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生他,我九死一生,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从此以后不能生育。”

“他自己不懂事,乱跑走丢了。他走丢后,我整天吃斋念佛日日祈祷,乞求他平安。”

“醒着的每一分一秒,我都在想他!我差点疯了,差点疯了啊!”

“都怪这个萧平安,我只是给他一点教训,锻炼一下他。”

其他人沉默了,还能回想起沈念当时疯癫的样子。

当时沈念赤着脚走上高楼,险些往下跳。

沈念身边的一个嬷嬷出了主意,说她老家有个妇人丢了孩子也是疯了,妇人的家人去抱了个孩子回来,妇人养着养着就恢复正常了。

恰好老婆子知道有家人生了孩子养不起,萧仕松就让嬷嬷把孩子抱了回来。

这个孩子就是萧宴州。

养着养着,沈念的病情果然逐渐好了。

为了不继续刺激沈念,萧家人一直把萧宴州当成亲弟弟一样照顾。

开始是在演戏,可是演着演着,宠萧宴州已经成了习惯,融入到骨血里了。

萧仕松气势小了几分,不敢说话,萧平安是因为他才走丢的。

那天是乞巧节,他们全家一起上街看花灯。

当时沈念要去看花灯,让他看着萧平安。

他不过一转身,萧平安就不见了。

沈念一直没怪过他,他还差点被大舅哥打了,也是沈念给挡了下来。

这件事,他确实有愧于沈念。

萧仕松气焰矮了几分,语气温柔道:“夫人受苦了,早些歇息吧。”

“我送夫人回去,玉香,你是老大,找线索的事就交给你了。”

萧玉香没走,她在房间里翻找了一会,什么都没发现。

她突然想起,萧平安之前似乎偷了东西。

萧玉香抬头:“刘伯,我记得萧平安之前偷东西,他把东西卖了也能换钱,过得应该没这么苦吧?”

她一直看着刘伯,想要听到肯定的答案,刘伯却微微摇头。

“根据老奴的观察,五公子不会偷东西的。”

萧玉香看到刘伯笃定的样子,怀疑道:“可是之前明明她们都说看见了。”

刘伯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老奴只知道五公子经常吃发馊的馒头,拼命赚钱。”

“若是他真的偷了东西,他何至于过得这么苦……呜呜……”

说到后面,刘伯实在没忍住,心疼的眼泪划过脸颊。

他用袖子擦了擦:“老奴失言,大小姐恕罪。”

“可是,他之前明明去偷娘的霓裳羽衣。”

那天,家人要出去游玩,没打算带萧平安。

后面沈念的东西忘了拿,派丫鬟回来取,结果就看到萧平安抱着沈念的霓裳羽衣哭。

霓裳羽衣被萧平安弄脏,把沈念气坏了,她把萧平安打了个半死。

刘伯欲言又止,萧玉香询问了好几次,他叹了口气,咬牙说了出来。

“五公子走丢的时候三岁了,能记起一些事情。老奴记得,那天夫人穿的就是霓裳羽衣。”

“刘伯,你为什么不早说?”

“老奴那天说了,没有人信,五公子求我不要说,说他不愿意连累我……”

刘伯的声音再次哽咽。

萧玉香惊得捂住嘴。

那天刘伯确实说了,结果反而被呵斥。

萧平安偷霓裳羽衣,只是怀念过去,只是为了母亲的拥抱。

一个本该属于他的拥抱。

要不是他走丢了。

这些都是属于他的!

他在外面流浪多年,吃了数不尽的苦。

回到家,家人不仅不欢迎他,甚至厌恶他。

也许是心疼萧平安的遭遇,也许是刘伯哭得太有感染力。

萧玉香的眼眶红了。

心好像有一把刀子猛地戳了一下。

看到萧玉香悲伤的样子,刘伯擦了擦眼泪,声音尽量温柔。

“五公子自更自立多年,他也能力养活自己,大小姐不用过于担心。”

萧玉香茫然抬头道:“可是他会在哪里呢?”

刘伯眸光沉了沉,不管在哪里,也比在侯府好。

毕竟不会有人不分青红皂白打骂他,羞辱他!

萧玉香突然:“他之前当叫花子的时候,我记得好像有朋友,可以问问他们有没有线索。”

“刘伯,带两个小厮去问问。”

她着急往外走,被刘伯拦下:“大小姐,那里鱼龙混杂,万一遇到拐子,让老奴去吧。”

“现在已经过了宵禁,虽然老爷有官职可以出门,但是这是私事,难免落人口实。”

萧玉香听到有更夫在打更,无奈放弃:“麻烦刘伯了。”

刘伯:“折煞老奴了。”

萧玉香心事重重,哭了好一会,才去给萧仕松汇报。

沈念一直在哭:“侯爷,我知道你心中有气,可是你也不知道萧平安的手脚有多不干净。”

“之前我的霓裳羽衣,那价值万金,是我存了好久才买到的,萧平安跑进我房间去偷。”

“若不是我回来得快,他不就偷走了。”

“还有宴州的作业,他偷了不说,还害得宴州被老师打手心。”

“之前驸马来家里做客丢了玉佩,要不是驸马人好,把这件事隐去,我们侯府就得罪公主了。”

“还有知书先生,他的丹青就连乾帝都喜欢,他来府上做客的时候画丢了……”

每说一件事,萧仕松的脸色就黑几分。

沈念:“萧平安之前要饭为生,我听说很多叫花子手脚都不干净,萧平安的这个行为不改正,丢的不是侯府的脸吗?”

“事关侯爷的仕途,还有宴州的仕途,不能大意……”

萧仕松一听,点头赞许道:“不能惯着萧平安!”

萧平安影响的是侯府的未来!

萧可人想知道结果,就等在沈念的院子里。

看到萧玉香,她跟着走了进来。

萧玉香赶来汇报,她眼圈发红:“父亲,母亲,萧平安房间除了针线,别的什么都没有。”

萧仕松摆摆手:“我知道了,不用太担心他,他手脚不干净,肯定饿不死的。”

萧可人附和道:“他之前还偷我的手稿,我记得他还偷了二姐的药来吃。”

萧玉香反驳:“萧平安他没有偷东西……”

萧可人扫了萧玉香一眼:“大姐,你脑子该不会烧糊涂了吧,竟然帮萧平安说话。”

“你才脑子有病!”

听着两个女儿的争吵,萧仕松觉得无比聒噪。

他捏捏眉心:“先睡吧,等他饿了会回来的。”

萧玉香嘴唇翕动,却还是选择了沉默。

全家没有一个人相信萧平安。

他住在那么破烂的地方,怎么可能偷东西。

如果说他在演戏,怎么会有人演了五年,不露出一点破绽?

五年来,萧平安在侯府全靠自生自灭,离开侯府似乎还会过得更好。

至少,不用再受磋磨。

他,真的还会回来吗?

萧玉香的心里越发忐忑。

她总觉得萧平安这一走,也许就是一辈子。

在**枯坐了一夜,萧玉香脑子一遍遍回放着萧平安离开的背影。

如果她早一点发现,萧平安是不是就不用离开了。

想到这里,萧玉香的心就一阵钝痛。

对了,萧玉香想起来一件事,外衣都没穿就朝外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