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爽的房间里,热茶的烟雾袅袅升起。江簇簇问:“综艺结束后,还拍戏吗?”

以前两人曾经谈起过这个问题,和江簇簇真正热爱当演员不一样,师漱漱进圈动机不纯,时刻都在想着退圈,只是被身上的巨额债务压住。

“这个世界,现在看来,像是专门用来让咱们养老的。”江簇簇手指点桌面,笑起来,“那人跟我说送我三个金手指,开盲盒,我到现在也没发现其余两个在哪里,怎么想你都是其中一个。”

师漱漱倒是不这么想:“我是你的金手指的话,有什么用?能帮你反黑?”

茶杯轻轻磕到桌上,师漱漱眼珠子轱辘轱辘乱转:“像你说的,这个世界就当是退休金了,你想打掉盛世,那我就尽我所能,完成你的一年计划。”

“有个事情跟你说一下,”师漱漱正经道,“因为叶珩,我关注了一下黎汤,她每个月都会有一笔大额支出,转到私人账户。”

“给家人的吧,也不奇怪。”江簇簇不以为意。

师漱漱点头又摇头:“这笔钱应该是每个月叶珩给她转的生活费,从叶珩那里到她账上,当即就被转出了。我查了一下,那个账户是她弟弟。”

江簇簇手上动作停了:“你是觉得,拿黎汤的弟弟当突破口?”

“禁止过度解读,我就是有点奇怪,黎汤现在没什么工作,叶珩给的生活费全部都转给她弟弟,她自己花什么?”师漱漱摸摸下巴,好奇道。

“她当了几年演员,也红过,现在也没退圈,片酬总够她吃饭的。”江簇簇认真分析。

师漱漱神色微妙,点了点头:“我再盯着她看看,咱们一起录节目,她老公又跟咱们不对付,防人之心还是要有。”

两人浑然不觉楼下的大门又被敲响。

看到景长洲那张脸,余遄收回目光,语气平淡道:“稀客啊。”

确实是稀客,余遄住这里这件事,除了身边亲近的人,几乎没人知道。

大河一回头,也很稀奇,绕着景长洲转了几圈:“爸爸也来丛丛家做客啊。”

景长洲揉揉大河的脑袋,冲余遄微微颔首:“找你有点事。”

“可以,但我现在有任务在身。”余遄向景长洲示意。

将近一米九的男人坐在家里专门给丛丛开的儿童房,三个人面前都摆了乐高,余遄面前的进度最慢。

景长洲忍笑道:“真是没想到咱们余总居然有这么居家的一面。”

丛丛把最后一片按上,这才起身:“叔叔好。”

景长洲在节目上没有跟其他小朋友打招呼的机会,此时看着丛丛,蹲下仔细打量她,又盯着余遄看吗,总结道:“你跟你爸挺像的,两只眼睛一张嘴。”

“?”余遄斜他一眼,“不要跟我女儿说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坐在一起闲聊,景长洲看看表,干脆答应大河的邀约,盘腿坐在余遄身边:“你知道你又上热搜了吗?是薄覃他们两口子带的。”

自从退圈之后,余遄仿佛有了什么心理阴影,对娱乐圈的一切都敬谢不敏。如果没人告诉他,他就完全不在意这些。

“是吗?”余遄心不在焉地问。

“是啊,之前是因为你跟一昭一起回来被拍到,这次因为婚戒被注意。”景长洲顺着他的话说,还煞有介事地复述:“‘给大家划重点:新闻,丛丛,六口人,手指上的戒指’,网友说的。”

他的视线停留在余遄的左手无名指上,余遄嗤笑一声:“戴婚戒挡桃花,傻子才不戴。”

“……”景长洲的左手往后缩了缩。

余遄倒也不是他们想的那般排斥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只是觉得没必要。作为一个企业的管理者,他的心态跟之前当演员时完全不一样。如果以影帝的身份作为企业管理者,必然能得到不少关注,但风险也很大,一些莫须有的新闻,可能会负面影响,他要对所有员工负责。

“所以你就是来找我八卦的?”余遄速度仍旧不快,丛丛已经在帮大河拼拼凑凑,两个小朋友有自己的世界,爸爸完全被甩在脑后。

“当然不是,”景长洲正经了一些,“你上热搜就有人骂你老婆,漱漱用的我这边的舆情,发现浑水摸鱼挑事的还有你老婆公司的人,这情况你知道吗?”

余遄的手终于停下,修长的手指捏住极小的颗粒,目光转向景长洲,答非所问道:“昨天她才跟我说想把公司买下来,因为解约太贵了。”

一个圈子的同龄人,除非有什么势不两立的深仇大恨,平时都要面子上过得去。叶珩这么做相当于在打余遄的脸,景长洲问:“你怎么想?”

“随她去,万一成功了呢。”余遄思忖着按上积木,到了下一步却怎么也装不上了。

丛丛凑过来,一眼就看出了问题:“这个在这里,这个装错了后面都拼不上了。”

“谢谢聪明的丛丛帮爸爸忙。”余遄点头,望向景长洲,“叶珩这两年步子迈得越来越大,不是什么好事,一旦出了问题。”

他的目光转向不远处散落的颗粒:“看见了吗?”

是正在被两个小朋友毫不留情拆了一地的小船,只剩一个圆形的船舱还算完整。丛丛感受到景长洲的视线,解释道:“这是我四岁时候爸爸买来送我的。”

余遄接上:“这个船丛丛努力了好久都没拼好,刚刚大河来看出了问题。”

……儿子给老子上课第一人了属于是。

景长洲微微叹息:“你知道就好。我只知道你们俩不对付,没想到他居然拿你老婆做文章。你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余遄也很好奇,他揉揉额角,把问题抛给景长洲:“你下次见他帮我问问,我哪里惹到他了。”

江簇簇跟师漱漱下楼时,就看见两个男人带着两个小尾巴一脸严肃地在宽敞的客厅操控着两辆车进行大战,橡皮球散落一地。

师漱漱抱着手臂翻白眼:“男人至死是少年。”

……很难不赞同。

江簇簇拉住师漱漱的手臂,诚恳地发出邀请:“现在踩的这个楼梯,不久之后就会改成滑梯,到时候一起来玩啊。”

看着江簇簇兴致勃勃的模样,师漱漱重重点头:“修好了叫我。”

又问:“你不会弄了个粉红色的吧?”

“我怎么可能眼光那么奇怪。”江簇簇理直气壮,“我选的土豪金,设计师给我驳回了,说这个颜色的话题只适合建在外太空。”

师漱漱默默点头:“人家是专业的,你还是安静如鸡做个只管付钱的冤大头吧。”

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两个人格外吸睛,两个小朋友像是身在什么粉丝见面会的现场,冲着她们疯狂摆手:“妈妈,江阿姨,快来看我们的坦克大战。”

四个人轮番陪玩,余遄的建模脸实在太过出众,师漱漱时不时就要瞥一眼,看得景长洲酸溜溜:“好看吗?”

师漱漱瞥他一眼:“你觉得呢?”

“我觉得也就那样,看了二三十年的老脸,能有什么区别。”景长洲冷笑。

眼看着刀已经近在眼前,余遄挑眉,叫来大河:“大河,叔叔好看还是爸爸好看?”

看着大河欲言又止的表情,江簇簇咂舌,好一个最毒男人心,挑拨人家父子感情啊这是。

“……”

大河的沉默让原本欢快的气氛陡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师漱漱忍不住笑起来:“从事实上来说,余遄比较好看,他可是影帝;从感情上来说,大河很想投你友情票。”

丛丛补刀:“小朋友都觉得自己的爸爸最帅,但我爸爸不一样,我们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觉得他帅。”

余遄的得意非常隐晦,他拍拍景长洲的肩,起身:“给你弄杯柠檬水。”

看着玩得满头大汗的两个小朋友,师漱漱好奇道:“丛丛跟我见过的小女孩不太一样,好像不太喜欢洋娃娃之类的东西。”

这话自然不是问江簇簇的,她端起茶杯的手一顿。丛丛有很多方面都不太符合他们大人的刻板印象,这多半要归功于余遄。

余遄有些意外师漱漱会问这个,笑着点头:“丛丛小时候爱玩洋娃娃,后来又喜欢拼乐高,先是城堡,后来是火箭,买了机器人之后就迷上了这个。”

“现在又迷上了守宫。”师漱漱帮忙补充。

丛丛一直竖着耳朵,说到这里,她问大河,“你们家养的有蚂蚱吗?”

“蚂蚱?为什么要养蚂蚱?”大河好奇道。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还没放弃,江簇簇揉揉额头,一手撑着头看丛丛表演。

可惜大河没能成功接收到丛丛的信号,懵懵懂懂说:“守宫也可以不吃蚂蚱的。”

一对无良父母开始鸡贼笑,余遄摸摸丛丛的小脑瓜:“你可以去草坪里试试看有没有野生蚂蚱,或者让大家遇见了帮你留下,但不可以在家里养蚂蚱。”

小孩子的脑回路奇奇怪怪,连景长洲都忍不住被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