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月举着一把短剑,抵在我的脖子上。
「有什么事冲我来,放过他们。」我平静的说道。
「你不怕我杀你吗?」澹月生气地问道。
锋利的刀锋划过,我感觉到脖子一凉。
见我一言不发,澹月气得有些发狂,将屋里的物品胡乱扔到地上。
一只拨浪鼓滚落在地,澹月踩在脚底。
「你为何会有此物?」澹月疑惑地问道。
没等我回答,一只飞镖擦着澹月的脸划过,紧接着房间的烛火被飞镖打灭。
澹月惊慌,失措大叫一声。
我脖子挨了重重一击,旋即昏迷过去。
八个月之后,我在疏勒镇诞下一个男孩,起名叫做叶云归。
唐南烛将鹤太渊的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抢回了药方,将鹤太渊的丹药和骇人的虫蛊全部付之一炬。
长姐和汐儿被鹤太渊提前送入了皇宫,唐南烛用尽了办法,都没有救出她们。
云初舟再次失踪了。
据说,云初舟被鹤太渊一剑刺中要害,重伤逃走,生死未卜。
皇帝驾崩了,如今大荆朝的新帝是一个不足两岁的幼儿。
乐骁尘被发配到北镇,驻守边城,永世不得回京。乐贵妃和澜妃都被赶到偏殿,成了皇太妃。那偏殿里无人问津,同冷宫差不多。
大荆朝政由皇太后宋氏与国师鹤太渊共同监国,宋沐风手握兵权,成为正一品膘骑大将军。夏维庸接替安伯偱,升任丞相。
如今满朝文武,都是鹤太渊的爪牙。不过这一切再与我无关。
我寄住在疏勒镇一个热情好客的阿依拉家。她年轻丧夫,却没有再嫁,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
太阳暖洋洋的,洒在院子里。
我和阿依拉在院子里晾晒果干,阿依拉全靠卖各种各样的果干,养大了她的三个孩子。
一晃眼,归儿已经七个月了。他躺在一个自制的竹筐里,静静地睡着。
睡着睡着,他突然咯咯笑了起来。
「这孩子,肯定是梦到什么好事了,开心的很。」阿依拉用番语说道。
「可能梦到爸爸了。」我用番语回到。
在这里住久了,我跟着阿依拉学会了一些番语,简单的日常对话都能听懂。
归儿的眼睛很像云初舟,笑起来的弧度也惊人相似。
一年多都没有打探到云初舟的任何消息。不知他是死是活,人在何处。
唐南烛怀里抱着满满一大包的东西,走进院子里。
「琛儿,我买了些新鲜的石榴、萝卜和羊肉。我放到厨房去了,晚上我们炖羊肉!」
唐南烛满脸堆笑,十分开心。这段时间,他迷恋上了羊肉,几乎顿顿都要吃。身材愈加魁梧,脸颊肉眼可见的圆润许多。
无论身形和容貌,打眼看上去,与西域男子毫无差别。
「好,辛苦你了。厨房有阿依拉新做的奶茶。」我怕吵醒归儿,压低声说道。
「太好了,我正口渴呢。」
「浅浅,你的夫君真好。」阿依拉笑意盈盈地看着唐南烛说道。
我微笑着,不说话。
这一年多来,唐南烛不时来疏勒镇照看我。尤其是归儿出生以后,他已经连续这里住了两个月。
唐南烛似乎已经放弃了报仇。
阿依拉一直以为唐南烛是归儿的父亲,我并没有解释。云初舟不知所踪,我很难跟阿依拉讲清楚我和云初舟之间的这些往事,索性就默认了。
毕竟无论生活在哪里,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总是很艰难的。
唐南烛听到阿依拉总叫他孩子爸爸,也没有否认,反而显得很高兴。
他喜欢高高举起归儿,就像曾经在皇宫里,云初舟高高举起桃儿那样。每当看到这一幕,我的眼泪都止不住流下来,再偷偷擦掉。
如果云初舟在就好了,他看到归儿,会是什么样的神情呢?我呆呆的想着。
「归儿睡着了吗?」
唐南烛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
我好像发呆了很久。太阳已经落山了,院子里飘满了炖羊肉的香味。
「睡着了。」
「饭好了,我们去用膳吧。」
「好。」
我刚刚起身,就觉得脑袋有些晕眩,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一下。这时,唐南烛本能的伸出手拉住了我。他的手臂恰好落在我的腰间,我顿时感到一股力量将我紧紧地抓住。
这突然亲密的接触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的腰间瞬间紧绷起来,慌忙迅速地侧身躲开了他的手。
「对不起,看你摔倒了,不是故意的。」
见我这般反应,唐南烛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谢谢你,是我起身有些猛了,头晕了一下。」
「没事吧?」
唐南烛关切地问道,手背刚放到我额头上,又快速抽回。
他伸出的手掌停在半,又握成了拳,「我怕你发烧,应该是没事。」
「不碍事,我们去吃饭吧。」我微微一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唐南烛看我的眼神,有些放肆。而且有时会对我有一些下意识的肢体碰触。
起初我并没有注意到,直到有一天阿依拉说,「浅浅你很幸运,你的夫君真的很爱你,他看你的眼神充满了爱意。」
我才突然意识到,唐南烛不会将对我长姐的爱,转移到我身上了吧。
桌上摆着一盆香喷喷的羊肉,几个小菜,还有一颗巨大的石榴。
「阿依拉呢?」
「她说不饿,让我们先吃。」
「她肯定在给归儿做衣服,每次做上手,就停不下来。」
「是啊」,唐南烛看着被归儿占了满满的小木框,「归儿长得太快了。这个木框快放不下了,我明日再做个新的。」
「好。」我微微一笑。
「琛儿,你有没有想过,太子可能已经不在了?」唐南烛盯着我的眼睛,突然说道。
我看着唐南烛,摇摇头。我相信云初舟没有死,没有人能杀死他。
「让我来照顾你和归儿好吗?」唐南烛拉住我的手,眼神炙热而直接。
「你是不是把我长姐忘了。」我不想气氛太尴尬,故作轻松的说道,顺便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
「一直都是你。」
「什么?」
「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