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那丫头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居然来了这一出,我真是要让她给气死了。

阿秋,舅母这样同你说,如果她之后再不往前凑合,那先前的事你就看在舅母的颜面上,算了。但如果她再来那一出,你就是把她打了杀了,舅母都不带有一句埋怨的。

原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亲戚,他们祝家就是一群无赖,江家跟她们遇上,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一群胡搅蛮缠的东西,这些年烦都烦死了。

如今又来这一套,我看她也是活腻歪了。”

江大夫人是真厌烦祝曼柔,从来不说什么狠话的人,这会儿提起来都咬牙切齿的。

陆辞秋不知道祝家对江家做过什么,但看今日江家人对那祝曼柔的态度,就知道祝家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家,单看那位柔儿姑娘的品性就知道了。

她轻拍拍江大夫人的手背,“舅母放心,道理我都晓得的。她若不再生事,我也不会同她计较。但她若不知悔改,我也不会委屈了自己。”

江大夫人点点头,“就是这个理。咱们才是正经亲戚,舅母断不会让你被旁人欺负,就是你舅舅和外祖母也是不能干的。”

从江大夫人屋里出来,守在院子里的丫鬟纷纷给她行礼道谢。陆辞秋笑着嘱咐了几句,就让她们进屋去侍候了。

霜华和另一个江家的丫鬟陪着她回到了前堂,临进门时看到燕千绝起身朝她这边迎了过来,于是她偏头对江家的下人说:“去跟柔儿姑娘说,晌午一起用膳吧!一家人,热闹。”

江家的小丫鬟一愣,陆辞秋又催道:“快去。”

小丫鬟稀里糊涂地走了。

燕千绝好生无奈,“你跟她较什么劲啊?”

陆辞秋翻了个白眼,“怎么的,心疼了?怕我弄死她?”

“我心疼她作甚?她死不死与本王何干?”他简直无语,拉了她的手往堂内走,“我是怕你气着。”

陆辞秋轻笑,“放心,那种段位的还气不着我,但我不能平白的让人说嘴。有人说我我就必须得把这个场子给找回来,要不然她该以为我怕了她了。”

“成。”燕千绝点点头,“只要你不是真的动了气就好。”说完,再低头问她,“真要在江府用膳?不进宫去吃了?”

“嗯。”她嗯了这么一声,人已经走到了正堂中间。老夫人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俩,倒看得她有点不好意思。“外祖母,今日阿秋留下来陪您用午膳好不好?”

老夫人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好,好!你愿意留下来用膳自然是好的,外祖母巴不得你天天在家里吃。”一边说一边还去看两人拉在一起的手,陆辞秋想要把手抽回来,燕千绝却抓得更紧了些。老夫人赞许地点头,“对,就这么拉着,也让那些没眼色的看看。”

江大老爷乐呵呵地问陆辞秋:“上次那种酒还有吗?”

陆辞秋说:“暂时没有了,不过这些日子我家里二叔说想开个酒坊,等酒坊开起来就可以把酒酿起来了。舅舅别急,到时候我一定给舅舅送好酒。”

江大老爷很高兴,搓着手起身,说:“舅舅到大厨房看看,让他们给你做好吃的。”

一个时辰后,终于有下人来报,说午膳备在了花厅。

陆辞秋扶着江老夫人往花厅走,燕千绝在另一侧陪着,江老夫人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和蔼可亲,陆辞秋就忍不住在想,如果裴老夫人也还在世,自己是不是也有机会陪在裴老夫人身边,享受一下两世都得不来的亲情?

许是她薄命,老天爷纵是让她能活两世,也依然不愿意把亲情这种东西施舍一点给她。

不过也不能全怪老天爷,她自己也做得不好,明明这一世还有一个亲弟弟,她却对其甚少关心。除了刚来那日救了那孩子一命之外,两人再没有更多的交集。

她心里想着事情,一路上就也没有说话,燕千绝将她的沉默看在眼里,渐渐地心情也不美丽起来。

人就是这样,从前人人说他冷血冷心,他也不以为然。甚至有人说他不喜欢女人,他也根本不在意。女人这种东西在他心里,除了江家这些亲人以外,也就一个季淑妃还能得他个好脸。那还是因为季淑妃跟江皇后走得近,又是他七哥的亲娘。

至于其他女人,他从来不屑多给一个眼神。

他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所以当年群臣逼迫皇上立太子,最后也如那些朝臣所愿立了八殿下,他也没什么不痛快的。

左右不想沾女人,那便负担不起为南岳国传宗接代的重任,皇位轮不到他。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他就觉得陆辞秋哪哪都好,也发现自己对女人不是没有渴望,只是从前没遇到值得他渴望的那个人而已。

现在遇到了,他整天的心思就都吊在她一个人身上。会想她在陆家过得好不好,陆家有没有人欺负她。还会想她每时每刻都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

这种思念让他一度以为是陆辞秋给他下了药。

不过很明显人家没下药,非但没下药,好像还没看上他,这让燕千绝十分郁闷。

人人都说十一殿下完美得无可挑剔,怎的就到了她陆辞秋眼里,就哪哪都不行?

燕千绝又看了陆辞秋一眼,心中无限怨念。

江家家宴,一向是男女不分席的,所以当燕千绝挨着陆辞秋坐时,也没人觉得不对。

可是等到江小柳和祝曼柔来了,眼瞅着祝曼柔要往燕千绝另一边挤,老夫人的脸就沉了。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让你与外男同席已经是坏了规矩了,若你再不知好歹,那便回你自己屋里待着去,我江家不待这种没规矩的客!”

老夫人一生气,祝曼柔就不敢了,只得委屈巴巴地坐到了另一头。

江大夫人还在屋里躺着,大老爷回去看过,再回来时就说:“咱们吃咱们的,屋里的都睡下了。这是心病,即使阿秋说她没事了,她还是觉得自己大病初愈得好好休养,随她吧!”

老夫人听得直笑,但也提醒自己儿子:“我能明白她的心,总想给江家传宗接代。但实际上咱们江家没这些个说道,她就是没生出儿子也没人说她。你叫她把心放宽,身子治好了是好事,想家里多个孩子热闹热闹也是好事。但如果一心执着于男孩,那就没有必要了。”

江大老爷点点头,“哎,娘放心,我一定和她说。”

一桌子人热热闹闹地说着话吃着饭,祝曼柔拧巴着筷子低着头不知道在合计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头抬起来,又幽幽怨怨地冲着陆辞秋叫了一声:“陆家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