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箭正中靶心?那怎么可能?”宁欣郡主一边说一边摇头,目光一直锁定着陆辞秋这边的靶子,丝毫没有理会自己这边被射死和射伤的侍卫。

还是三皇子荣简提醒她:“去看看自己人。”

宁欣郡主冷哼一声,“有什么好看的,谁有那个心思。”

荣简再提醒:“现在我们是在南岳,你的一举一动关乎怀北脸面,别给我招麻烦。”

宁欣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这才不情不愿地回过头去。

这一回头不要紧,倒是把她给吓了一跳,“死了这么多?”

刘召安已经在求陆辞秋:“县主,您之前答应过会为我们这边受伤的侍卫医治,请县主出手救救他们,千万别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了。”说完又看向边上站着的南岳太医,“太医们既然都来了,手里还拎着药箱,何故还不上前?医者仁心,这可都是活生生的性命啊!”

那些太医还是看向燕千绝,见燕千绝还是没有理会,于是又往后退了几步。

刘召安急了,“为何见死不救?这就是你们南岳人的胸怀?这就是大国?”

有的南岳人也看不下去了,眼瞅着几个人还有口气能喘,于是他们纷纷表示:“先给治了吧!这看着也太吓人了。怪可怜的,他们也是普通人,也是无妄之灾。”

陆荣轩这时跑到了陆辞秋跟前,小脑袋往她身上一扎,“姐姐,我有点怕。”

陆辞秋伸手轻轻蒙住他的眼睛,低头对他说:“轩儿不怕,也不要去看他们。”

陆荣轩说:“姐姐,母亲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的?”

陆辞秋怔了怔,明显地打了个激灵,然后缓了缓心神道:“我不知道,我也没有看见母亲死去的样子。但是十一殿下说,说……说她死得很安详。”

陆荣轩从她怀里挣扎出来,“姐姐骗人,他们都说母亲连个全尸都没有,整个人都被踏进了土里,血肉模糊,到最后也没能找出一块残肢带回来,唯一剩下的只有那条鞭子。

姐,母亲是死在怀北人手里的,所以你不要给他们治伤。杀人偿命,他们就该给母亲偿命!就该给那些死在战场上的英雄们偿命!”

陆荣轩的话被很多人听到了,今日来参加宫宴的也有很多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孩,甚至还有他的同窗。这会儿见陆荣轩这样说,他们便也跟着这样说,一时之间,竟把刘召安给喊得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同这些小孩子讲道理。..

三皇子荣简明显比他清醒一点,他不理会小孩,只问天顺帝:“皇上,可否让太医为我怀北侍卫医治?这些侍卫从来没上过战场,他们手里没有人命。比弩的事我们愿赌服输,只求皇上救救这些人的性命,别让他们客死异乡。”

江皇后往天顺帝身边凑了凑,小声说:“千绝和阿秋不给治,肯定有他们不给治的道理,你别乱说话。”

天顺帝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对那荣简道:“朕自然是主张以救人为主的,但是朕听说永安县主答应给你们的侍卫治伤之前,也说过那么一句话。她说,要让宁欣郡主别射中要害。可是朕看现在这个伤势,这何止是别射中要害,这怕是瞄着要害射的吧?

我们的县主是神医,不是神仙,没听说穿了脑袋还能治好的。”

这话刚说完,忽然就听陆辞秋道:“父皇,其实即使是射中了脑袋,只要人还有口气,儿媳都是能治一治的。又或者即便人死了,但只要没死太久,都有一定机率可以抢救回来。”

“哦?”天顺帝也感到十分惊奇,但他也不好在这种时候问她是怎么抢救的,他只能问——“那阿秋的意思是,愿意为他们治伤?”

谁知陆辞秋却摇了头,“不愿意!即使我说过会本着人道主义给他们医治,但现在我也要反悔了。因为就在比试之前,我听说了一些事情,这让我决定无论如何也不会给这些人医治。他们能活下去,那是他们的郡主手下留情,是他们自己命大。不能活的,那就是活该。

另外命大那些,待宫宴结束之后也请望京府把人带着,关于今日晌午京城里那几起命案,必须得好好查一查。”

“嗯?”天顺帝突然皱眉,“命案?”

“是。”陆辞秋点点头,然后看向望京府尹莫顾之。

莫顾之立即上前,跪下来道:“今日晌午,望京府接到报案,有百姓称自家的女儿走失了,从早上出门采买,一直到晌午都没回来。杳无音讯,所有常去的地方他们都去过,连个人影子都没见着。人们说,若仅他一家发生这种事情,他还不会这么快就来报案,会以为孩子可能去别的地方了,毕竟都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也不是小孩子,不可能走失。

但找人的过程中,发现好几户人家跟他一样也在找女儿,一问才知竟都是妙龄女子,且都是起早去采买,本该辰时末就回的,却到了晌午都不见影子。

人们觉得不对劲,集体来衙门报案。

微臣晌午饭都没吃,亲自查办这桩案子。倒也不难,不出一个时辰就给查着了。但是很可惜,失踪的姑娘一共五人,全都……全都死了。”

说到这里,莫顾之回过头来,愤恨的目光直接朝着怀北人盯了过去——“就是他们!他们这些人早起进城,不在城内驿馆好好待着,打着想逛逛望京城的名号去掳劫少女,奸杀少女。这些侍卫有一个算一个,通通都是凶手,没有一个是清白!

臣本想直接将他们抓获,但因为今晚有宫宴,臣不敢确定在这场宫宴上怀北人会说什么做什么,故而暂时将事情压下,想待宫宴结束再做打算。

现如今怀北自己人杀自己人,那我们也没有必要再费那个劲把人给救回来了吧?”

众人大惊,谁也没想到怀北人竟然干出了这种畜生都不如的事情来,还是在南岳京都。

他们怀北把南岳当成什么了?

死去的百姓何其无辜?

叫她们的家人该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