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赞愣了一下,提不上前,沙哑地唤着,“豆子,豆子……是你吗?”

豆子重重点头,抓着李思赞那只凉冰冰的小手,“思赞,你这是怎么了,我听班羽说你去了南府啊,是不是受了委屈?”

李思赞的双眼一红,险些就要哭出声来,她看着面前装扮的美艳无比的豆子惊异着,“你这是,要去哪里,这么晚了为何还出来?”

豆子面色一红,在灯盏之下也能瞧得出她那张红透的双颊,“我,我去找班羽了,可是他不在雅阁我就回来了,路上就遇到了你。”

“找花顾?做什么?刚才我还瞧见他在雅阁那里,这会儿就走了?”

“不碍事,许是班羽有事离开了。对了,思赞,正巧你在,我想跟你说些心里话。”豆子亲昵的拽着李思赞的手臂,不住的往自己身前拉去,脸颊更加红润了,轻不可闻的浅笑了一下,“我,我是想问思赞,你当真不喜欢班羽了吗,那婚事真的不作数?”

李思赞心底一沉,木讷而僵硬的对她点点头,“嗯”

“思赞,你也知晓,我举目无亲,身边没有可以关照的人,你,是你救了我,给了我新的生活,又叫我与班羽相识,所以我……”

李思赞望着她,看出了一个作为小女子的娇态和那种含情脉脉的情怀,她似乎猜到了什么。

“我,我想叫班羽娶我,所以,今日是特意去问班羽的心意的,因为我听说了,听说思赞要去宫内做皇妃,我,我可以吗?”

李思赞身子猛地一震,震惊中皆是错愕,她似乎忘记了呼吸,忘记了面前站着的豆子在与自己说着话,心中一个声音久久的震**着,“皇妃,皇妃吗?”

“是呀,班羽是这样与我说的,虽然喝了酒,可酒后吐真言不是吗,所以,我才大着胆子来找班羽,正巧思赞你在,我想求思赞,替我去说,班羽一直都听思赞的话的。”

李思赞面色一沉,心底犹如破碎的瓷碗,一瞬间就将她击碎了,她僵硬着身子,久久为从中震惊中平息。

豆子拉着她的手臂,不断的乞求着,那双眼尽是乞讨,像极了李思赞追着李菁要她告诉自己的心是一样的神色。

李思赞心思一动,对她微微点头,可点头之后的沉重没来由的压了过来,就在她的胸口,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豆子,我,我答应你。”

“太好了思赞,太好了,嘿嘿……”

两人相互携着往花府走,一路上李思赞的神思都在神游,一会儿是刚才与的争吵中,一会儿是花顾在雅阁之上醉卧美人怀的场景。

豆子一路带着欣喜,脸上好似开了一朵花似的放着光,她打量着李思赞的衣裳,开口询问道,“李思赞,你……你这么半夜里怎么魂不守舍的?这身衣服是怎么?莫不是,被人打了?”

李思赞摇摇头,虽然觉得自己心里的痛楚比那人打自己一巴掌还疼,但却又怨不得别人,谁让是自己先背弃了与花顾的誓言,竟想着要跟南走。只是,当她看见花顾与其他女子厮混时,整个身体就仿佛被硬生生从中间拉开似的,痛得连呼吸都艰难了。

李思赞终于明白了的感受,却更加不明白自己。她是喜欢的,她自己是如此清楚的知道,可是……她放不下花顾,不能让花顾受伤,无论是身,还是心。

李思赞这一颗饱受岁月摧残和风霜却惧怕情感的的小脑袋变得不够用,她明白,自己无法再像以往那样,在花顾和间欢悦地打转。因为那是独桥,只能两个人携手而过,若多一人,必毁。

豆子见李思赞不语,纵使不晓得事情原委,心中也生了怜惜,本是好好的一对儿,李思赞若真的去了宫内为妃,她自然也是替她高兴地,可怎么到了晚上就这样了?

豆子细嫩的手指细细抚顺着李思赞那凌乱发丝,将那双脏兮兮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也不知道如何劝说,只得轻声安慰道,“思赞,一切都会好的,你想,我们在地牢里三天三夜都没死成,这会儿这点事一定会过去的,我相信那井危一定会来找你回去的,你不要难过了,回去我给你换件衣裳,要不我陪你过去找他也好,你不要不开心啊!”

李思赞听豆子言语,仍是神思外游的对她点点头,那张小脸上写满了神伤,拧巴在一块的眉头仿若被愁死揪扯在了一起,如何都泯不开了。

豆子忙拉扯住李思赞的小手,“不急,不急,思赞,咱们先回花府歇着,你若这个样子去了,那井危也一定不会高兴的,若是被班羽瞧见了也该说我没照顾好你了。”提到花顾的时候,李思赞清晰的瞧见了豆子那张脸上瞬间绽放的光彩,却在她那里像一柄尖利的冰刃,直插心窝,痛得她五脏六肺都在震颤。

豆子瘦弱的身子在风中游**,那身花裙对她依旧是不合身的,她心思一软,抱住豆子的干瘦身体,无声地安抚着彼此。

“我去陪你找花顾,我去告诉花顾,你喜欢他。”李思赞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豆子难掩的快意在眼中流窜,微微低垂下眼睑,掩饰住眼中极其兴奋的样子,分外的惊呼道,“思赞,我要感谢你,是你给我了新的生活,是你给我了现在眼前的一切,我,我会好好珍惜班羽的。”

李思赞身体一僵,微微皱眉,她打心底替豆子开心的,可为何自己的心已经找不到疼感了?

两人说这话就到了花府门前,仰头望着那高高的匾额李思赞久久不能迈动步子,心道,“花顾,你会不会骂我?我不光固执的要离开你,还要带着另外一个女人在你面前,花顾,你会接受吗?”

豆子迫不及待的想要噶苏花顾她喜欢他的事情,连连拉着李思赞往里面走。

未待两人上前,“吱呀!”一声,府门开了,走出来的正是花顾,他已经换了衣裳,身上的酒气若隐若现,似乎刚刚沐浴完,因为没有了浓重的胭脂水粉的味道。

见到李思赞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跟前,花顾一把将她拉住,上下打量,“去了哪里?”花顾见到李思赞离开,已经绕着皇城找了一圈了,可还是不见这个小丫头的身影,刚才听人说在街上瞧见了,他才放下心来。

李思赞木头桩子似的一动未动,豆子却是上前一步,极其热心道,“班羽,是我在路上遇到了思赞,思赞说要与班羽说些事,嘻嘻……”

花顾只轻轻掠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抓着李思赞的手闷头往里面走,留下豆子一个人在门口的大风下凌乱。

豆子固然有些不懂事,又有些天真,但是她不傻,李思赞答应的她的话为何不说出来,眼看花顾就要拉着她走远,豆子使劲的跺脚,叫了一声,“思赞!”

李思赞身子一顿,僵硬着身影不动身了,她抬起双眼看着面前的花顾,“花顾,我……”

李思赞那句徘徊在心中的话久久不能吐出。

“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花顾低语。

“班羽!”豆子立即上前,瞪大双目,站在了李思赞和花顾跟前。

“思赞,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

李思赞望着豆子那张豆子可怜的脸,和她眼眸中就要落下来的泪水愣时一怔,撒开了花顾攥着的手,“花顾,豆子,豆子喜欢你。”

花顾面如表情,更没有因为听到这句话而有任何动容,他凝视着面前的李思赞,恨不能跳脚掐着她的脖子对她大吼,“你这是什么狗屁话?!”

“花顾,我,我和你是假夫妻。”

“喜欢我又如何?”

“我是王爷,花顾只能思赞一人这样叫。还有,我留你在这里是叫你照顾思赞,不是叫你怂恿思赞对我说些狗屁不通的话。你若是想在这里继续住下去我也不会阻拦,但是不要妄图又任何非分之想。”

花顾的话像一柄锥子,直戳豆子的心口,她脸色顿时变了色,颤抖着望着面前面不改色的花顾,胸口处的声音如雷如钟,痛得她呼吸受阻,她大力的喘息,倔强的盯着花顾那张脸,可为何那张脸越来越模糊,豆子一手捂胸,大口喘息,仿佛这痛楚就真的戳到了她的肉身,脸色白如纸,喘息间就要倒下去了。

李思赞一声惊叫,推开了花顾拉住自己的手,弯腰搀扶着豆子,“花顾,你说的什么话,豆子是我的好姐妹,她没地方可去,你不收留我会带她离开。”

花顾一怔,望着李思赞那张焦急的脸,“思赞,不要再胡闹。”

李思赞未搭理他,闷闷的扶着豆子往前走。

花顾站在原地,远远的瞧着李思赞的背影,想起她白日时与南傲然的那些对话,心底凉透了,最后一甩手,低喝道,“好,我将她留下,这下你总算满意了,你走!”抢过李思赞怀中的豆子疾步往里面走。

李思赞只觉得浑身无力,只站在那里不动弹不得,双腿似灌了铅一般,如何都移动不了,感觉世间万物都变了样子,混混晃晃的,浑噩不清,就是声音都成了脑袋里的嗡鸣。

她失去花顾了吗,亲手将他送走了吗?可这些又与自己有什么干系,她李思赞刚刚还在为争抢南傲然而生气呢,现在又为什么跑来参与花顾与豆子的事情?

真该死!

李思赞使劲的咬着自己的薄唇,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却不发出一丝声响。

花顾的声音在那边不断的传来,“叫大夫,将皇城内所有的大夫都给我叫来,来人烧水,沐浴,你去送信,告诉南傲然,我花顾要成亲,告诉天下人,我花顾要娶的人是豆子,那个婆娘本大公子不稀罕了,那一纸休书迟早要送去李府,来人,送信去……”

就在众人的万般惊恐中,一声笑传来,故意放粗了嗓音低吼道,“呦,我明镜师叔的娃娃都有人敢欺负,还真是不知道怕字怎么写。”随着话音刚落,肥头大耳,挂着两条粗眉毛,大圆脸上贴了一副黑膏药,身上松垮垮的披着一个麻袋片子当披风,走起路来左右三晃,样子实属吓人,声音更如惊骇,叫人浑身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