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佘这边速度极快,一小筐的栗子不到半刻钟便全部划十字刀。
白狸让他快点上锅蒸,自己端着汤锅来到院子,把汤锅放到土灶里炖上。
鸡汤这玩意需要花时间炖,白狸燃了火,放了足够的柴火后便不再管它了。
“小黄,拿个盆子出来,跟我去摸螺子。”
“来了!”
黄佘尾巴尖上顶着竹盆,屁颠屁颠地跑出来,跟在白狸身后去溪边摸螺子。
螺子喜欢长在水草附近,这条小溪上游都被白狸处理过,干净的很,很少有螺子,她便带着黄佘往下走了一段路,告诉他那些是螺子,把捡螺子的事情便交给了黄佘,自己在一旁找了块石头坐下晒太阳。
山间的螺子经年累月的繁衍,加之没有人怎么捡,水里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并不难捡。
待黄佘捡了大半盆螺子,白狸便说够吃了,他立马从水里跳回里面,翻着肚皮晒太阳。
再继续泡下去,他感觉皮都快变邹了!
白狸只顾着把盆里的螺子清洗干净,没有管他。
用力揉绰几遍,把表面的泥清理后,白狸装了小半盆的水泡着螺子,然后便让一旁的黄佘带回去,自己揣着手走在后面,像个地主婆监视着仆人一般。
咕噜——
随着时间的熬煮,汤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菌子红枣以及鸡肉的香味,白狸端着一个碟子从厨房出来,碟子里面放着已经剥好的栗子肉。
白狸拿过一块布垫在汤柄上打开盖子,扑鼻而来的香味让白狸狠狠地咽了咽口水,太香了!
挂在走廊上的黄佘同样也闻到了这股香味,他嘴角不争气地分泌着唾液,直直地盯着院子里的汤锅。
白狸把栗子肉放进锅里,用竹勺搅拌均匀后才把盖子盖上。
回头看到被黄佘唾液浸湿的地面,很是嫌弃:“瞅瞅你那样子,怎么像八辈子没有过东西一样,口水都流一地,你自己收拾干净,不然晚饭没你的份!”
黄佘用尾巴尖抹了抹嘴角处的口水,嘿嘿一笑,讨好道:“白姐姐的手艺好,单是闻着就能让人流连忘返,情不自禁,要是能吃上一口,此生便无憾了!”
夸张的语气配上他那夸张的表情,白狸忍俊不禁起来,一条蛇嘴巴怎么那么能说。
“马屁精!”
白狸嘴上骂道,心里却是很受用。
黄佘和白狸待的时间不长,但他知道白狸最爱这一套马屁,所以对于后面这一句话他不置可否,依旧露出讨好的笑容。
白狸道:“进来给我烧火。”
黄佘立即爬进厨房给白狸生火。
火生起来,锅被烧得通红,白狸从竹罐里挖了一勺油放进去,用勺子摊开,在高温下状快的油很快便融化了,白狸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葱蒜配料放进油锅里爆炒出香味,然后把红薯苗倒进去快速地翻炒。
伴随着白狸翻炒的动作,红薯苗很快便从青绿色变成了深青色。
见状,白狸加快了速度翻炒,红薯苗这东西容易熟,一变颜色再翻炒几下便可出锅,看着差不多了,白狸放了些盐巴进去翻炒均匀后便出锅了。
白狸把菜铲到碟子里,让黄佘端去客厅后,自己则去院子里看那一锅的鸡汤。
打开盖子,用勺子舀起一颗栗子肉捻了捻,见肉容易被炖得很松烂,便盖上盖子,准备吃饭。
栗子肉之前便已经蒸熟了,再放进汤锅里炖一会,栗子肉便容易会更松烂。
“小黄,把院子里的汤也一并拿进去!”
“哎,来了。”刚拿了米饭去客厅的黄佘听到白狸喊她立马脆声应道。
白狸吩咐完黄佘并没有直接去往客厅,而是转身回了厨房,出来时手上拿了四个清洗干净的红薯。
白狸把红薯放进土灶里,土灶里面还有些许的柴火未烧完,只见她把红薯用柴灰覆盖住,然后又加了一根柴火进去烧。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起身去了客厅。
晚饭过后,再吃点烤红薯当夜宵,生活可真滋润!
客厅里,黄佘正襟危坐地趴在他的座位上,白狸面前的碗里已经装了半碗汤。
白狸如旧的赞道:“不错!”
坐下后喝了一口汤,道:“用饭吧。”
黄佘立即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
一人一蛇用饭的速度都很快,饭后依然是黄佘收拾厨房和洗碗筷。
白狸则搬了一张竹桌去桂花树下乘凉。
天色渐晚,金灿灿的落日透过犹如火烧过的云层落在了院子里。
晚风带着凉意,吹走了空气中的闷热。
白狸这次泡了一壶**茶,这些**是她前几天摘回来的,刚晾晒好。
**味微苦却又带着些许的清香,白狸啐了一口,躺在躺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葵扇,好不惬意。
黄佘干完活回来,在她旁边摆了张竹椅,趴在上面眯眼。
砰——
似乎有什么东西爆裂,黄佘惊得一下子睁开眼,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白狸。
“土灶的红薯烤爆了,你去把它们挖出来。”
“哦。”
听到是红薯烤爆了,黄佘刚被吓到提起三丈高的心才缓缓落下。
黄佘速度很快,不过五息的功夫,四个红薯已经全部挖出来放在了碟子处,摆放得整整齐齐,放到竹桌子上。
刚出锅的红薯烫的很,白狸也不怕,直接上手拿了一个爆皮的红薯,橘红色的糖浆沿着被爆裂的地方流在了外面,顺着白狸纤细白皙的手流到手腕上。
白狸掏出个帕子,随意擦了擦,剥开红薯皮一口咬了下去。
“好甜!”
黄佘嗅了嗅,确实是挺香的,却没有动手。
他刚才吃的太饱了,肚子现在还是涨着的,瞧见白狸吃得那么香,他蠢蠢欲动。
“小黄,你不吃吗?”
已经啃完一个红薯的白狸抽空看了眼趴着不动的黄佘,手上动作不停去拿碟子里面的红薯。
“额,我,我刚吃太饱了。”黄佘不太好意思道,实在是那山鸡汤太好吃了,他一下子没有忍住,大部分都进了他的肚子里。
“哦,那你缓缓再吃吧,那两个是你的。”
白狸不甚在意地回他,积食嘛,她了解的。
黄佘点点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热乎乎的**茶下肚后,他觉得自己又行了,用尾巴尖卷起一个红薯吃了起来。
白狸已经把最后一个红薯吃完了,她用帕子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手,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便躺回躺椅,无目的地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慢慢地,天边最后一丝光消失了,一人一蛇便各回各的房间休息了。
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黄佘便被白狸喊醒去挖山药了。
在林子一处,有一大片野生的山药,白狸背了一个大竹篓,带上工具和黄佘便出发挖山药了。
主要是白狸挖,黄佘在旁边看。
又一株完整的山药被白狸挖出来,黄佘连忙接过放进了竹篓里。竹篓里面已经放着七八根完整的山药了。
黄佘看着因为剧烈运动,额头布满汗珠的白狸,不解问道:“为什么不用术法?”
有术法不用,反倒还要自己辛辛苦苦地去挖,不仅劳累还满身大汗,何必呢。
白狸擦了擦额头的汗,手上已经在挖第二根山药,“我喜欢!”
额...这答案,真是出乎他的意料,若换作是他,有术法定然会用术法,不会让自己苦哈哈的。
“好了,今天就挖这些得了。”
白狸把最后一根山药放进竹篓里说道,今天已经挖了十五根山药了,足够了。
一根完整的山药少说有十斤,这么一筐便有一百五斤重了。
从山里去县城要走差不多两个时辰,白狸不会傻到背着去,以前一个人的时候直接驭风而去的,现在嘛,她倒是想走路去了。
偶尔走走路也是挺好的。
“小黄,这筐你带着走。”
“好的,白姐姐。”
白狸把手上的工具找了个洞口藏好,她打算过几天再来这里挖一些山药回去晾晒,冬天拿来煲汤是最好不过了。
就这样一人一蛇一筐便上路了,太阳露出了羞答答的脸庞,白狸嫌晒,编了一个花环戴在头上。
顺着蜿蜒的小路走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山,说是小路,只是些没有什么大的荆棘草丛的地方。
待太阳快升到正中的时候,白狸带着黄佘来到了县城的城门口,白狸让黄佘躲进竹筐里。
进了县城,白狸直接被一筐子的山药来到一家药店里。
药店里的伙计一见白狸,露出笑脸,捻熟道:“白姑娘来了,这次又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这家药店会经常向人回收一些药材,不据是干的还是生的,只要有好的药材,一律都收,以前白狸会经常带一些灵芝人参之类的药材下来换银子,一来二去和这里的伙计便相熟了。
白狸把背上的山药放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些山药。”
伙计笑呵呵道:“白姑娘的手艺咱都知道,您每次带来到山药连皮都不损一块的,这手艺不是谁都能有的。”
伙计从柜台里走出来,瞧见竹篓里的摆放得整整齐齐,一般长的山药,惊喜道:“这么多?”
要知道山药这玩意虽说不怎么稀缺,却也不常有,尤其是长得如此之好,没有破损的更是难见了。
一根根的山药像那挺直的竹子一般摆在竹篓里,大小一般,长度一般,一看就是上品的。
白狸点头,“这次许久没有过来,便一次性弄多了一些。”
“这倒也是,白姑娘自夏至那会来了,可是有两三个月没有来了,这些我们全都要了,也是按二十文一斤。”
说罢,伙计便带着白狸来到后院称重,过称后如白狸所料,一百五十斤,不多不少,刚刚好。
二十文一斤,一百五十斤便卖了三千文,按照大金朝的换算,一千文铜钱比便可换成一两银子。三千文铜钱便是三两银子。
伙计称完重后,白狸便把竹篓里的山药拿出来放到地上,这个院子是药房里的晾晒和清洗切药所用的,加之和白狸做了多回的交易,也算是相熟才直接带来这里称重。
“白姑娘,我帮你。”伙计称完重后便想着帮她搭把手,把山药一起搬到地上。
“别...”
白狸阻止不及,伙计已经把竹篓里的最后五根山药拿了出来,然后猝不及防地和躲在竹篓底的黄佘对视上。
“啊!蛇,蛇!”
伙计惊得往后退了两步,手上的山药掉落在地,脸上满是惊恐。
白狸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安抚他:“别怕,这是我的宠物,无毒,不咬人的,很乖的。”
竹篓里的黄佘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地,好像真的就如白狸所说道那样。
伙计脸色煞白煞白的,见那条蛇果真如白狸所说没有窜起来咬人,稍稍定了定,结巴道:“白,白姑娘的宠物可真特别。”
养过宠物的姑娘他也见过不过,但人家不过是养些猫儿狗儿之类小巧可爱的,怎到白姑娘这儿就养起来了蛇。
虽说白狸解释过她的蛇无毒,不咬人,但伙计也不太想接近白狸了,手忙脚乱地把掉落在地上的山药捡起来放好,带着白狸去柜台里结算银钱。
回去前院时,隔着白狸有三米远的距离。
白狸瞧出来他的害怕,识趣地跟在他后面,就算回到了药房里,也是离他远远的。
“白姑娘,你是要银子还是要铜钱?”
“要二两银子,一吊铜钱吧。”
“行。”
伙计把结算好的银钱放在柜台上面,随后跑得远远的,躲在柱子后面:“白姑娘,你点一点,如有不对的,你可与我说。”
白狸直接过去拿过银钱,也没有数,直接塞进荷包里,“得了,我走了。”
望着白狸走远的背影,伙计才擦着额头汗从柱子后面出来。
离开药房后,白狸去了东面的杂货铺。
“这人也太胆小了些吧,我都没有把他怎么着,就吓成那样。”
黄佘趴在竹篓延边和白狸诉苦。他没有那么面目恐人的好不好,他又不是那丑不拉几有毒的竹叶青,也不是长满斑纹的巨蟒,至于那边怕他?
此时太阳已经升到正中,白狸没有沿着大街走,而是专门往阴凉的巷子里去。
“凡人向来对你们一族有恐惧之心,何必与他们计较。”
黄佘不知道想到什么,愤愤然道:“恐惧?倒不见得,他们一直以来都残杀我们的同类!”
回想刚才在药房里看到的被泡在药罐里的同类和自己的经历,黄佘心里腾起一把怒火。
“世间本就弱肉强食,于他们而言,你们是一味药材补药,就如河里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一般。”
“所以,你自己强大起来才是硬道理!”
只有有实力,才能保护自己。
“我...”
黄佘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白狸打断:“别说话,有人来了。”
黄佘闭上嘴巴,白狸话音刚落,左边的巷子里便蹿出来一个老妇和一个孩子。
巷子不大,只能容纳两个人通过,白狸要去的杂货店刚好要从左边的巷子经过,便往右边靠了靠,礼让老妇和那小孩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