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坐的马车,就只有她坐的是宫车。没想到六殿下还真是惯着她,居然弄了辆宫车送她去古县。但这算什么呢?我这个长辈还在这里,她公然坐在宫车上摆架子,合着我还得去给她问安?叫她一声羽王妃?”陆老夫人进了车厢就开始抱怨,“昨晚都宿在客栈,她也没说到我跟前行个礼请个安,她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从前她在娘家时,我对她还不错吧?从小到大府里什么好东西不是可着她来,我都吃不上的血燕她天天吃,我都舍不得穿的布料她一箱子一箱子的,那花的都是谁的钱?现在倒好,活活养出个白眼狼!”
常嬷嬷这回没劝,毕竟骂陆倾城不违背她对二小姐的忠心,她甚至还能跟着一起骂——
“老夫人说得没错,大小姐确实是太没良心了。昨日老奴瞧见她身边那几个大丫鬟了,都是从咱们府里带出去的。从前在府里的时候,那几位见了老奴也是客客气气的,毕竟老奴是老夫人身边儿的人,她们知道巴结着老夫人,所以连带着老奴也跟着沾光。
可是昨儿倒好,那几个大丫鬟一个个趾高气昂的,见着老奴连声儿都不吱,瞅都没瞅老奴一眼。老奴就想啊,这应该不是不把老奴放在眼里,这根本就是没把老夫人放在眼里!
可能她们觉得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她们是王府里的奴才,自然比官邸的高上一等。
就像大小姐,她现在是王妃了,是皇上的儿媳,自然不愿意主动来给老夫人请安的。”
老夫人气够呛,“什么王妃,不过区区侧妃而已!真当自己是正室了?”
常嬷嬷陪着老夫人疯狂骂陆倾城,素言就在边上听着,也不敢多言。
但愈发的觉得陆家这户人家啊,还真是人性凉薄,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大小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不尊老,一个不疼小辈。她甚至在想,以后自己生了孩子出来,老夫人又会用什么态度去对待自己的孩子?她连她这个丫鬟出身的娘都看不起,能对孩子好?
今天陆芳华挤到了陆辞秋的宫车里,陆荣轩则跟着二叔二婶一起坐。
罗书兰把阿唤也叫到了车厢里,然后拿出几本书,让阿唤给陆荣轩复习功课。
阿唤觉得罗书兰有些多余,他跟罗书兰说:“二夫人,其实小少爷的功课很好的,他就算一整个月都不看书,再回到国子学也一样能跟得上,而且还是能比别人考得更好一些。”
罗书兰有些惊奇,“书读得这样好的?咱家老太太倒也说过轩儿书读得好,但我以为她是因为喜欢你才这样说,没想到还真的很好呀?”
陆荣轩嘟着小嘴巴瞪他二婶:“我就是读书很好,我脑子很聪明的!”
罗书兰挺高兴的,“脑子聪明好,聪明点儿不容易被人骗,也不会让人欺负。别像你姐,你姐以前就是不聪明,总挨欺负。不过现在好了,现在她聪明过头了,可以欺负别人了。”
陆荣轩替她姐姐说话:“我姐不欺负人,我姐是好人。”
罗书兰点点头,“二婶当然知道你姐是好人,二婶说的这个话也是在夸她。人就是要聪明,一定要很聪明很聪明,这辈子才能过得好。当然,这个聪明也得用在正道儿上,别学你大姐姐,她就是没聪明到正地方,所以才……算了,小孩子家家的,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书不用温习是吧?那行,你坐过来些,二婶教你打算盘。”
陆辞秋这边的马车里,陆芳华正拿着个崭新的披风,一脸纠结地说:“你说这活儿怎么就落我手里了呢?我昨儿合计了一整天,合计来合计去,还是觉得应该跟你商量商量再做决定。姐,你给拿个主意吧,她这个忙我到底帮是不帮?”
陆辞秋都没听懂,“你只说蓉蓉给了你一件披风,让你帮她送给一个人。可你也没说是送给什么人,我如何替你拿主意?还有,这事儿她既然求到了你而不是我,就说明她可能不太想让我知道,所以你不应该把东西拿到我面前来的。”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翻了那披风几下,“男人的样式,是……送给陆弘文的?”
陆夕颜插了一句:“不是吧?咱家那位大哥哥啥时候变得这么抢手了?”
霜华叹了一声,说:“其实大少爷一直都挺抢手的,只不过从前因为家里有位大小姐,全家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大小姐身上,把大少爷给忽略了。五小姐您仔细想想,就大少爷那个长相,就陆家这个家世,他怎么能有不抢手的可能。”
陆夕颜懂了,“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长得是挺好。可,可再好莫蓉冰她也不至于。”
陆芳华说:“倒也不是她看上大哥哥了,做一件披风也代表不了什么。毕竟她把这东西给我的时候,说的是大哥哥帮了她几次,她不知道怎么感谢,也不想欠这个人情,这不正好天冷了,就缝了件披风,托我带给大哥哥,算是谢他几次相助之恩。”
陆芳华说着就叹了气,“说来也不巧,蓉蓉做这件披风的时候,晋阳还没回京。等她做好了,晋阳就回来了,还用奇快无比的速度求着皇上给赐了婚。蓉蓉这个披风就有点尴尬,不知道该送不该送了。但她毕竟已经缝好了,就只能交给我,让我别说是她缝的,就说是我缝的,给大哥哥冬日保暖。
可我不会缝啊!我的天,就我那手工活儿别说缝披风了,就缝个帕子我都不会。
再说,我就算会,我也不能特地给他缝,他配吗?”
陆辞秋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办?这个忙帮是不帮?”
“我这不是来问你吗?你说我该不该帮?现在这事儿也是复杂,要是没有晋阳这个事儿,我可能就不纠结了。不管蓉蓉心里怎么想的,反正都缝了,那就送呗!可是现在不是有晋阳了嘛!你瞅瞅她那个样儿,天天的跟大哥哥待在一起,马车也坐同一辆,要不是下人拦着,我看夜里都要去睡同一间房了。我这时候拿一件蓉蓉缝的披风送过去,不是找死吗?”
陆辞秋听到这里就叹了一声,陆芳华就问:“你叹什么气?”
陆辞秋说:“也没什么,就是感叹一下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你感叹这个干什么?难不成没有晋阳,咱们还要撮合大哥哥跟蓉蓉?”
“那是不可能的。”
“那不就得了。”
“但这披风你得送。”
“为啥啊?”陆芳华不明白,“为什么要送?”
陆辞秋说:“把水搅浑,让晋阳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