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走了,陆辞秋整整一个下午都在思考老夫人听到的“怀北”两个字。
如今可以断定,陆萧元与裴卿之间之所以生了隔阂,甚至是仇恨,应该就是裴卿发现了他与怀北国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可是这个某种,究竟是哪一种呢?
陆萧元后来又是通过什么渠道,竟能让裴老将军丢失了布防图?
老夫人担心得对,这件事情一旦说穿,陆家就完了。
而她如今还没有本事能在这起事件中明哲保身,所以陆萧元不能动。
她有些烦躁,是时候为自己好好打算了。只靠着个燕千绝,怕是小事能帮着她,遇着这种叛国的大事,他也保不了。
这座府里的人,今日注定全都烦躁。
老夫人和陆萧元自不必说,云氏和陆倾城那头却已经火上了房。
陆倾城开始质疑云氏的头脑,她不解地问云氏:“当初母亲能把裴卿斗倒,怎的如今换成了陆辞秋,竟节节败退呢?当真对她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云氏坐在椅子上,一双手紧紧拧着帕子,因为力道大,关节都白了。
“我也没想到那个死丫头竟然那般棘手。”云氏说,“本来我想着把云家的叔叔弄过来,只要陆荣轩在云家人手里,对他们姐弟来说也是个制约。
到时候云家人再在课业上做些手脚,想废掉一个陆荣轩很是轻松。
本来这件事情老夫人都已经答应了,而且还很乐意。没想到陆辞秋一来,一切全完了。”
“母亲就不该这样做。”陆倾城难得对云氏表示不满,“父亲当初对裴家是什么态度,我们都知道。我始终认为不应该让云家过多地参与京中之事,母亲总不当回事。如今好了,父亲对我们的态度也成了这个样子,我还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挽回他对我的喜欢。
哥哥还在六殿下手里,如果父亲因此不管哥哥,反过头去管那陆荣轩,那我们这么些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要我说,母亲的手段还是太温柔了。既然打从心里是想让她死的,那就直接让她去死好了,何必整日在府中试探。一来一回的,都数不清在她手底下吃了多少亏。
如果母亲不敢做,那就由我来做。”
“不行!”云氏坚决地道,“你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你是我们家最用心培养的孩子,你的手上绝对不能沾有血腥,一丝一点都不行。倾城你听我说,不要急,陆辞秋之所以能在家中站住脚,完全是因为老夫人。她是借着给宸妃看病才把老夫人拿捏在手里的,可是宸妃的病总有看完的一日,到时候她就完了。”
到时候就完了吗?
陆倾城不这样认为。
因为她知道陆辞秋铁了心要用这件事情套牢老夫人,所以宸妃的病根本不可能看完。
那么她就得另想办法,母亲指望不上,哥哥指望不上,那就只能指望自己了。
在这个家里,她必须得是最受关注的一个女儿,任何人都不能抢了她的风头。
不过有件事她其实心里也是欢喜的,那就是孝谨皇贵妃的事。
那件事情牵连甚广,如今六殿下也跟着完了。
陆家本是属意六殿下的,她在父亲面前也做出的是顺从家族安排的姿态。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就看不上六殿下。
被她藏在心里很多很多年的人,是皇家的第七个儿子,仙王殿下燕千湛。
所以她觉得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如果她能够说服父亲改为扶植七殿下坐上太子之位,那么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嫁给心上人。
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她只要想一想都会笑出声来。
陆倾城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开始在心中盘算了开。
雨越下越大,一直到夜里都没能停下来。
这是陆辞秋穿越至今的第一场雨,天像是要把这场雨给下透,电闪雷鸣一样都没落下。
陆辞秋就在这样一个夜晚,去了一趟陆萧元的书房。
原本在书房这边的暗卫今夜也松懈了,因为在他们看来,没有什么人吃饱了撑的在这种天气下还跑到这边来没事找事。
何况老爷去了康姨娘屋里,这地方还有什么好守的。
于是暗卫玩忽职守,竟一个个都去寻了地方睡觉,以至于陆辞秋到了这附近时,居然一丁点阻拦都没有遇上。
但她还是小心的,比如说站在回廊里时,特地先进了诊所空间换上干净的衣裳和鞋子,以确保不会因为雨水暴露行迹。
可惜的是,她在书房翻了近一个时辰,却什么证据都没有找到。
其实陆辞秋心里明白,这么多年过去,证据早就被销毁了。
即使北地布防图一事才过去几个月,可几个月的时间也足够陆萧元毁尸灭迹。
除非陆萧元是傻子,否则怎么可能在自己的书房留下罪证。
她之所以来,其实就是不死心。
可当真的什么都没有找到时,心里的失落感还是很重。
这种失落感就导致陆辞秋非常的郁闷,明知道一个人有问题,你又找不出问题在哪。不但无从下手,甚至即使查到些什么,还要替对方保密。
这搁谁谁受得了?
她觉得必须得发泄一下,不能让自己吃亏。
于是她离开书房,开始往康姨娘的万香院摸。
陆萧元今日留宿万香院儿,她是亲眼看着康姨娘一个媚眼把陆萧元给勾搭走了。
但除了媚眼之外,她还在康姨娘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子味道。
说是香味还不完全是香味,那是掺了药的香,那种药能让男人闻到之后,不受控制地对她产生好感。
但那药却对女人没有任何影响,所以即使旁人能闻着那种香,也只当是康氏熏衣裳用的香料,不会有别的想法。
陆辞秋却太懂药理了,那种东西在她看来十分小儿科,甚至她随手配配,都能配出一百多种更高明的同类药物。
她不愿意理会这些,康氏是妾,用点手段勾引男人是正常的。
反正裴卿已经不在了,她就无所谓这后宅里谁在争宠。
如果康氏能用这种手段将陆萧元控制住,能让云氏眼瞅着吃不着,那她甚至不介意再给康氏一些更好的药。
用过药后的陆萧元睡得很沉,主子跟小妾睡觉这种事,也不会留耳聪目明的暗卫在外头守门。
陆辞秋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到了陆萧元的榻边,吸入式麻药往陆萧元和康氏的鼻子底下一怼,随即就将榻上的男人抓着衣领子拽了下来,扑通一声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