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锦很是有些不屑的翻着白眼,却不防被转过身的黄琼,一把连同何瑶又给搂进了怀中。挨个亲亲三女的小脸,黄琼才道:“正好,今儿已经没有什么重要事了。你们三位贤妻整日里面在宫中,不是忙着琐碎事情,就是围着孩子转。既然难得凑到一起,又在这宫门之上。”

“索性就一同陪着朕出宫,大家一同走走,看看这京城的雪景,散散心如何?咱们今儿即不带侍卫,也不带宫女、太监,更不要他们前呼后拥的。咱们夫妻四个人,不骑马不做轿子一路步行。等到了晚上用膳的时候,咱们就去永王府去吃。他们家的厨子,比宫中的地道多。”

黄琼话音落下,几女不由得都有些动心。尤其是何瑶,别说如今整日里面不是忙于宫中事物,便是要管着两个孩子。好不容易得空了还要去永福宫,探视那个十足像了她祖母的熊孩子。自从黄琼即位以来,就从来都没有出去过。就是在当初的英王府,都极少出能王府逛逛。

与黄琼回到京城,便被查出来有了身子。被黄琼拿着当做一个宝贝一样,捧在手中怕化了,不可能让她出府。等到生下了孩子,又是一胎三响。虽说老三被接去了听雪轩,可留在身边的两个孩子依旧让她忙的团团转。再后来搬入西苑,一入宫门深似海,在想出来就太难了。

如今孩子见长,几乎快要到离手的时候,能够出去转转,对何瑶来说无疑是一个好事。只是何瑶有些担心黄琼安全,毕竟前几次黄琼遭到暗杀余波,到现在还没有过去。看着何瑶即渴望又有担心眼神,黄琼却是笑道:“咱们几个,又有哪个是白给的。瑶姐不必有什么担心。”

听着黄琼的安抚,同样看出何瑶渴望眼神,也知道她恐怕是最为渴望出去的。自己与段锦因为这位爷的事情,偶尔还出去过一两次。何瑶整日里面,不是忙于宫中琐碎便是要照顾几个孩子,一直都没有机会出去。如今恐怕是自己几个人之中,最为渴望出去看看的一个人。

尽管也不赞同黄琼出宫,就连侍卫都不带的想法。可见到何瑶的眼神,司徒唤霜与段锦对视一眼后。也知道,若是带着一大群侍卫,那也太显眼的司徒唤霜也开口道:“瑶姐,爷说的对,就算是咱们几个人身手,便是遇到几个登徒子,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别扫了爷的兴致。”

其实司徒唤霜知道,黄琼哪有心思这个时候,去看什么京城的雪景?黄琼这个时候出去,恐怕更多的是要看看,这京城落下的这场大雪,会不会造成一些雪灾。对于那些豪门贵族,落雪是一个高兴的事情,可以一边饮酒一边赏雪。没准,还能做出几首悲春伤秋的歪诗来。

可对那些贫困之家来说,这场大雪却是一场灾难。原本就破烂不堪,甚至可以说支离破碎的房子,会不会被积雪压垮。这么大的雪,没有办法工作,一家老小会不会挨饿?可有御寒的衣物和柴草?恐怕这才是黄琼想要看的。至于所谓带自己几个出去散心,应该是顺便的。

所以,司徒唤霜尽管也不是很赞同,黄琼在这个时候独自出宫,但还是帮着劝说了一下何瑶。而见到司徒唤霜也说了话,何瑶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不过,在回去更衣后准备出宫的时候,却看着何瑶不仅一身劲装,手中还带着宝剑。司徒唤霜与段锦,却是只能不约而同苦笑。

尽管也知道,何瑶爱黄琼都爱到了骨子里面,可谁都没有想到,何瑶对黄琼如此的重视。黄琼的武功,实际上比她高出不知道多少。可何瑶却依旧想着,在需要的时候用命去保护黄琼。二女一边感叹何瑶对黄琼用情之深,一边劝说何瑶将身上的劲装换下来,宝剑也不要带。

在司徒唤霜与段锦劝说之下,何瑶总算是又换了衣物,宝剑也没有带。可却是在身上,带了一串铜钱。段锦知道,何瑶在暗器上是有一定实力。虽不能说百步穿杨,可基本上也差不太多。只是段锦也知道,带上这一串铜钱,也是何瑶的最后底线,所以也就没有再劝说什么。

不过几个人在司徒唤霜寝宫汇合时,却发现司徒唤霜,将有些惴惴不安的蔡氏也带上。见到蔡氏在,黄琼倒也没有什么意外。蔡氏自从跟着自己来到京城,一直都没有见到外面世界。虽说蔡氏不会武功,可就算遇到什么事情。有自己四个高手在,难道还保护不她一个女人

看着有些不安,即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可又担心自己跟着出去,会拖几个人后腿的蔡氏。黄琼哈哈一笑将人搂在怀中,一阵轻哄将蔡氏哄得心安,几个人才一起出宫。而出皇城,虽说已经四十有余,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京城,是什么样子的蔡氏,一路上倒是稀奇的左顾右瞧。

此时大齐朝的京城,因为聚集了大量的达官显贵,富豪大贾、王侯世家,而显得异常繁华。足以堪称是当世第一大城。虽说自从前唐晚期,饱受战火的摧残。可随着当初太宗皇帝迁都,大量的财富与人口随着东迁。如今的京兆府,早就彻底恢复了隋唐时繁荣,甚至更胜一筹。

蔡氏虽说出身大家,但不仅娘家父亲是老古板。尽管也教两个女儿读书写字,可却处处以《女论语》、《女戒》规范要求两个女儿。自幼便要求两个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守他口中的妇道。而在嫁人之后,夫家又是累世为官的世家子,对媳妇要求更是一向及其的严格。

蔡氏从生下来到现在,就没有出过几次门。虽说跟着落叶归根的婆家,从江南一路迁到西北延安府。一路上下车,都要带着面纱的。到了客栈进了房间,就不许再出门了。这次出门,不仅可以看到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京城景象,更可以这一生,也许是仅有的一次无拘无束。

虽说脸上带着面纱,可黄琼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蔡氏内心之中的开心。看着犹如年轻了二十岁蔡氏,黄琼心中琢磨今后是不是,该轮番带几女出来逛逛?这宫门一入深似海,外面人进不去,里面的人想要出来,也是相当的困难。身边的诸女跟着自己,连外人都见不到。

而自己身边的女人之中,很多人都已经没有了娘家。就像是何瑶与林晚清几个人,一个正儿八经的娘家人都没有了。就是想见婆家人,都是没有的。便是像段锦有娘家的,可娘家却远在千里不说。父母兄长都已经去世,仅剩的那些娘家侄儿们,估计也不会欢迎她回娘家。

自己身边的这些女人,当然也有个别人是为了荣华富贵。也有个别人,是没有办法才跟着自己进宫的。可大多数,却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整个后半辈子都只能在那个超级华丽,却除了头顶的一片天之外,一丝一毫外面风景都看不到的。便是自己,也相当厌恶超级高档监狱。

看着开心不已的蔡氏,黄琼满脸都是宠溺。而司徒唤霜与段锦、何瑶,也都是很开心。虽说因为漫天大雪,街上行人并不多,沿街叫卖的小贩,也所剩寥寥无几,但几女依旧很兴奋。只是黄琼带着几女,却并未在繁华的内城待太多时间,而是直接走向集中贫苦人更多外城。

黄琼知道,内城不是王府就是各衙门,在不就是富商大贾的住宅。在内城是根本看不到什么,更看不到真正的京城。所以,黄琼带着几女只在内城略微逛了逛,便直接向着外城走了过来。而黄琼最先来的,便是原本京兆流民聚集区。只是随着京城的流民,大部分已经迁走。

郑州与汝州的流民,绝大部分都已经返回了自己的家乡。其余各地来京城的流民,相当一部分也被迁到了宁夏府。如今京城流民,已经是所剩不多。至于没走的人,不因为不愿意在重蹈种地生活,就是因为其他原因留在京城。出来当流民的,也不是都因为天灾人祸的关系。

也有不少人,或是懒得不愿意种地,就是因为吃喝赌和女人败光了家产,败光了家产而无颜继续留在家乡,出来做了流民。虽说还有一些流民留在京城,但原来遍及外城内外的半掩门,现在已经是寥寥无几了。原来遍地都是窝棚,四处污水横流的景象,也基本上成了历史。

每个来这里的人,被孩子和私娼、乞丐四面包围。男人和女人排成一排,任由人牙子挑选的景象,已经基本成了历史。剩下不多的房屋虽说简陋许多,但至少看起来那还是一座房子。黄琼知道,那些房子都是傅远山任京兆府尹时候修建的,以极低的价格出租给流民生活。

虽说不是什么好房子,可至少让那些留在京城的流民,有了一个栖身之地。看着面前的景象,黄琼与四女说起当初这里流民的惨象,不由得唏嘘不已。轻声的对着四女叹道:“朕为君别无所求,只希望能做到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寒士尽欢颜,朕便真正做到了为君之道。”

“不在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大齐的百姓太好了,但凡有口饭吃都不会造反。而皇帝的子民,并不是只有那些世家王侯,不是只有豪门大贾。那些天下的平民,都是朕的子民。他们一生日出而做,日落而息,完税纳粮服徭役,供养了这天下,他们不应该在落得那个结果。”

“朕如果让他们吃饱饭,住得暖,都做不到,还做这个皇帝作甚?朕不求什么所谓的青史留名,朕只求朕的子民,不在一日辛苦劳作而不得一温饱,不在过这里百姓曾经有的日子,这才是身为帝王应该做的事情。朕享受着天下子民的供养,更应该为百姓真正做一些事情。”

听着黄琼提起这里以往的过往,以及这番不是誓言的誓言,再看着黄琼有些唏嘘的神色。四女眼神之中,不由得流出一丝的身异样神采。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不单单是为自己撑起一片天,更要为这天下的百姓撑起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