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蛛丝马迹
也许是纯天然的山林里植物生长的太好,我觉得鼻子间闻到了一股清幽的花香。会稽山这地方如果来度度假、旅旅游,就算是借着这个大悬崖举办个攀岩活动啥的,都是不错的选择,可现在我们遇到了太多不能解释的诡异现象,我的心态和刚上山那会儿是完全不同的了。
本来我想好好的在山上游览一番,解开姒家人和禹陵的秘密。
可现在我只想找齐队里失踪的成员,然后能跑多远跑多远。
冬爷的下降之旅到此为止了,但这里距离崖底还有很远很远,他在这里遇到了什么?
我们警惕起来,细致的观察着这附近的一切蛛丝马迹——
马迹没找到,但还真的有不少蛛丝!
因为它们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乳白色,又十分的纤细,远看过去就和雾气混在一起了,我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我的腰包上湿湿哒哒的缠了一块比较大的蛛网,它轻轻的颤动着,及其细微的水珠反射着我们的手电光,看起来倒有些像做工精良的蕾丝亮粉婚纱。
“冬爷该不会是遇到了蜘蛛精吧?”气氛凝重,我看着旁边那条绳,学着耗子哥的调侃语气说道,“西游记里那些女妖精都挺漂亮的,冬爷遇到了春天?”
“这里的蜘蛛没人打扰,不受外界环境影响。”林医生难得的也跟着打趣道,“说不定这山上有灵性,它们真的成精了。”
面前的崖壁上潮气很重,因此长出了成片成片的苔藓来,我伸手在上面蹭了半天才把腰包上粘人的蛛丝蹭掉,苔藓很软,我的指甲稍微用力一戳,上面就留下一条浅浅的划痕来。
我看着灵机一动,赶忙让林医生看看冬爷的绳尾附近留下什么苔藓痕迹没。
“没有搏斗过的迹象。”林医生来回晃**了几下,把附近都巡视了一遍,“一切都很平静,脚踩的鞋印、刀子或者手指的抓痕都没有。这个地方又是直上直下的,不可能藏匿着其他人,冬爷应该是自己切断了绳索。”
我们的下方像是铺了一层柔软的棉花糖,层层叠叠的望不到头。虽然看起来挺让人有食欲的,但是即使是一颗糖豆也能穿破它笔直的掉落下去,从这儿就撒手的话,人是会扁扁的被拍在地上的,冬爷没有翅膀,他也没有自杀意向,他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
“是不是再往下不远,有东西可以接住我们?”我猜测道,“比如有个什么延伸出来的平台,有一颗侧着生长的大树,冬爷能保证从这儿可以跳到上面,所以才在能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割断了绳子?”
林医生摇摇头,这个问题必须得要实践来解答才行。他从山崖缝隙中抠出一块风化的小石头来,向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就把它丢了下去——
鸦雀无声,石头穿过棉花糖消失了,它好像没有掉落到崖底去,但也没撞上我想象中距离不远的延伸平台!
看来我们必须再下降一些,才能得到解答了。
自从发现了蛛网以后,我的注意力便被它们分散了,这些东西非常让人心烦,它们有些是完整的,有些是破碎的几条丝,分布在了这个悬崖中的各个角落里,想避都避不开!
更为恐怖的是,苔藓的缝隙间存在着一些大小不一的黑色小穴,感受到我对蛛网的触碰,从里面陆续的爬出了很多荧光绿色的大蜘蛛来!
我也活了差不多二十年了,尤其我的小时候还是在九里山那种地方长大的,见过的个头最大的蜘蛛也不过和一把钥匙的长度类似,即使是那样我都快被吓死了!可眼前挥动着长腿向我靠近的洵山蜘蛛居然和我攥紧的拳头差不多!
这……这简直是要吃人啊!
我手忙脚乱的试图用军刀划开身上的蛛丝,可是蛛网的粘性是不容小觑的,军刀刚挥了几下就被包裹住了,就像被缠了一层保鲜膜,一丁点儿都不好用!我看到那蜘蛛背上的鲜艳的荧光绿就觉得这玩意保准有毒,吓得全身毛发都炸起来了!情急之下手头也没有多余的武器了,只好用强光电筒迎着蛛丝照射了过去——
这一招还是挺管用的,悬崖里潮湿阴暗,就算天亮也进不来多少日光,而强光电筒不仅能提供光亮,打开的时间久了前半段还会发烫,我记得蜘蛛应该是怕火怕热的!
那边的林医生也动作很快的从后背包裹中摸出打火机来,“噌噌”几下点亮了火光,把眼看就要爬上他胳膊的大蜘蛛逼退了回去。
我很着急想离开这里,到底怎样的距离可以让冬爷从高处坠下而又不至于受伤呢?我认为两层楼的高度就已经是极限了。
想想以前看过那些自杀报道,五六楼跳下基本就是个死,三四楼肯定得断胳膊断腿。如果是二楼到地面的距离,冬爷那样身体强壮又训练有素的话,大概也能承受得住。
继续下降,这悬崖的确是直上直下,没有任何一丁点儿可能延伸出来的平台的。冬爷如果真是自己切了绳子,保准得自由落体一落到底!
不过除了那一大堆讨厌的蜘蛛网之外,我们在崖壁上倒是有了新的发现:
除了那些苔藓和蜘蛛洞,崖壁上出现了零零散散的几朵大花盘。
其中一朵就在我右手边,它的大小跟向日葵差不多,花瓣却特别有层次感:一层乳白色,一层浅紫色,一层桃红色,最中心的花蕊像一只小爪子一样立体的伸了出来。
我鼻子中一直嗅到的那股芳香就来自于这种美丽的大花,没想到在悬崖里还有着如此一番美景啊!
可有些奇怪的是,花的根部需要插在土壤里,这朵花的花盘看起来略大略重,它侧着贴在崖壁上就不会掉下去吗?
它的味道实在是很让人舒服,我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一下它吐出的爪子状花芯,想试试它到底为什么能在90度悬崖里如此牢固的固定住,结果指尖刚往上一碰,那个小爪子就反过来把我抓住了!
它不仅在跟我握手,还在轻轻抓挠着我的手心,惊得我一哆嗦,赶忙想收回来!可那爪子还握的很紧,我一抽手,直接把花盘也拉离了崖壁几公分!
它不是贴合在悬崖上的,它是……它是把花茎插入了苔藓里的蜘蛛洞中!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蜘蛛把花种子运送到老家里,特意栽种了这种美丽的植物当装饰?
我刚跟林医生说这花在友好的跟我握手,就觉得另一边原本属于耗子哥的那条绳索抖动了一下!
我心里一阵激动,是错觉吗?一个小时过去了,耗子哥在底下终于给我们发出了信号?
我不方便活动,只得控制好平衡,伸出一只脚轻轻地踩住了绳索,这下我就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那绳子虽然真的在动,可是它的频率太快太高了,人类如果挥动绳索哪能有这么快的速度啊,跟触了电似的!
这绳子的抖动不是人为的!做个比喻,悬崖是一把竖起来的古筝,这条绳子是一根琴弦,遥远的那头有东西在弹奏着一首曲目,我在这儿感受到的,是传递过来的颤动!
不仅是耗子哥这一根,再往旁边的怪人那根也在动了!
“下面有什么东西?”
我和林医生面面相觑,他很不满我又忍不住好奇的碰了那朵花,可现在没时间指责我,他晃**绳子靠近我这边,抽出刀子想帮我把那个紧抓不放的爪子砍断。
我很担心耗子哥的安危,便用脚勾了一下绳子——
在这之前,我检查绳索磨损程度的时候,也朝上试着提了提,如果提不动,那意味着耗子还拴在上面,可是当时这绳子是轻飘飘的,他已经离开了绳索,而现在,绳子我勾不起来了,它被崩的紧紧的,底下挂着一个很重的东西!
我的手感到猛的一松,林医生把小爪子无情的斩断了,但让我很惊讶的是,林医生的那把刀子还没来得及脱离花盘所在的范围,就被花蕊中重新吐出来的小爪子二号抓住了!
这是……这是类似于含羞草、猪笼草那种植物吧,很敏感,一触碰就会让它有所反应的那种?
“来我这边。”林医生果断不跟植物抗争,他放弃了夺回那把刀子松开了手,“你避开它**到我这边来,可能有蜘蛛要爬上来了。”
我一听不光上方有刚被我们驱赶过的蜘蛛,下方还有蜘蛛要凑热闹似的赶过来,心里就一阵发毛:“你怎么知道是蜘蛛要来的?”
“你刚才碰的这个,应该是‘日轮花’,它是和蜘蛛一伙的。”
我懊恼的觉得自己又闯祸了,连忙弓起身子来,跨过那朵紧抓着刀刃不放的“日轮花”,飞檐走壁抓住了林医生的手,我还是忍不住好奇道:“就因为它是插在蜘蛛洞里的?”
“不是,这花需要蜘蛛的粪便作为养料,花香又能吸引你这样的傻子去采摘,日轮花和食肉蜘蛛就相伴相生了。”林医生平淡的语气里也难掩一丝对我的无奈,他取出另一个攀岩扣来,把我俩上头系着的绳子扣到了一起,他摸出了两个火折子,塞进我手里,“把身上的蜘蛛网都烤掉,别发出声音往下走。”
我紧张的手心中全是汗液,他说那蜘蛛是“食肉的”?难道连人它也吃吗?
难道说我的队友消失的原因就是……
我不敢再多想,抓紧了火折子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