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夜庭,你这话什么意思?”顾云峥眼底肉眼可见的慌乱。
“什么意思?”
戚夜庭握着鞭子的手猛地一挥,狠狠抽在他身上。
鞭子上有倒刺,勾起他的血肉,狠狠撕下,霎时间血腥气再次弥漫开来。
“你身为堂堂七尺男儿,不思进取,想借女子上位!”
戚夜庭声音低沉,如山雨欲来,抬手猛地一挥,又是一鞭子狠狠抽落在顾云峥身上,痛的他双拳紧攥,仰头身子紧绷出一道凌厉的弧度,脖颈青筋更是肉眼可见!
“对心仪你的女子,全无真心,皆是利用!”
他越说脸色越是黑沉,额角青筋跳起,握紧鞭子的手被皮革磨得生疼都浑然不觉。
一鞭子接一鞭子,犹如狂风骤雨般抽在顾云峥身上。
鞭子勾起顾云峥的血肉,连带血珠飞溅,但他却丝毫不觉解气,直接扔掉鞭子,大跨步上前单手掐住顾云峥脖颈。
“你利用她也就罢了,竟还要让她身败名裂,将她爹毒杀,顾云峥,你究竟是不是人?!”
他五指蓦的发力,掐的顾云峥喉间骨头咔咔直响,脸色憋得通红,脖颈粗筋也跟着冒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流云推开门进来,便是见到自家王爷一身煞气,险些将顾云峥掐死的画面。
心头一紧,连忙上前将顾云峥从戚夜庭手中救下。
“王爷!他是个人渣不假,但是绝对不能死在翊王府!”
顾云峥身上罪责还未定论,沈翩枝爆出来的东西,也都只能证明他这人是个切切实实的败类。
刑律司掌管犯法之事,道德有问题的人,他制裁不了。
戚夜庭眸子猩红,死死盯着剧烈咳嗽的顾云峥。
“你记着,你的命,只是暂时寄存在你那里,等本王有机会,随时取了你性命!”
戚夜庭闭上眼,压制胸腔里暴走的怒气。
流云凑到他耳旁,低声道,“王爷,沈公子来了。”
戚夜庭一言不发,举步往门外踏去。
身后,绑在木桩上的顾云峥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声音沙哑,方才被戚夜庭掐着伤了喉咙。
他两眼透过凌乱的发丝朝戚夜庭望去。
“你喜欢沈翩枝?”
戚夜庭原是侧目睨着他,闻言转过身来,直面向他。
“本王是喜欢沈翩枝,如何?”
顾云峥嘴角溢血,血色浸满牙齿,笑起来越发显得诡异。
“天下人皆知,沈翩枝,是被本侯玩过、抛弃过的女人,即便还未成婚,但她也相当于二嫁女……你要娶一只破鞋当王妃?可要被全天下人笑掉大牙!”
流云飞快的看向自家王爷,心里暗骂顾云峥这不知死活的,竟死到临头还敢拿话刀子往王爷心尖上戳。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抄近道。
戚夜庭黑如点漆的眸子亮起寒芒,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起,但在一息之后,他双肩松下,紧攥着的拳头也松了开来。
顾云峥本就是想说这话激怒他,给他难堪。
但是没想到,戚夜庭竟然丝毫不怒。
戚夜庭冷漠的扫了他一眼,“本王原先恼怒,只因觉得你身上多少有点她爱的地方,但是如今看来,你压根不值得她爱,她聪慧无比,想来也不是真的爱过你,爱都没爱过你,何来‘二嫁女’一说?”
他说完,转身离去。
门关上,墙头上烛火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在顾云峥脸上留下阴暗交错的阴影。
他瞳孔圆睁,回想起沈翩枝在相府门前说过的话。
她神色冷清如高山之雪,两眼隔着人群漠然的与他遥遥相望,朱唇简短的吐出几个字。
“爱你?你配吗?”
原以为他一直将她玩弄于鼓掌,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没成想,他才是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人……
真相浮出水面,他所有的利用、野心,如同包裹的污泥铠甲,被清水洗去,露出他原先还算纯粹的真心。
真心……
只有他曾付出过。
这段时间他假意利用沈翩枝的真心,到底利用的是什么?
可笑,何其可笑!
他垂下头,凌乱脏污的发丝遮掩了容颜,低笑出声,双肩不住的发颤。
越笑声音越凄凉荒芜,好似他这人素来是一具空壳,从未真正的活过。
戚夜庭踏出审讯室,一路往外走。
没走几步,拐角迎面走出一人,截住他去路。
“顾云峥呢?”沈从新见面开口便问。
“在审讯室里。”
沈从新绕过戚夜庭就要往里走,戚夜庭脚下横出一步,将他拦下。
顾云峥可以死在他手里,但是绝对不能死在沈从新手中。
他是沈翩枝的哥哥。
“拦我作甚?你该不会还想袒护那个混账东西吧?”沈从新勃然大怒。
戚夜庭道,“本王比你更想杀了他,但是杀他一个人渣,搭了你大好年华进去,不值得,他活不久了。”
沈从新怒哼一声,“大好前程?与妹妹相比,算得了什么,给我让开,否则今日,你我兄弟没得做!”
戚夜庭微微蹙眉。
沈从新这牛脾气,他是深有体会,怪不得沈翩枝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扛着。
他凝着沈从新,“你什么时候能成熟些?”
“你说什么?”
“正因为你遇事不考虑,单凭一腔怒火往前冲,所以你妹妹才什么都不告诉你,一个人抗下了所有,若你有半分沉着,她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戚夜庭!”
“本王说的可有半个字不对?!”
兄弟二人怒火碰撞,戚夜庭冷喝一声,如同一瓢冷水,将沈从新浇了个通透,彻底冷静了下来。
“你说的对……”他像是战败的公鸡,一拳砸在墙头。
戚夜庭漫吸了口气,“或许,你可以先去看看沈安然。”
对于一个女子,沈从新倒不会下狠手。
再怎么样,沈安然也是他曾经的妹妹,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许久。
“沈安然……”
沈从新重新抬起头来,“带我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