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小丫头的话,偏偏入了心,尤其她认真的态度,取悦了他。
他难得有心情逗她,“哦?学会了?那你来一遍。”
小云灵一点也不怯场,接过木仓,拆了组,又拆了组,如此反复二十次,才算达到她满意的速度。
“速度还是不够快,你再给我多练几次,我肯定超过你。”
少年没有笑她吹牛,反而看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幽光,“你是哪家的小孩,是怎么跑我家来的?”
“我是云二啊,不过我奶奶喊我灵宝,大哥哥,你也可以喊我灵宝。”
“云二。”
灵宝,那么亲近的称呼。
“是灵宝。”小云灵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少年,忽然笑了,“大哥哥,你长得真好看,你跟我回家吧。”
想想这么好看的大哥哥,一定要把人拐回家。
而且有个大哥哥保护她,她就再也不用害怕家里的那个‘巫婆’了。
安知梧不喜她,小云灵也把安知梧当成会吃人的巫婆。
少年没有拒绝她,竟真的跟着她一路从原路返回去,然后他也就这个小丫头是如何来到他的小楼,又是如何翻墙爬树,又是如何将隔壁邻居家闹得人心惶惶,而她自己则躲在他的小楼没心没肺的悠然了好几天。
自此后,小云灵隔三差五的就往他的小楼跑,哪怕他不在,她一个人也能玩好几天。
像囤货的小仓鼠似的,一点一点的将她的东西带进他的小楼,四处沾染她的气息,她的痕迹,无声无息的侵蚀他的生活。
他枯燥的人生中,就这么无声的多了一只小仓鼠,多了一些生趣。
后来的后来,他成了她的依赖,成了她的守护神。
曾经是她快乐的宅子,自从祖母离世后,就只是一座囚禁她的孤城。
思及此,云酒的脚步就踏不进去了。
她以为因着云铮最后将楚墨修送到她身边,就记着这份恩情,她可以去不计较这一家子对她的冷暴力。
可这些记忆突然清晰起来,云酒还是能够感受到那份窒息。
她又不是受虐狂,为什么已经有了一份好的亲情,还要去奢望那份冰冷的亲情呢?
“灵宝,怎么了?”楚九殒见云酒突然停了脚步,担忧的盯着她。
“我不太想进去,你也说了我现在不是云二,而是云酒,那就不要进去了,再说我有自己的父母,云琅和流织就是我的父母,我不需要别的父母。”云酒紧紧攥着拳头。
尽管她的心早就冰冷,无数次的冷漠早已练就出她一颗冰冷无情的心,但说出这样无情的话,内心不可能没有一点波折。
这是她断绝前世父母的决心。
楚九殒握着她冰凉的手,将她尖锐的指甲从掌心中解救出来。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好的坏的,至少都有我陪着你。”
有了楚九殒这句话,云酒释然了,“那你们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有空的话,单独约一下他,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感谢他当初对你的协助之恩。”
至于对自己的亲情,她都死了,那就没有什么恩怨了。
“那好,你随便走走,我跟他们谈完事就走。”
“你们不留下一起吃饭吗?”
“不了,你最重要。”主要是楚九殒不乐意去应酬那一家子。
哪怕云铮帮过他,楚九殒也看不上云铮的所作所为,在商场上,他确实有天赋和心机,但在亲情上他缺失了云二太多。
他们冷漠灵宝,灵宝自然无须在意他们。
互不干扰,是最好的相处模式。
这话,云酒听得开心,被丈夫时时惦记,且还放在心尖尖上呵护着,早已甜如蜜,足够弥补她曾经缺失掉的亲情。
何况她现在有亲人了。
隐族那么多人,敬她服她。
父母兄长也宠她。
她对流织并没有那么亲近,但流织给了她母亲的关爱和温暖,就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九叔,云二,你们怎么还不进去,在聊什么呢?”云笙笑盈盈的,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的背后。
云酒疑惑的转身看向云笙,他们一家子明知云二已死,这才照面,就撕了云酒想要伪装的面皮。
要不是距离稍远,他们都以为云笙偷听到了什么。
楚九殒拍了拍云酒,自己便迈步进屋。
眼看云酒没有进屋的打算,云笙皱眉,“云二,你什么意思?回来了也不去见爸妈,是不打算认我们一家子吗?”
云酒微愣,没想到云笙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云笙气笑了,“都到家门口了,还矫情上了,你身为云家女仗着祖母之威和楚墨修的宠爱,在外作天作地的时候,可都是我们和楚墨修给你擦屁股的。”
她这话说的,好像她做过什么杀人放火的时候,然后全靠他们,才免了牢狱之灾。
那她还真是得感恩戴德。
云酒还在茫然中,楚九殒皱眉反驳她,“灵宝出了意外,丧失记忆,她对你们不熟。”
云笙微愣,但就算信了他的话,也不想放过云酒。
“就算如此,那你现在带她回来,难道没告诉她,我们是她的家人吗?说了吧,现在还不进去,不就是不想认么,还找什么失忆的借口,你作就算了,现在怎么还虚伪?”
还真被说中了。
但是说她虚伪,她就不认同了。
“我确实失忆了,但关于你们的事情,我又想起不少。”随着日日养护,又踏入曾经熟悉的地方,她失去的记忆,竟慢慢恢复了些。
“来时,没什么想法,哪怕是当这个世界的亲人也可以,但记忆恢复了点后,我全身心都抗拒,我想就这样吧,就当我真的死了,不曾回来过。”
云酒话音刚落,云笙几乎下一步就扑了过来,扬起手就甩下一巴掌。
但巴掌没打下去,被楚九殒控制着,“不想要手,我不介意给剁了。”
云笙想哭,为什么这人对她就这么凶,对她小妹就那么宠?
太不公平。
她找了个楚家人当男朋友,也只是个旁系的。
没人知道,她也曾肖想过这个男人,可他的冷漠无情,刺碎了她的骄傲和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