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陈年血案
故事要从三十五年前说起。
1977年的初冬,太行山区的一座城市。
由于60年代的战略危机,中国的许多工业企业纷纷由沿海发达城市内迁到了“三线”城市。在这座山城中,有两家军工企业:一家名叫“淮海”,一家叫做“红星”,分别制造60、82毫米迫击炮和炮弹。
两家工厂地处一处宽阔的河滩,工厂的中间是一座中学校园。此时,这座中学里刚刚发生了一个命案。校党委刘书记正紧急召集全体教职员工集中在一个大礼堂中。人们坐在座椅上,三三两两,议论纷纷。众人的表情或是凝重,或是惊惧。一名身穿蓝色制服,斜跨手枪的警察正守在门口,表情冷峻。
主席台的边上,有一个小小的存放设备的仓库,里面摆放了几个办公桌。此时,公安局主管刑侦的郭科长正带领几名侦查员紧张地进行调查工作。刘书记手里拿着一个员工花名册,点到名字的教职工离开座位,走进仓库,坐在一个侦查员面前,接受调查。
中午的时候,“市革委”的张主任赶到了,郭科长领着张主任、刘书记去案发现场勘查。他们来到了位于学校后部的几排平房。
郭科长说:“这里是第一现场。”
张主任道:“说说情况吧!”
郭科长答道:“今天早上接到报案,说太行中学发生案件。今天早上开会的时候,安校长缺席,刘书记就派教师来宿舍找他。当时这名员工发现情况异常,安校长没有在房间,房间里很乱,而且有很多血迹。”
郭科长指着墙上喷溅的血迹说:“这些血迹只有激烈搏斗才能形成。这名员工一看就慌了,当即就跑回会议室向刘书记报告。”
刘书记说道:“当时我意识到问题性质严重,就派人守住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破坏现场!”
郭科长接着说:“床铺上被子很乱,看来安校长是入睡以后才遇害的。”
房间里陈设很简单,窗前摆放着一张办公桌,桌前有两把椅子。
“这两把椅子摆放的位置表明,案发前一段时间内,曾经有两个人在这里交谈过。”
郭科长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烟灰缸:“这里烟头很多,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吸的,是几个人吸的。烟头已经送去技术科进行化验。现场的足迹勘查表明,近期曾经有至少七到十个人进入过房间。指纹已经提取,很快会得出鉴定结果。”
他们又来到了操场边的一个机井旁。一具遗体正摆放在地上,上面蒙着一张床单。
郭科长介绍说:“这里是第二现场,遗体是接到报案后我们的侦查员发现的。这个机井是整个学校的饮水源,大约深30米,井口很小,但是井台上有血手印。目前不能确定是否是安校长本人的手印。遗体刚刚打捞出来。如果是安校长本人的手印,从痕迹来判断,当时安校长曾经努力想抗拒,用双手撑在井台上,可是最终还是落水了。这应当是致死的主因。我推测当时凶手和安校长搏斗把他打昏后,或者以为安校长已经死了,把他背到这里,意图抛尸,但是中途校长醒来了,又发生了微弱的搏斗后,才把他抛入井中。死亡时间还需要技术人员进一步确定。目前估计是在凌晨一点钟前后。
“现场提取了凶手的脚印,初步判断凶手是男性,身高175,体重75公斤,穿一双回力牌塑料底布鞋,鞋比较新。凶手背负死者的时候,脚步不均匀,因此判断凶手体力较弱,不是从事体力劳动的人。
“死者右侧太阳穴有钝器击打痕迹,因力量不大,仅伤及骨膜。左侧背部遭钝器击打,肋骨骨折并脱位,脾脏、肺等的损伤情况需要尸检后才能知道,背部属于重伤。
“机井距离第一现场约50米左右,中间另有一排平房。凶手背负死者由第一现场出发,经由这条砖路到达机井的位置,也就是第二现场。机井边这堵围墙的那边是红星兵工厂,向南25米处围墙有缺损,是平时职工图方便,常常翻墙所致。这反映出凶手熟悉现场环境,或者至少留意过这个机井,倘若凶手是翻墙进入,再到第一现场,这口机井是必经之路。第一现场有死者头部伤口流出的血迹,但是两个现场之间的路上的血迹却不多,表明凶手是在死者头部伤口开始凝血后才转移现场的。室内有翻动过的迹象,可能是凶手在搜寻什么东西。”
张主任说:“工作一定要细致。最近刚刚粉碎了‘四人帮’,党中央提出了‘拨乱反正’的政治任务,这个时候出现了阶级敌人,性质是很严重的。你们一定要案情水落石出,给党和人民一个交代!”
郭科长答道:“请领导同志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把这个阶级敌人给揪出来!”
张主任又问刘书记:“安校长的家属通知了吗?”
刘书记答:“安校长的家属在省城,我已经给省教育局的刘处长要了电话,请他务必配合我们,在合适的时间、用合适的方式通知家属。安校长的爱人已经快生了,预产期是下一个月,遇到这样的打击恐怕会出大问题。所以我要求统一口径,说组织上派安校长去北京参加紧急会议,暂时不能回家。”
张主任又问:“安校长最近有什么反常情况?”
“一切正常,没有丝毫的征兆。安校长能力很强,为革命工作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是一个有光明前途的好同志、好党员。”
郭科长补充说:“据几个教师说,昨天下午安校长还参加了一场篮球赛,兴致很高。没有发现反常的情况!”
刘书记表情悲愤地说:“安校长还是篮球主力队员……我们一定要化悲痛为力量!”
《东滩密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