼痛了起来。
眼泪溢出来的时候,楚天妤红唇抿出浅浅的笑容。
你看。
一个与她从未有过交集的哥哥,自己的日子这般的艰难,可他却托人送了五两银子给她。
那得需要多大的取舍,才能把身上所有的钱财都给了她。
“四哥。”
楚天妤试着叫了一句,可是厢房里却没有人应,她急忙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往床榻的方向走去,不知道为什么,越是靠近床榻,她就越是心慌,楚轻鸿就是死在**,恐怕也没有人知道。
“四哥。”
楚天妤抓起帐子一掀,却发现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很薄但却干净。
楚轻鸿也不在**,厢房里也没有,她又疾步走到窗前,推开破烂的窗户,结果砰的一声,窗架子一下子跌落了下去。
院子里的墨儿看到这一幕,眼里溢出一丝怜悯。
“小姐。”
“你让鸣舟有时间就过来修修补补一下,其它的我们晚上回去再商量。”
楚天妤以为她说的是窗户的问题,却看到墨儿点头之后,又有些紧张的指向院门口的方向,楚天妤探出身子,往院门口的方向看去。
身体立即被一抹凉意笼罩。
是楚轻鸿回来了。
一袭灰色长袍,长发用布条挽着,身子高高瘦瘦,模样俊朗。
此刻他正笔直地站在那里,眼神疏冷凌厉,手里拿着拳头大小的一块肉,用荷叶包着,另外一只手的手心里还捏着几文钱,肩膀上还有重物压过的痕迹,额头都是汗珠。
楚天妤急忙缩回身子,奔出厢房,朝着楚轻鸿施了一礼。
“四哥。”
楚轻鸿眼神像千年的玄冰一般寒冽无比,满身都是抗拒,楚天妤朝他施礼的时候,他往边上躲了两步,并不受礼。
他的肌肤很白,是一种不健康的苍白,身子很瘦,瘦到腰比楚天妤的还要细,提着那小块肉的长指白皙而葱长,出奇的好看。
定定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就像是从山上咆哮着冲下来的猛兽,一股让人不敢靠近的凶狠溢出,让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