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次出来很匆忙,根本来不及从其他寺院筹集什么好东西。只能将自己驻跸寺庙内,自己以为最好的东西带了来。之前在会同馆内见到白教一行人,居然还带了一大批女子。他还曾经与随行弟子嘲笑过白教,来朝见大皇帝代表,也是大齐朝未来的皇帝,还带了一群女子。

这又那里有出家的样子?密宗僧人虽说不禁婚嫁,也有些密宗不屑僧人,私底下搞什么明妃那一套。但你作为一个所谓有道高僧,出行带了这么一批女子,固然是为了摆排场,可在汉人眼中又那里有出家人的样子?吐蕃僧人可以成亲这不假,可汉地的僧人是不许成亲的。

大家虽说私底下都不是太干净,可将在吐蕃那一套放到汉地来,还生怕别人不知道,搞得那么醒目。知道的是你在摆排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带着一群明妃来呢。单从这一点上,你们这个白教,在某些方面就落了一个下乘。你当谁都与那些对你们言听计从的贵族呢。

所以一直在暗暗嘲笑白教的他,压根就没有往其他地方去想。不过在发现这位太子,对自己贡品没有兴趣后,即便在红教内一向以见多识广,佛法高深闻名雪域高原,可这个时候,一时之间也没有了什么主意。而坐在他对面的波南觉,看着一脸沮丧的他却是在暗暗发笑。

你们红教进贡的那些东西,在吐蕃的确是无上的法器。可到了汉人的地盘,却是实在有些吓人。你们送这些东西,自以为是最好的东西了。却不知,汉人所信仰的佛法,与吐蕃是不同的。他们对你送的这些玩意,绝对不会喜欢的,也没有那个人愿意带着那种的念珠。

就算你们再鼓吹,将那些法器加持了无上法力又有什么用。人家对这些法器都敬而远之,谁还在乎有没有什么法力?你们红教利用吐蕃腹地,那些大奴隶主的支持,一向狂妄自大。对秉承不同教义的教派拼命的打压,却忘记了这天下并非只有雪域高原,可以弘扬佛法的。

长期不与外面接触,根本就不知道,汉地的风俗与吐蕃完全两样。汉地的佛门弟子,无论是什么禅宗,还是净土宗,根本就不认同密宗佛法。在汉地,密宗的那一套佛法根本就吃不开。送这些东西,可谓是找错了地方。更不知道汉人的那些王孙公子,喜欢的都是什么。

不过到底是老谋高深的人物,白教的这位掌教,尽管在心中对红教的这些贡品,大加以讽刺。但在表面上,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脸上依旧是一副宝相庄严。就好像,红教的这些贡品,是无价之宝一样。至于真相,这位太子爷真正喜欢什么,他才不会与红教说一个字。

黄琼对那些在密宗眼中,可谓是难得一见法器贡品,实在有些提不起兴致来,的确让索波切有些沮丧。正像是波南觉心中想的那样,一直在吐蕃腹地传教,与汉地几乎不接触的红教。对汉人的风俗习惯,是真的一点都知道。这些他眼中的无上法器,却让黄琼着实毛骨悚然。

好在黄琼并未让索波切沮丧的太久,他对着这位红教活佛笑道:“这些礼物,贵教足以有心了。密宗的教义寡人虽说不是太懂,但寡人也知道,这些法器都是要大德高僧才能修炼而成。只有大智慧的人,才配得上持有。放心,贵教的这些礼物,寡人一定会全部呈送父皇。”

黄琼的这番安抚之下,索波切原本沮丧的神情,一下子便好了许多。对着黄琼高宣了一声佛号之后,又很是谦虚了几句,表示这只有大皇帝才配拥有这无上法器。而听到黄琼的这番话,那边波南觉却是急得有些抓耳挠腮。他的那些贡品要比红教丰盛许多,也更为诱人的多。

只是这个时候在这人满为患的大殿上,实在不宜呈现,只能单独呈现给太子爷。心中默念了一大段心法,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波南觉冷笑着看着对面的索波切。想起自己的那些贡品,心中不由得暗自嘲笑道:“到现在还没有看出来,人家说这番话不过是在安抚你罢了。”

“你真当面前这位主,是你那些贡品能糊弄住的?这里是汉地,不是你们红教所依仗的吐蕃本土。待本法王的贡品呈送上去,看这位太子爷到底是喜欢谁的贡品?恐怕到时候,你们红教哭都来不及。不过这也怨不了别人,谁让你们出发之前,不好好的去打听一下人家喜好?”

虽说这次见面,搞得很是热烈。黄琼对待那些吐蕃族长、头人,也是相当热情。但在宴席上软硬兼施的黄琼,即暗示这个盟旗制度势在必行,但也用部分承诺,安定了那些族长头人情绪。一顿酒宴下来,虽说那些族长和头人还没有最终点头,但黄琼相信基本没有什么问题。

尤其是红白二教这两位大师,如今都急于获得朝廷的支持,肯定在此事上会全力的配合。更何况,设置单独的喇嘛旗,更可以让他们的势力进一步扩大,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任何的坏处。只要有他们这两教肯配合,盟旗制度推行下去,未必真的会遇到多大的抵触。

在送走都有些醉熏熏的族长、头人之后,看着留下来的二位活佛,黄琼沉吟一下后对着身道:“寡人刚刚没有少饮,也有些有酒了。如今实在无法与二位活佛,同时探讨佛法。这样,寡人先与索波活佛研讨佛法。至于波南活佛先休息一会,寡人一会再向波南活佛请教佛法。”

见到送走那些族长与头人之后,黄琼原本一直带着淡笑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的平静。而且看过来的眼光,可谓是异常的锐利,犹如两把尖刀一样。就算心中实在有些不甘,这位波南觉活佛,也只能按照黄琼的要求,在礼部尚书的陪同之下,去了另外一间偏殿休息。

而黄琼则与面前这位索波切活佛,去了万春殿。到了万春殿,示意身边的太监上茶离开后。黄琼站起身来,在万春殿内来回踱步良久,才抬头看着面前这位大活佛,神色淡淡的道:“大师,此次不惜跋山涉水,一路翻越了不知道多少大雪山,来我大齐朝的西京面见寡人。”

“大师的来意不用多说,寡人也是清楚的。不过大师,寡人有句丑话先说在前面。贵教与白教之争,这是佛门内部的事情,朝廷是不会插手的。而且红教的佛法能否传承,还是看红教自己。不过在寡人看来,一个偌大的雪域高原,还是容得下贵教与白教同时弘扬佛法的。”

“就算寡人,出兵或是采取其他的办法,帮着你们将白教压制住。可你能保证,整个雪域高原不会在出现其他教派了吗?寡人可是听说,在雪域高原上还有一个花教,现在开始慢慢的传播?大师如今如此提防白教,可知自古以来有人地方,便总会有分歧,出家人也不例外。

“诸位大师虽说佛法精深,可未必就真的能跳出红尘外不在五行中。有时候,单纯的排挤未必就能见效。红教也好,白教也罢,都是我佛弟子,相互还是要兼容并蓄为好。佛家讲究的不就是一个包容吗?当然,贵教确实需要朝廷协助的,朝廷自然也不会真的袖手旁观。”

“只不过,红教主要在吐蕃腹地弘扬佛法,朝廷即便是想要支援,恐怕也是鞭长莫及。大师是大德高僧,自然知道内地的汉人到了吐蕃腹地,一般能适应的不多。再加上粮草供应问题,十万大军出征,返回恐怕十不足一二。对于远离中土的雪域高原,朝廷现在是有心无力。”

对于黄琼这些话,索波切强忍住翻白眼的心思。以他的大智慧,又何尝听不出这是这位太子,在这里跟自己谈条件呢。要说汉人,的确是对吐蕃腹地严重不适应,十个人来吐蕃,到了逻些能有三四人幸存就已经不错了。可青塘吐蕃诸部,那一族不是在朝廷手中控制着?

不算祁连山游牧的六谷部,单单是青塘吐蕃这阿柴、脱思麻、唃厮啰这三部,便足足有三十万之众。只要你这个朝廷支持得力,给予足够的军械、盔甲,随时可以组织起至少五万铁骑。红教最忌讳兴起自青塘,得到青塘大多数奴隶主的支持的白教,不就是这一点吗?

要是没有这些部族铁骑威胁,如今在吐蕃腹地异常兴盛的红教,又何尝会将白教看在眼里。虽说这些部族内,平日里面各部相互不服从,各自为政已久。但若是你这个大齐朝廷出面,想必三部那些奴隶主还是很愿意出兵的。或是说,距离你们近在咫尺的他们,也不敢不出兵。

五万铁骑,眼下最支持红教,但最多的时候民众也不过十万的古格王国,即便倾尽全国兵力,都没有这么多的兵。更何况眼下四分五裂的雪域高原,那些忙着相互征伐,以便争夺牧场、田地、工匠,甚至是女人的其他诸部那些大奴隶主?五万铁骑,足可以横扫整个高原。

眼下整个红教,最为担心的便是青塘诸部,那些头人、族长受了白教的教唆,出兵吐蕃腹地。而那位白教掌教波南觉为人了得,更不知道从那里搞出来一套歪理邪说,他传播的他那些歪曲的我佛经义,再加上净搞什么密宗双修一套,很受青塘那些大奴隶主和族长头人欢迎。

虽说红教一直都很鄙视,白教用**来吸引信徒。但不管什么怎么说,白教如今的发展,让红教着实感觉到了威胁。便是佛光普照,也是需要武力来支持的。所以红教才拼命的试图向青塘地区发展,以便压制住眼下发展势头,实在有些迅猛的白教,就是一直在担心这一点。

只是让索波切这位红教活佛有些意外的是,对于红教的示好,这位大齐的太子似乎并不买账。难道他真的不知道,红教在吐蕃腹地究竟有多大势力吗?吐蕃本土几国,国相都是红教僧人。甚至可以说,那几国红教掌握了大半权利。若是红教不点头,那个国王都坐不稳位置。?

定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