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不是怕陆家如何,只是怕一件事牵着一件事,最后把陆萧元这个卖国贼给牵出来。

出卖国家必然是死罪,但是他不能现在死,怎么也得等她彻底能脱身了再死。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可不能受陆萧元这货的牵连,那也太冤了。

一想到这,陆辞秋就觉得可能得再好好编编,让整件事情圆满一点,比如说怎么遇着的燕千扬,怎么燕千扬就帮着她了,燕千扬还晕血呢,这事儿她都知道燕千绝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所以她有主意了——“哎你说,二殿下他是不是看上我了?”

燕千绝简直无语!他这个未婚妻是真有本事,编个理由漏洞百出不说,现在居然还学会转移话题了。当然,他也不是没怀疑过他二哥是不是看上陆辞秋了,但总归是有那位西高王妃的事在脑子里印象深刻,所以他几次想到这个问题,都自动地做出了否定的答案。

包括这一次!

其实陆辞秋出城之后的行踪他了如指掌,但这并不是因为他跟踪她,而是他跟她想到了一处去,想对怀北来的那些人多一些了解。

所以他派了修染悄悄出城,再潜入驿馆去监视怀北三皇子和那位礼部尚书刘召安。

结果修染到驿馆就看到一个老太太蒙骗守卫进了驿馆,他便也进了驿馆,刚看到老太太进屋,就看到陆辞秋和白沭到了,他又想上前去打招呼,结果那二人离开驿馆飞身上房,他跟上去一瞅,就看见了蹲在屋顶的二殿下。

修染无奈之下选择蹲得远远的当一个看戏的人,驿馆的事情没打听明白,倒是看见陆辞秋霸占了二殿下掀瓦听声的最佳位置,一个人趴在屋顶看了老半天,白沭跟二殿下跟俩傻子似的在边上陪着,啥也没听着。.

后来又跟着他们往回走,看到陆辞秋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那老太太弄得神智不清的,问什么答什么。然后又看到陆辞秋带着白沭走了,二殿下自己把老太太拖进了树丛里。

紧接着,树丛里传出了阵阵哀嚎,嚎得他头皮发麻,只觉那声音又凄惨又不可描述,一度很犹豫回去应该怎么跟自家主子解释。

总之修染说的跟陆辞秋说的不太一样,陆辞秋不知道为什么,把家奴去驿馆见怀北使臣那一段给省略了。

燕千绝有些生气,但并不是因为陆辞秋骗了他才生气,而是他觉得陆辞秋不信任他。

不信任他,但是反过头来却信任他二哥,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心里一不是滋味,面上的表情就不是很好,陆辞秋本来就心虚,一见他这副脸色,心就更虚了。于是干脆换了位置,坐到他身边去,小声问:“是不是被我说中了?他真的喜欢我?”

燕千绝气得直磨牙,“你想得美,人家有心上人。再说,他都多大岁数了,你几岁?”

“我……”陆辞秋想说我跟他岁数差不多啊!但很快就想起来自己今年十四。那这么看,二殿下但凡没有点儿大病,也不应该看上她这种还没及笄的小屁孩儿。“那你为何摆着一张臭脸?燕千绝你大度一些,就算你二哥看上我了,你也不应该生气。因为咱俩是假的,早晚是要各自婚嫁的。所以现在大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别太在意这些个事情。

再说我跟二殿下我俩也没光明正大的,都是晚上偷偷的。”

燕千绝想把这女的嘴给缝上,越说越下道。或者他干脆把前天晚上的事同她好好掰扯掰扯,看她还如何搪塞?

然而,终究他还是没有揭穿这丫头的谎言,一句都没有揭穿。

燕千绝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一向在这种事情上十分有原则的一个人,为何一对上陆辞秋,就把长久以来严格贯彻的原则统统都抛在脑后了呢?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有点害怕,怕自己一旦真的跟陆辞秋较起真儿来,陆辞秋就会翻脸走人,从此他们两个形同陌路。即使还有一纸婚约在中间牵着,也根本牵不住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性子。

他不想跟陆辞秋闹翻,即使因此会让自己变成一个没有原则的人。

于是他没再说话,只抬手帮她理了理裙摆,然后就靠在车厢上,一言不发。

陆辞秋又坐回他对面的位置上去,想跟他一样不说话,但心虚的人就是这样,对方越是不搭理她,她就越是想说点什么。因为她觉得对方不说话不是什么好事,有可能是已经拆穿了自己的谎言,正在琢磨如何处置她呢!

她不想这样,于是悄悄伸出脚,用脚尖儿去踹他的鞋面儿。

一下两下的燕千绝没有理会,后来她发展到直接用脚去踩了,他终于受不了了,一只手伸出来,直接覆到了她的膝盖上,“你在干什么?”

陆辞秋说:“你又是在干什么?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诚心晾着我么?你可别忘了,是你把我叫出城的,我现在人跟着你出来了,你却对我冷暴力,你这样是犯法的知道吗?”

他不明白,“冷什么力?冷暴什么?”

“冷暴力!就是你这样干晾着我不跟我说话,就是冷暴力!我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而伤害我的人就是你!”

他无奈,身子前倾,两只胳膊拄到了腿上,耐心地同她说话:“我没有干晾着你,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陆辞秋,你了解怀北那个国家吗?”

她摇摇头,“不了解。我刚不是说了,我家一个老仆人在我小时候给我下了药,所以我从前半傻不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叹了一口气,伸出手一点都不客气地在她头上用力揉了揉,“你说什么我都信,有些事情不管你说得是不是前言不搭后语,甚至漏洞百出,我也都不追问。但你是不是差不多得了?毕竟我是装傻不是真傻,这种太明显的话就不要编了,给我留些面子,好不好?”

他看着她,一脸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