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念是被门口的吵闹声惊醒的。

正准备起身出门瞧瞧是怎么一回事,就见小予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夫人,外头突然来了个妇人,一屁股坐在咱们府门口就开始哭,门口小厮赶都赶不走,只一会的功夫就引来了好的人围观,这可怎么办啊。”

月儿道:“怕不是想来讨银子的吧,给她几锭银子打发走就是了。”

从前在国公府时,偶尔也会遇到不知从哪儿来的“亲戚”打打秋风,一般只要给了银子,他们便会识趣离开。

初念从首饰盒子里摸出几片金叶子,放到月儿手中,“将这个给她,顺便再问问她还有什么想要的,都一并给了,体面的将人送走就是了。”

“夫人还是一贯的好心肠。”

月儿接了那金叶子朝外头去,不到片刻的功夫又匆忙跑了回来,神色气愤又羞恼,手中金叶子也拿了回来。

初念问,“怎么又拿回来了,她可是嫌弃不够?”

月儿将手中金叶子一掷,“这妇人哪里是冲着银钱来的,分明是冲着要毁咱夫人名节来的!”

“我好心问她,她反倒把我臭骂了一通,还说咱夫人偷了她男人!”

初念闻声手上劲一不稳,耳铛将耳垂刺破出血,“偷......偷男人?”

这言语太过粗鲁市井,叫初念羞于说出口。

但那妇人却堂而皇之的言语污她名节,不仅是在时府门口,而且还是在众人围观的情况下。

心中一团火瞬间燃到了眉毛。

从小到大,初念可谓是一句重话都未曾听过,别更说如此市井荒唐的言语了,这简直是有辱斯文。

“快快将那妇人请进来,若她不肯进来拖也要拖进来,我要见她。”

初念拿了帕子,匆忙擦了耳垂上刺破的血渍,穿戴整齐后急忙便去了厅堂。

那妇人被三五个侍卫压着,已经带到了厅堂。

还未踏进厅堂,她的腿便突然被那妇人一把抱住,“你把我男人藏哪儿了,藏哪儿了?”

“夫人小心——”

“快放手啊——”

吉祥和小予连忙去拉扯妇人想将她拉开,可那妇人死活不肯撒手,月儿也抱着初念直往后退,怎么也甩不开妇人。

场面一度混乱。

好不容易那妇人被几个高壮侍卫按住后,初念才得已喘口气,头上钗环都有些松动了。

打量了一番这妇人后,发现她衣着发饰都是官眷打扮,但既是官眷,又为何行为举止如此不符身份?

初念朝妇人走近几步,“我且问你,你是谁,为何要来我府门口哭闹,还平白污我名节?”

那妇人突然仰起脸,朝初念啐了一口。

“我是你昨日**男人的老婆!”

初念猝不及防的后退,可衣裙上还是不可避免的沾上了口水。

月儿连忙挡在初念身前,“休得胡言,看你也应是个有身份的人,理应知晓随意污蔑官眷是何罪过,你若再敢胡乱攀咬,小心我们报官了。”

“你去报啊,正好让官差来找找我男人是不是被你藏在这宅子里了。”

妇人还想朝初念扑过去,可被身后侍卫一把按住,她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但肤色有些黝黑,还有些细小皱纹,看起来保养并不得当。

初念结合她说的这些,和她的样貌来看,大抵猜到了她应是李副将的发妻——朱氏。

陪着李道从一无所有的小小随军,到如今的副将之位,也算得上伉俪情深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可以享福的时候,却让朱氏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男人跟别的女人见面,并且这个女人还是一个貌美又端庄的大户人家。

这可让朱氏感到了危机。

也难怪她会选择来时府闹上一闹。

想到这些,初念就有些能理解眼前这个女子了,心头被污蔑的怒火也随之熄灭。

女子在世本就艰难,不比男儿能够施展拳脚抱负,不过是千千万万个可怜人之一罢了。

但她昨日去望月楼见了李道从的事情,事关兄长,初念并不想让人知晓。

她放低了态度,声音柔和,“朱氏,我昨日的确去了望月楼,但仅是吃饭再无其他,也不存在藏了你丈夫的行径,你是否看错了?”

“不可能。”

朱氏指着初念腰间佩戴的那枚龙纹玉佩,“我男人出门前就是拿着这个玉佩的,现在这个玉佩在你这里,他就是跟你**。”

“他将这块玉藏在箱底不让人看见,我当他是有良心了,想给我一个惊喜,等了好些日,却只等到他带着这块玉跑去望月楼跟你这个狐狸精见面!”

“玉佩在你身上,你别想抵赖!”

初念掌心不自觉的覆上那块玉。

这还真不好抵赖了。

这玉的纹路样式独一无二,成色上乘,京城中再无第二块,况且这半枚就是象征她身份的物件,旁人一看便知。

有了这块玉,她便无法推脱她见过李道从的事实。

“我的确是去见了李副将。”

“夫人!”月儿转身睁大了眼睛,又悄声在初念耳边,“就算真的去见了人,也不该在这妇人面前承认啊,这不是给了她把柄吗?”

初念拍了拍月儿的肩,示意无妨,转头对朱氏道:“但我与李副将只是谈论正事,从始至终都并未逾矩一步,这块玉佩原本便是我的东西,他只是归还予我罢了。”

可朱氏依旧不依不饶,甚至委屈的哭了起来。

“你们这些高门大户从来都是一张嘴将黑的说成白的,我就这么一个男人,从吃糠咽菜起就跟着他了,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七八张嘴等着吃饭呢,算我求求贵人了,他就是个空有力气没脑子的,你就把他还给我吧。”

月儿愤愤道:“我们夫人都说了,没藏你男人,他又不是金子银子,用得着让人藏?”

朱氏抹了一把眼泪,“那为什么他去了望月楼就再也没回来过了,我急啊......”

“你是说,李副将从昨日到现在都找不到人?”

初念忽然抓住重点,方才被朱氏上来就扣了个**的名头,脑子都糊涂了。

小予:“可是看那妇人的穿着并不是像寻常人家,倒像是哪家的官眷。”

“若是官眷,又怎会怎么不顾脸面的在别人家门口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