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阮姐的哀嚎,林止水抽出那根带血的书签,又狠狠戳进阮姐的另一只眼里。
做完这些后,她的身体就像被抽走所有的力气一样,衰败着瘫软下来。
和抑郁症发作不一样,林止水能分辨出来。
幸好是在抑郁症没有发作的时候中的毒,她才有力气戳瞎别人的眼睛……
睡着之前,林止水是这样庆幸的。
遗憾的是,见不到段别尘最后一面了。
从白熙那里一得到林止水的消息,段别尘就立马赶到城南监狱,路上联系李局长打点好一切。
李局长也是打过电话之后亲自赶来,刚好与段别尘同一时间到。
段别尘一路畅通无阻的进来,秦观推着他全程大步的跑,李局长远远甩在后面追不上。
城南监狱的监狱长满头的大汗,不敢直视段别尘的眼睛。
段别尘心急如焚,对监狱长追问:“人呢?我妻子呢?”
李局长此时也追上来了,顾不上喘匀气,就忙着告诉监狱长:“快把段夫人带出来,交给段总”
“这……”监狱长眉头紧紧锁着,纠结到最后一咬牙。
“她死了”
谁死了?
不会是说林止水吧?
段别尘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停止了流动,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呆呆地愣在那儿。
“谁死了?”
他的声音轻得将说出的话散在空气里。
段别尘推开秦观的搀扶,僵硬地站起来,揪住监狱长的衣领,陷入混乱和惶恐。
“你说谁死了?”
“你的妻子,被一个女囚下毒,救不回来”
监狱长神色慌乱的回答。
“不可能!”
段别尘大吼着不接受现实,一拳头就往监狱长的脸上砸去,把监狱长揍摔到地上。
要不是秦观及时拦住,他能接着拳拳到肉。
段别尘身形晃了两下,指着刚刚爬起来的监狱长,紧绷着脸问:“你为什么诅咒林止水,她根本不会死!”
他不相信,一意孤行地质问。
秦观扶着他,能感觉到他全身都在发抖,害怕。
“董事长……”
“你闭嘴!”
段别尘转头对着秦观吼。
李局长听了下属的汇报,了解清楚一切之后,叹了口气也开始劝说段别尘:“是真的,你的妻子真的中毒死亡了,理智一点”
理智?他要怎么理智?
段别尘猩红着双眼瞪向李局长,喑哑着声音说:“你也骗我?”
李局长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只能叹气。
“好,你们说人死了,尸体呢?她的尸体呢!”
段别尘发了疯的大吼。
“火化了”
监狱长的回答压垮了段别尘。
他脑海里的弦一下子就断了,全身的力气被抽离,轰然跌跪在地上。
“董事长!”
秦观吓了一跳,立刻去扶他起来。
可段别尘的四肢仿佛没有骨头支撑,瘫软无力。
“不可能”
段别尘崩溃地摇头。
林止水不会死的。
“谁允许你们说她死了,她不可能死!谁允许你们把她火化的!”
他突然歇斯里地的发狂,冲着监狱长就揍了上去。
眼看着监狱长被揍得鼻青脸肿,秦观和李局长连忙拉开两人。
半个身子都是残疾的段别尘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秦观一个健壮的男人用手脚锁住他,险些都失败。
“林止水,林止水!啊啊啊啊啊!”
段别尘无助地被按在地上大哭,像个失去了心爱之物的小孩,只能嚎啕大哭。
她怎么能被火化呢,他还没最后看她一眼呢。
他不能让她火化,起码再看一眼。
“秦观,放开我”
段别尘呜咽着说。
秦观见他冷静了很多,也就放开了他。
段别尘哭得窒息,他跪在地上缓了很久,抽泣着,哭着爬起来。
“李局长”
李局长赶紧扶住他:“你说”
段别尘用力抓住李局长的手,哽咽着拜托道:“我要那个女囚犯和白应生不如死,你记住,是生不如死!”
“我明白,我明白!”
李局长点头保证。
段别尘跌跌撞撞地离开,秦观默默跟在身后。
他不要人碰,固执地一个人走这条去见林止水的路。
火葬场的炉子已经烧了起来,里面安静躺着的人仿佛只是睡着了,身体逐渐瓦解,从皮肤到骨头。
段别尘闯进火化间,要不是秦观拦着,他能整个人都钻进火化炉里去。
几百度的高温,能瞬间把人烫得皮开肉绽。
但段别尘的手还是烫烂了,丑陋的伤疤烙印在十指,像是深刻提醒着他这辈子失去了挚爱。
林止水死后的半个月,他不吃不喝,要不是营养液吊着命,也早就死了。
他整天把自己关在三楼的房间,不说话、不去公司、不接触外界。
所有人轮番地去劝他,黎商、沈为郡、西佳、还有京昭。
柳妈每天都端着做好的饭在门口劝他吃一口,劝着劝着自己难受得哭了。
秦观每晚都会向他汇报公司的事情,虽然得不到一句回应,但也是日复一日的做着。
倒是南初的话他会听。
南初哭着让他出来,他真的就出来了,让他吃饭也会吃,让他做什么都做。
毕竟,这孩子可是林止水养大的。
林止水死后半年,萎靡不振的段别尘缓了过来。
他的腿断了一回,虽然养好了,但走路的时候还是会隐隐作痛。
医生给他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只能说是心理作用。
只要一到凌晨一点,段别尘那条断过的腿就会准时痛起来。
痛到他大汗淋漓,全身打颤。
每呼吸一下,都会是生不如死的剧痛。
可是一旦过了凌晨一点,痛感就会消失,腿也会恢复如初。
只有被汗水浸透的衣服和床单,证明他曾经真的痛不欲生过。
后来段别尘学乖了。
以后一到凌晨一点,他就把自己浸在放满冷水和冰块的浴缸里,抵制幻痛。
这个方法确实能让他好过很多。
出现在大众视野时,人们看到的D.N集团董事长,手里永远拿着一根黑金色的手杖,以此辅佐自己走路。
他的双手也一直戴着一副黑皮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