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前道:“姑娘别生气,咱们府上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当时暗卫也没有发现。老爷是丞相,官做得越大仇家就越多。想必对方武功过于高强,在所有暗卫之上吧!”

云婉儿点点头,“我知道这个理,我刚刚跟那暗卫发脾气,我也是害怕的,我怕他一刀把我给砍了。但是那些话我又不得不说,我不说,老爷以后要面临的危险就会越来越多。

我必须得提醒他们,身为暗卫,职责是什么。

当然,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也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果来的坏人过于厉害,他们发现不了,他们自己也是挺懊恼的。

一会儿你替我去跟那位大哥道个歉吧,就说我不懂事,胡乱发脾气。请他念在我也是因为实在替相爷着急,这才口无遮拦的。让他不要跟我计较,好好保护相爷。”

常喜答应着去了,云婉儿感觉到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她一脸惊喜地向陆萧元看去,“姑父,你醒啦?”

陆萧元点点头,又咳了好几下,这才道:“难为你了。”

云婉儿一下就哭了,她拼命摇头,“都是我不好,有人害姑父我都发现不了,我怎么这么没用?姑父对不起,婉儿知道错了,婉儿下次一定警醒着些,一定不让姑父再受伤。”

陆萧元赶紧给她擦眼泪,“不怪你,你说得对,她给你下了药,你醒不了。”

“他?哪个他?姑父知道那人是谁?”

陆萧元没有说话,脑子里又回想起昨天晚上的遭遇。

还是跟从前一样,说是现实,可他却睁不开眼睛。说是梦里,可他又能清楚地意识到是有人在伤害自己,他还能听到对方说话。甚至……

甚至他都听出来那个伤害他的人是谁了!

对,他知道是谁,那个声音他太熟悉了。

是他的二女儿陆辞秋,他就被这个女儿从脑后抓着头发,不停地按到水里。

他还听到陆辞秋说:“你知道吗?苏姨娘死了,死后被人抛尸在古县郊外。

对,你是知道的,因为人不是死在路上,而是死在家里。

你居然将她们母女囚禁,居然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到羽王府去做妾。

你可还记得你那个女儿多大?她才十三岁,她还没到出嫁的年龄。

陆萧元,苏氏可是给你生过孩子的女人,你到底有没有心?

也是,你没有心,裴卿给你生了两个孩子,结果换来的是什么呢?

陆萧元,你这种人就该死,但又不能太便宜的死。

我不杀你,但你给我记住了,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是不会让你好过的。

不只是你,还包括这座陆府里面,每一个伤害过我和我母亲的人,谁都别想好过。”

这些话这会儿又在耳边响了起来,就好像陆辞秋在这里跟他说话。

他吓得打了个哆嗦,然后就听云婉儿的声音扬了起来:“姑父,怎么了?”

陆萧元吓出一身冷汗,这才知道自己是陷入了回忆里,事实上,昨夜的可怕已经过去了。

可是他想不明白,陆辞秋是怎么做到的。

他更想不明白,陆辞秋把他按到水里,按的是哪一片水。

太多谜团了,就好像那个女儿是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一样,一切都是迷。

他握着云婉儿的手,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也放心了一些。

很好,她非但没有怕,她甚至还去质疑那些暗卫。

既不像康氏,也不像素言。

云婉儿就是云婉儿,特别的,独一无二的,是能当得起陆家主母的。

“云家因为本相说婚事从简,似乎不是很高兴。本相想过了,既要娶你,就也不能太委屈了你。你跟她们不一样,既不是你姑姑当初做妾,也不是裴卿当初圣上赐婚,让我别无选择。你是本相自己选的妻子,年纪轻轻就跟了我,我如何能让你受委屈?

等本相养好了伤病,就将聘礼抬到云家人面前。到时一并改口,随着你,跟云老夫人叫祖母,跟云大夫人叫岳母。婉儿,你觉得如何?”

云婉儿掉了几滴眼泪,摇着头说:“我无所谓是从繁还是从简的,聘礼我也不在意。只是云家人要颜面,特别是我祖母,她总觉得当初姑母嫁过来时是妾的身份,让云家丢脸了。如果到了我这儿再从简,云家这个脸这辈子也捡不回来。

所以后来我也想通了,她们要聘礼就给吧!反正聘礼我都是会带回来的,到时候就还是陆家的东西。姑父放心,我不会通过这种方式把陆家的钱财挪到云家去,我是向着姑父的。”

陆萧元笑笑,“该给你做的脸面,我也是会给你做的,放心,这些事情我来办,总不会叫你受委屈就是。”他拍拍云婉儿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去吧,让常喜把暗卫叫进来,我有话要问他。你给我做点吃的,我有点饿了。”

云婉儿给他掖了掖被子,点头道:“好,婉儿去给姑父做面。”

云婉儿走了,不一会儿,那黑衣暗卫又走了进来。

这会儿正值晌午,今日阳光还好,常喜撑开了窗户,有阳光照进来,挺明媚的。

陆萧元看着这暗卫的一身黑衣,忽然就想起来陆辞秋曾经说过的话:大白天的一身黑衣,你们到底是不想让别人看见,还是想让别人看见?暗卫是把黑衣镶在身上了吗?

于是他开口说:“以后白天换白衣,夜里再穿黑衣。”

暗卫没想到他主子冷不丁的说了这么一句,微怔之后点了点头,“好。”然后站上前来,垂首而立,“属下保护不周,还请主子责罚。”

陆萧元却摇了摇头,说:“不怪你。”说完又看了他一眼,“但是方才,你没有说实话。”

暗卫也不隐瞒,点点头道:“方才主子没醒,属下觉得,有些事跟那二位说了也没什么用,徒增恐惧罢了。倒不如等主子醒了跟主子说说。”

他说完,直接将昨天夜里的发现讲给了陆萧元听。然后再总结道:“事情着实诡异。”

陆萧元心里有些绝望。

这已经是怀北能派过来的最好的暗卫了,黑袍女人说,如果这些暗卫再对付不了陆辞秋,那恐怕就只能由怀北太子亲自出手。

可怀北太子是不会帮着他的,他想要活命,就只能紧紧抱住怀北皇后的大腿。

可是他恨啊!

他恨陆辞秋恨到现在就想将人碎尸万段!

于是他看向榻边站着的暗卫,酝酿了老半天,然后开口,小声问了一句:“我若说,让你们去杀了陆辞秋,你们,有没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