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奴才请了于公公着手去查的,于公公办事皇上您是知道的,绝不会有任何的错漏,皇上,不管德妃如何的反逆,那也是后来的事情,宸王终归是您的子嗣,就依了太子殿下圈禁吧,再不济,您把他贬为平民百姓,让他代您走访民间,查访民间疾苦冤案,然后再上报朝廷查办,也算是尽他身为皇嗣的一个本分。”
这话倒也是说的没有错,皇上沉着脸思考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把宸王圈禁在宸王府,王府由于公公派人过去看守,内里的进出只能是于公公的人,王府里的人一律只准进不准出。
圣旨重新下去的时候,宸王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当内务府的人过来把御赐的各种贵重物品全都一一收走的时候他的眉眼都没变一下,等他们一走,宸王府的后门就悄悄打开,楚天妤给他们准备的吃的、喝的、用的、穿的悄无声息地从那里进来,堆满了宸王的库房。
钱多多也迅速把人都叫到了前院,问他们可愿意留下,不愿意留下的领银子就可以离开,话音刚落,便出来一大列上前领银子转身就往外面跑,少部分忠心的都纷纷表示愿意留下,和殿下共同进退,钱多多也赏了银子、布匹、首饰等等,让他们先安心在这里呆着,一旦有什么事情会立即放他们离开。
横竖宸王现在伤得比较重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休养,二来重兵把守之下还能好生地保护宸王。
接着钱多多又把宸王府查看了一遍,把人手重新安排,并且让他们好生照顾宸王之后她才擦着汗出府。
彼时。
楚天妤正在宸王府外面的马车上等着她,见到她上来,楚天妤端了热茶给她,轻声道。
“宸王如今情绪还好吗?”
“当着我的面还是很坚强的,不过我走了,就未必了。”
钱多多眼里露出一丝无奈,但心底里她还是很佩服宸王殿下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都能够面上处事不惊,哪怕人后他痛哭不止,害怕不断,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也是相当不错的了。
“如今我是他唯一的依靠了。”
钱多多怎么都没有想到,一向无忧无虑的自己竟然也会有长大的一天,陪着别人共同面对的一天,甚至她发现她都能在短时间内把宸王府全都打理出来。
“钱大人那边你有考虑过吗?”
楚天妤笑看着钱多多,虽然一切都在掌控里,但以后的事情她暂时还不想告诉多多她们,有的时候,多经历一些磨难,以后才能知道有多可贵。
“我这就回去和他们说明情况,殿下说到时候他会自贬为民,入赘钱府,天妤,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很高兴,特别的高兴,天妤,你说到时候殿下变成了平民百姓,他有没有可能也可以参加科考,可以为自己的前途奋斗?”
“有太子殿下在,这个应该是可以的。”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皇上就是再恨也终归还是会有一丝恻隐之心,更何况,太子和她又怎么会看着宸王一世无为呢。
把多多送回钱府之后,楚天妤掀了帘子与一叶、知秋说话。
“查出来了吗?究竟是谁对宸王下的手?”
一叶脸色微囧,轻轻摇头。
“这一次对方做得特别的干净利落,来无影、去无踪,我们连他们的尾巴都没有摸到。”
楚天妤脸色也是沉了下去,怎么会有人手脚那么厉害干净?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以往任何事情只要做了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他们就一定查得到。
可是。
为什么要置宸王于死地呢?
这件事情不是太子做的,这一点可以肯定,但从理论上来说,最应该做这件事情的不应该是太子吗?
远处。
一辆外表看着平凡,但内里却奢华舒适的马车里,楚寻正静静的看着楚天妤的马车,眉眼里都是温柔。
望舒看着自家主子褪了满身的杀气和清冷,换上这副温雅俊朗的模样时,心尖都是颤抖的。
这段时间的主子杀伐果断,几乎跟以前是两个人,把整个慕容世家都震得看到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老慕容家主去了哪里,大家都知道,有人去里面查探过,看到了新鲜的骨头,满地的血,甚至还有头发丝,想来也都知道那个被老家主宠爱了十几二十年的妾室死了,而且死得极惨。
慕容夫人也一改先前的深居简出,搬到了风景最好的主院,所有符合她身份的配置一起跟上,带着成群的丫鬟、下人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时,大家才震惊的发现,慕容夫人竟如同二十年前一般美丽、雍雅。
淡看眼前这一切的时候,慕容夫人眼中清冷一片,如同披了一层冰,任谁都没法近得身前。
从嫁给慕容家主的那一天,他把妾室抬进门,留在妾室那里过夜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她所爱,也不是她所托。
但身在这个囫囵,她必须为自己打算,所以她巧妙布施逼着自己和慕容家主圆了房,生下了三个孩子。
原本她觉得可以消停了,占着慕容夫人的位置,握着那些财产,把孩子养大,已经足够了,她不争了,那妾室爱怎么就怎么,大家相安无事就好。
可谁想到,那妾室心比天高,欲望根本填不满,得到了一就想得到十,得到宠爱,就想得到实权,她竟然下狠手把大儿子慕容澜弄成了残废,把楚寻害得体无完肤,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把她唯一的女儿弄成了瞎子。
她生的三个孩子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个个都绝美无瑕,本是占尽风头,本是风光无限的,为了保住这三个孩子的性命,她不敢轻举妄动,由得妾室耀武扬威。
如今。
楚寻回来,她立即把手里隐藏的力量全都交给了儿子,母子两人对所有的阻碍几乎是赶尽杀绝,没有一丝的犹豫。
同时将早就查好医术高明的大夫火速请到了庄子上给慕容澜治腿,慕容妃治眼睛。
慕容世家不论是主支还是分支,眼下对楚寻是恭恭敬敬,哪怕是表面上的,他们也装得恭恭敬敬。
“主子,宸王没死成,还要继续吗?”
他们做事很少失手,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没能把宸王杀死,看来皇室的力量还是很不错的,楚寻眨了眨漂亮的眼眸,微微抿唇。
他的目的本来就是要让宸王与皇位无缘,如今宸王被帝王怀疑不是亲生子,圈禁在王府,想必也生不出什么心思来,楚天妤那般关心宸王,便算了吧。
他不想楚天妤在宸王府的事情上花费太多的心思,楚寻往后靠着,眼神痴痴的看着楚天妤的马车。
“主子,您在想什么?”
望舒实在是不明白,主子既然那么喜欢楚天妤,为什么不过去和她打声招呼,楚天妤对他一直都是很好的,甚至是很不一样的。
可突然间。
楚寻的眉蹙了起来,额头上很快就铺满了大颗的汗珠,望舒看着心头一慌,急忙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倒了两粒药丸喂进了楚寻的嘴里。
“最近发作得很频繁,这个月都发作了两次了。”
大夫的药一直都有在吃,但是还是控制不住,这到底要怎么办?
楚寻没有说话,只是全身紧绷,神情冰冷,死死地忍着那翻江倒海一般的痛楚,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脑袋里像是有一千根针在刺,痛得他连眼睛都看不清了。
大夫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他的身体,查过他受的每一处伤,后来得出的结论,不是中毒,但却比中毒更可怕。
被慕容浅藏和慕容笙笙算计之后,遭了他们太多的毒手,身体里聚集太多的毒素和没有好全也好不了的暗伤痕迹,不论是风吹雨打的日子,还是毫无征兆的时候,这些东西随时都有可能发作,都有可能让他痛不欲生。
而更让大夫们担心的是,一旦发作的次数多了,楚寻的身体会大打折扣,甚至会出现记忆力紊乱,性子狂变。
府里现在一共有十八位大夫,每天都在不断的研究他们三兄妹的病情,慕容夫人出现在人前一段时间后,又回到了内堂,每日吃斋念佛,希望菩萨保佑自己的孩子们早日康复。
“跟着她吧。”
楚寻痛苦的说着,虽然极力的想要忽视脑子里的痛意,可他煞白的脸色还有眼前的一片漆黑都在告诉他,毒比上一次又狠了一些,每一次毒发之后,他就会发现自己一定会忘记一些东西,所以他现在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把往常的事情一点一点记下来。
有一本。
是专门用来记录他和楚天妤的过往的,他害怕自己会忘了楚天妤。
不过。
所幸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忘记楚天妤,反而越记越清楚,反而爱得越来越炙热,越来越明显。
“去告诉那些人,让他们推动太子妃的人选。”
既然楚天妤现在和程江南有婚约在身,那太子妃就只能是别人,时间能分开一切,他希望天妤看清楚太子绝不是她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好人选。
“是。”望舒转身下了马车去安排,楚寻看着楚天妤回到了茗院这才放下了帘子,转身扑倒在了软榻上。
啊……
低低的,痛苦的怒吼让他抬手就把身边的茶盏拨了出去,随后下人便听到主子低怒的嗓音。
“走,回客栈。”
马车匆忙调头离开。
楚天妤踏上台阶,刚要进门,却突然间转头看向远处那调头的马车,地上还残留着砸出来的杯盏,想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又匆忙离开的吧。
回到自己的软榻上,饮了一杯茶,楚天妤才靠在软垫上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
“小姐,这里有两封信,一封是三少爷的,一封是杨郡主的。”
楚天妤倏地坐了起来,接过两封信,急忙打开杨郡主写的。
杨郡主就是杨乾坤的姐姐,如今是天心国的妃嫔,信里她先是报了平安,然后说已经成功封了妃位,得到了皇上的宠幸,她细细的和楚天妤说起了宫里的内乱,宫里的人心,宫里人的手段,也表达了对楚天妤的感谢和感激。
她说如果不是楚天妤借了人手给她,搞不好还在路上就已经死掉了。
所幸她也不是什么手软之人,但凡出事只要查到了她必定睚眦必报,天心国皇帝不但不反感,反而还很高兴,她便使计让皇上同意,往后在宫里但凡有人害她、冲撞她的,她都可以先斩后奏,趁着皇帝还有新鲜感,她出手就惩治了一帮人,如今在后宫里她可是嚣张跋扈和悍妇一样的存在。
至于沈软软,她已经把沈软软所作所为都禀给了皇上,皇上气得不轻,决定生死都由她自己,与天心国无关。
使臣们回去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一致说沈软软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惹得大夏国皇帝不喜,所以才被赐死的。
……
接着便是三哥的信,看到成亲两个字的时候,楚天妤的眉眼便忍不住弯了起来,楚南枫说他已经布置好了,信到手的时候,他可能正在和杨乾坤成亲,虽然办得不是很热闹,但温馨又诚挚,他会用一生陪着杨乾坤。
楚天妤急忙让人去程府,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特别是告诉母亲,让她高兴高兴。
正吩咐完。
墨儿端着果子进来说宛樱郡主到了,楚天妤眉眼一弯,急忙起身亲自去迎了步宛樱。
步宛樱眉眼里都是笑意,小脸蛋染着粉红,身后跟着一长串的宫婢,每个宫婢手里都端着各种样的珠宝首饰、布匹衣裳等等。
“郡主,您怎么来了?”
楚天妤笑着迎上去,步宛樱抿唇浅笑,看着她道。
“可别叫我郡主了,叫二嫂或者是宛樱都好,说起来,你也是郡主。”
楚天妤便高高兴兴的朝着步宛樱施礼,乖巧地唤了一声二表嫂,步宛樱听着脸蛋绯红,上前牵着楚天妤的手,两人一起朝着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