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从凝交上了西境山川图,上面标注了每一处河流山脉,十分详尽。

李韫善召集了所有的将帅,对着山川图部署兵力。

十日后,周祯颁旨,令摄政王率领十五万飞鸾军与夜羽军,出征西境。

圣旨中并未严明周祯要亲自前去,但是前朝官员都收到了休朝的通知,所有奏折一律每日清晨递送宫中。

过一日,李韫善带着京中的队伍拜别帝阙。

皇城巍峨,周祯站在城门上,垂首看着李韫善坐在为首的乌骓骏马之上,她束着发,穿着一身银色盔甲,在一众黑色甲胄中十分显眼,她领口透着红色的衬衣,那是周祯亲自为她穿上的。

初春的风已经有些温暖,吹拂着李韫善的发丝,将她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

明明隔着遥远的距离,周祯却仿佛看见了她唇角的笑,明艳张扬,笃定自信。

李韫善拨转马头,口中轻喝,坐骑飞奔而去,黑色甲胄犹如惊涛骇浪,跟随着她一道离去。

周祯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才疾步离开。

“你真的要去?”楚熙问道。

“我必须去。”

周祯早就收拾好了东西,甚至大部分行李都是放在了李韫善的马车中。

“你明知道就算你不去,她也会赢的。”

周祯手下顿了顿,“我知道,但我不是为了随她去,而是为了带她回来。”

此去西境,短则三月,长则一年,周祯不想与她分别那么久。

更重要的是,她将李衡盛全家都带走了,不知道是为了在西境处决,还是要做最后的了断。

简荨给李家人都喂了药,确保他们五感清晰,但没有力气反抗。

周祯带着暮蝉一路疾驰,终于在十里地外追上了李韫善的队伍。

“跑这么快做什么?”李韫善看着他手心被缰绳勒出来痕迹,不由得伸手去揉了揉。

周祯只是笑着回握住她的手,并没有说话,他看着李韫善的眼睛,感受着皇城外的风,带着自由的气息。

周祯是个自私的人,他担心宫外的生活过于自由肆意,绑着李韫善不让她回来。

也担心李韫善杀了李家人后,觉得大仇已报,帝位不再有吸引力。

所以他不敢耽误一秒,迫不及待地追上了她。

即使李韫善今后觉得厌烦了,无趣了,周祯也会粘着她。

李韫善是他的执念,不愿意消解,也无须消解的执念。

他们的队伍一路西行,走了将近半个月,终于到了西都。

西都的飞鸾军高级将士都来迎李韫善,才发现将军身边跟着一个酷似小白脸的男子,容貌甚丽,比女子都好看。

这里的将士们都常年驻守南疆,不曾见过周祯的样貌。

但他们都恪守规矩,不敢在李韫善面前放肆,只等着李韫善回去休息,才开始窃窃私语。

“将军养了个面首?!”

“就不能是夫君么?”

“你看将军像是会找夫婿的人嘛?天下哪个男子配得上将军!”

“将军不会是被情所伤,不敢再动心了吧?所以才找了个这样的?”

南疆的飞鸾军都知道李韫善与萧乾的往事,也是打心底不觉得萧乾是良人,所以才更愿意追随李韫善。

此刻也不免为李韫善担忧起来。

见简追过来,立刻拦住了他。

“简副将!快来,将军身边那位小白脸,是怎么回事?!”

简追看着一个个大老爷们八卦忧心的脸,额头青筋跳了两下,“你们当着将军的面叫人家小白脸了?!”

“怎么可能,这点分寸兄弟们还是知道的。”

“那就好,算你们留住一命。”

“什么?!将军会为了他杀我们?简副将,你莫不是开玩笑?!”

“是啊,将军怎么会是那种重色轻友之人!”

简追头痛地摆手,“停停停!我什么时候说是将军要杀人?!”

“难道!”几个将士不敢置信地对视,“那小白脸竟然是武林高手?!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是陛下!大周陛下!”简追怒吼道。

“哦,原来是大周陛下,怪不得……什么?!!”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飞鸾军惊呆了。

“将军搞上了陛下?”

“什么叫搞!”简追怒目而视。

“将军睡了陛下!”

“什么叫……他们是正经关系!”简追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

“真的睡了!”将士们欢欣道,“不愧是将军!”

简追甩了甩手,狼狈地从人群里挤出来,撞上了门外的简荨。

简荨啧啧叹了两声,“男人,真是八卦,世人都说女子长舌妇,我看你们男子才是真的长舌夫。”

“瞎说什么,小丫头片子!”简追推了推她,就要离开这是非之地,谁知腰间的香囊不小心挂在了简荨手中的木柴上。

“哟,这是谁给你绣的呀?啧啧,针脚细密,用料讲究。”她将香囊放到鼻尖下闻了闻,“白芷,苍术,祛风散寒,化湿通窍,可真细心啊。”

“还给我!”简追气急败坏地伸手。

谁知简荨突然往简追身后一抛,香囊落到了陆阔手里。

陆阔捻了捻香囊的布料,“绫绢,这可是贡品。”

简追一张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这是崔家姐姐给你做的吧?”简荨凑过去问道。

简追瓮声道:“我求了她好久,她才肯给我做的,你不要到处乱说。”

“好好好,我不乱说,崔家姐姐可不会随便给谁做香囊,我看你是要出头了。”

“真的?!”简追猝然抬头。

“是啊,我听说她已经很久没有做针线活了,上一次还是给周……那谁做的衣裳。”简荨喜欢在宫里乱窜,什么流言蜚语她最喜欢凑热闹。

简追垂首看着手里的香囊,若有所思。

“陆不吝,你怎么过来了?”简荨见她的单相思兄长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再去管他。

“我在西都的商铺送了衣物来,我去瞧瞧。”

“我也去!”简荨兴致冲冲地跟上了他。

负责后勤的将士们正在清点物资,西都的商铺掌柜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看见陆阔过来才自在起来。

“东家!”他们纷纷起身喊道。

“多谢各位了。”陆阔拱手感谢道。

“这是什么话,要不是您继承了江南布庄,咱们哪里能有今天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