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也同为震惊。
她没有想到,司空滕竟会来这么一出。
以司空滕的心思城府之深,初念实在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他的另一步棋,还是说,他真的喜欢上她了。
“初姑娘,接旨吧。”
大太监笑眯眯地将圣旨递给初念,便带着一群人又浩浩****地离开了。
只留下初念和时聿这对曾经的夫妻面面相觑。
初念握着手中的锦绣圣旨,垂眸沉思了片刻。
这道突如其来的圣旨无疑是打破了她原本的,想要带着家人离开京城的计划。可是,这道圣旨也成功的让她和时聿再无瓜葛。
但是,既是婚姻,又焉知不是从一个虎穴,掉入另一个虎穴?
“你真的要嫁给司空滕?”
时聿一下子抓住初念捧着的那道圣旨,直到此刻都还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初念轻飘飘抬眼,淡淡道:“怎么,你要毁坏圣旨吗。”
这语气,又似乎是在问时聿:你有那个资格破坏吗?
时聿松了手。
——他没有这个资格。
他甚至连开口挽留初念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不是她的了......
他什么也不是了。
想到这里,时聿如同霜打了的茄子,方才的怒气瞬间消散,蔫了个彻底。
“婚宴的日子不算久,到时候,我会差人将邀贴送到你府上。”
初念说完,起身要离开。
时聿摇头,还想去拦。
可初念却唤来了小厮,只冷冷道:“送客。”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还算平静,初念每日除了照顾兄长喝药,就是督促一下婚礼的筹备事宜。
因为这是皇帝此婚,所以这场婚宴的筹备宫中派了专门的人手来帮衬府里准备,不需要她和司空滕再操劳什么,估摸着也就过个几日便能一切安排妥当。
府中的山参灵芝成箱的往初源这儿送,才过了五日,初源身上的伤已经快要痊愈,都可以下地行走了。
这日,初念给初源端来了最后一碗药:“兄长,喝完这一碗,以后你就不用再忍苦味啦。”
初源接过药,打趣道:“不用忍舌头上的苦味,还要忍身上的痛啊。”
初念撇撇嘴:“兄长是上阵杀敌的大英雄,怎么会怕这点身上的小痛小伤呢,是吧?”
初源回道:“是啊,我久经沙场皮糙肉厚,能忍得了痛,可你是娇滴滴的闺秀,你怎么能忍得了......”
初念听出了初源的话茬,沉默了半晌。
她知道兄长这是心疼她。
心疼她在京城中经历的这些风风雨雨,如今还要被再次赐婚给司空滕。
在皇宫外尚且险些丧命,一旦嫁给司空滕,成为皇室中人卷入皇室纷争,恐怕她要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初念轻叹一口气,安慰初源:“兄长不必过多为我担心,三殿下为人善良,待我也极好,想来是会保护好我的。”
初源皱了皱眉:“他如今是喜欢你,必然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可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一旦喜欢消磨殆尽,你孤身一人在皇宫里,我担心你。”
宫闱之中,喜欢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是放在一切利益之后的东西,是随时都可以抛弃的东西。
初念其实都明白。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这些日子,怎么没看到时聿。”初源忽然问。
初念也恍然发觉,好像是有很长一段时日没他的消息了。
几日前,她差人送去时府的邀贴也无人收,好像自那日宣读圣旨以后,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似的。
不过这些都和她再没有关系了。
“时督虞与我们再无关系,我们也不必去关心旁人如何。”初念回答。
转眼便到了婚礼举办的日子,府中一片彩绸,红彤彤的锦绣挂满了府中上上下下,将平日里清冷至极的王府装点得有了生机和活力。
初念也终于在堂上见到了司空滕。
在婚礼之前,她和司空滕是不能见面的,不过这样也恰好免去了她见到司空滕的尴尬。
今日,二人都身着喜袍,红男绿女,交相辉映。
好在初念有一柄扇子遮挡面部,不然她还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司空滕。
这场婚礼举办地异常隆重,比以前她和时聿的那场简单而避人耳目的仪式截然不同。看得出来司空滕很重视与她的婚礼,还邀请了近乎京城内所有的达官贵人,都来一同观礼,送上祝福。
拜完最后一礼,初念要被送入洞房。
过于繁重华丽的衣裙绊住了缀在初念鞋面上的金老虎,她微微地摇晃了一下。
“夫人小心。”
司空滕伸手扶住初念的手臂。
沉重的金冠和步摇在初念头上摇晃,满头的金饰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金色的微光倒映在司空滕温柔的面上。他依旧是那样的温润如玉,依旧是那样的对初念温柔至极。
“没事。”
初念微微颔首,眼神看向了宾客处。
“夫人是想找什么人吗?”
仅仅是一个微小的眼神,司空滕便明白了初念的心思,他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初念的视线,轻声道:
“他没来。”
言罢,女使便带着初念去了卧房。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外头宴请宾客的嘈杂声也渐渐平息了。
可越安静,初念的心便越开始紧张。
璀璨的金冠压在她的头上,连同她的肩一起感到疲惫,她的眼皮已经开始上下打架。
忽然,女使出声提醒:“夫人,殿下来了,打起精神些。”
一股子酒气扑鼻而来,初念这下终于清醒了许多。
但困意没了,尴尬就来了。
初念赶忙朝边上挪了挪,给司空滕留出坐的地方。忽然头上一轻,沉重的头冠被司空滕给拿了下来。
“怎么不早些把冠给摘了,你瞧你额头都被压出红印子了。”
他温声细语的,指腹轻轻在初念额头抚摸了一下。
初念被他这么一摸,身子都瑟缩了一下:“我不碍事的,还是规矩要紧。”
毕竟是和皇子结亲,她可生怕哪一点没做好落人口实,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日后旁人拉踩自身的口实。
“你不用害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司空滕察觉到初念的畏缩,更靠近了一些,手抚上了初念的肩。
“我没有害怕你,我只是,一时不能接受这个转变。”
这一靠近,司空滕身上那股酒气更加浓烈,初念耳根逐渐红了。
毕竟司空滕是她一直视为兄长一般的人,况且还年长她好些年岁,要她短时间之内接受‘兄长’变成夫君,恐怕是有些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