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殿下。”◎

[上一章有修改+超长作话(可跳过)]

第三日, 就有信件送到了衔池手里。蝉衣刚好不在屋里,送信的宫人直接便进来了,是张陌生面孔, 一如既往地话不多。

是池清萱的信,言辞恳切地同她告罪,说那块玉佩她确实替她从夺月坊取回了池家, 可不知是怎么走漏了风声, 她去夺月坊的事儿竟被沈澈察觉。

沈澈身边儿的小五很快就找到她,将那块玉佩要了回去。

池家是二皇子麾下, 不敢忤逆沈澈, 她也没办法,何况小五说这是他家世子的意思, 这玉佩是二小姐同他家世子的私事,容不得他人插手。

她就更找不到理由将玉佩留下。

她字里行间满是歉意, 衔池面无表情地看完,收折在一旁。

宁珣那日既然说了玉佩是池清萱派人送来,就一定是查到了证据。

她知道池清萱一定会找借口——不管她是将玉佩给熙宁, 还是如现在一般给了宁珣, 东西是从她手里消失的,她自然要找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只是没想到她直接推到了沈澈身上。

隔了一个时辰,蝉衣回来待了没多久就又被人叫走,说是夏装的料子到了,按着往日的惯例,先给宋姑娘挑。

衔池在屋里等着,果然蝉衣一走, 就又有人进了来。

这回进来的宫人, 是很久以前给她送过消息的, 她瞧着有两分眼熟。

送到她手上的也是封信,沈澈的字迹,说有些状况,要将她娘送去京郊静养——选了何处的宅子,何时送,都说得明明白白。

她掂了掂手上两封信,池清萱这个,想来是避着沈澈的耳目送来的,不知是借了谁的势。

也不知池清萱去镇国公府那两回,是去做了什么。

但好在最后殊途同归。

沈澈信里说的是三日后。

三日后,他会将宋弄影送去京郊,也安排了郎中和丫鬟在那边伺候。

趁蝉衣不在,衔池将青衡叫了出来,把两封信都拿给了他,让他呈给宁珣。

交给青衡时,她还有些不放心地多嘱咐了一句:“跟殿下说,小心有诈,衔池不强求,殿下小心为上。”

以沈澈的行事风格,他不会将这些告诉她——既然说了,那就只能是在试探她。

目送着青衡消失,她眼中那点光亮才黯淡下去。

她知道宁珣不会见她。

前两日,她日日在他门前求见——夜里等不到他来,白日里她便去寻他。宫人将她拦在门外,她便安静等着,以为他总有消气的那天。

晚些也没关系,哪怕他气没消得彻底,愿意见她一面也好。

她知道自己错了,也想明白了不该瞒着他,可他若是不想见她,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在书房外等到第二日,她就等来了怀和。衔池眼神一亮,以为宁珣肯见她。

怀和朝她一礼,却道:“殿下说,他先前答应的事,自然还是会做,叫姑娘宽心。还有……”

她目光太殷切,怀和不由自主避了一下,“宋姑娘若是没什么事做,与其日日在这等着,不如他放人,让姑娘回夺月坊。”

衔池脸色一点点变得惨白,“殿下真是这么说的?”

怀和摸了一下鼻子,“奴才只是个传话的。”

他没敢多留,匆匆回了书房。

门敞开又合拢的刹那,她从缝隙间短暂地看到了他一眼。

他在书案前批阅政务,眉头微皱,下笔却流畅着,一身竹青常服衬得人如雪中青松。

门关得太快,即便她眼睛一眨都不敢眨,也只得了那短短一霎。

怀和掩上门,近前伺候笔墨。

宁珣却停了笔,抬头看他:“她回去了?”

怀和不免有两分自得,“奴才听着动静呢,宋姑娘刚走。”

宁珣眉头展开,提笔蘸墨,随口问道:“怎么跟她说的?”

要入夏了,午后渐渐热起来了,她在外头一站就是一天,连挪去个阴凉地儿都想不到,这么站下去,身子就废了。

怀和清了清嗓子,“奴才就说,她若还不走,殿下要将她送回夺月坊。”

殿下方才吩咐他,找个由头让宋姑娘回去。

连他都知道宋姑娘性子倔,找什么由头怕是都不好使,但这一句绝对管用,保准儿后头几日宋姑娘也不会再过来了。

宁珣动作一顿,抬眼看他,却没说话。

怀和被看得心里发毛,时间一长,连小腿都有些哆嗦,索性跪下去直言:“奴才擅作主张,罪该万死。但殿下既然心里挂念,又何必如此,罚宋姑娘些旁的便罢了……”

抄个书禁个足,甚至罚个跪,宫里惩治的法子多了,轻的重的都有。

眼下这哪是罚宋姑娘,分明连殿下自己也罚进去了。

——但这句他没敢说出口。

宁珣重新蘸了墨,又批阅了一会儿,才沉声道:“起来。”

罚别的?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罚她什么能管用?

这回不长记性,以后还是要犯。

她日后要登上的位子,会有太多人盯着,想法设法从中作梗。哪怕就一次疏忽,生了嫌隙,也会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他是会护好她,可她要是连他也瞒着呢?

这次是玉佩,是沈澈,他信她,她即便瞒了,他也不会心怀芥蒂。可日后还会有什么,一次,两次,他真能次次控制好自己?

——毕竟他身上淌着一半那个人的血,他叫“父皇”的那个人。他怕到头来,自己也承了和那个人一样的疑心。

怀和看出殿下心情不虞,正打算默默退到一边儿,又忽地听见殿下问:“她看着怎么样?”

“宋姑娘瞧着脸色不太好,”怀和回想了一下,补了一句:“有些憔悴。”

脸色不好?她这两日用膳按时按点,夜里也是早早就灭了灯烛,怎么反倒憔悴了?

宁珣淡淡看向他,怀和一激灵,立马道:“殿下放心,奴才一直盯着呢,这上上下下还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怠慢宋姑娘。”

三日过得很快,这期间,只长乐来找过衔池一次。

长乐显然是听了些传闻,对她放心不下。但阮元修那事儿刚过去没几天,眼看着长乐清减了不少,衔池不想她再为自己劳心,便找了个借口勉强搪塞过去。

到了沈澈送人去京郊的日子,衔池在东宫等了一整日,夜色深沉时,才等来消息。

青衡的身上还带着血腥气,离她有段距离,低声道:“马车截下来了,但……”

“里面是空的。”

她一时似乎没听懂,“空……的?”

“但池家确实将人送了出来,宋夫人连同那个叫青黛的婢女,影卫亲眼看着两人上了马车。”

“我们在京郊的林子里拦人,马车拦下来,里头便是空的。但马车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见血。”

“殿下现在领了人亲自在搜,遣属下回来,先同姑娘说一声。但请姑娘不要心急,人既然送出来了,就不会凭空消失,请姑娘安心等等。”

“他亲自在搜?”衔池上前一步,攥紧了手。

宁珣领人暗地里行动时,多半会戴面具改声线,但二皇子那边此时一定也在搜查,倘若撞到一起……

暴露身份甚至都算是小事,宁珣在这层身份里,二皇子借机伤他,都算不得行刺。

青衡抬头,完全不合规矩地盯着她,隐隐露出杀意:“殿下和影卫不能显于人前,若姑娘轻举妄动,连累殿下……”

“我不会。”她斩钉截铁道,“不会联络旁人,也不会去问,你大可放心。不必留下盯着我,殿下那儿需要人手。”

青衡眯了眯眼,她没崩溃,倒是出乎他意料。

他原本打算,若她失了理智,不如打晕关起来,以免坏事。

“我信殿下。”她却只平静望过来,“也只信殿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05 23:16:32~2023-09-07 23:26: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季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6293714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