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赵大山,雄南县人士,我们家遭了灾,本来是挺严重的,不过呢,全赖知州大人派人前来赈.灾,现在我们可是有吃又有穿的,生活可好了。”

公主才刚刚发问,萧逸就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将之前的“标准答案”,给一股脑地说出来了。

他的这一蹩脚表现,让李淮水等人颇为尴尬。

这脚趾头,都可以抠出一座太庙来了。

这小子,是谁找的啊,怎么表现那么差劲儿?

人家安抚使大人还没问呢,你怎么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全倒出来了?

公主斜睨了萧逸一眼,心想你这家伙,连演戏也浑身自带不正经啊。

她笑眯眯地道:“你怎么一下子全说出来呢?我都还没问啊。”

萧逸挠挠头,一副“有点尴尬”的样子,随后笑着道:“那,那你问吧,问吧!”

“你们每天发多少救济粮呢?”

“啊,这个我懂。”萧逸脱口而出,“哈哈,每人每天发一斤粮食。哎呀,总之,知州大人可好了。真的好。顶呱呱。”

他接连拍了几句知州大人的马屁,可在李淮水的耳边听来,却满不是滋味。

这小子,怎么感觉缺一根弦似的?

什么叫做“这个我懂”?这不是暴露什么了么?

“那,街市

里的粮食,价格有没有升得很高,让人买不起啊?”公主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萧逸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他挠着头,然后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想找当初那个官差出来,问问对方这个问题到底该怎么回答。

“嗯啊”了一阵子后,他才说:“呃,这个其实我不大懂。反正嘛,我每天都有两斤粮食发,也不用去买粮食嘛,……哈哈,对,就是这样……”

李淮水正想舒一口气,公主却捕捉到了什么:“两斤?刚刚不是说,每天发一斤嘛?”

“啊?我有说一斤吗?不对,不对,咱们知州大人那么英明神武,肯定发两斤嘛,两斤!”萧逸直接来个将错就错。

“好了,这位兄弟辛苦了,你可以走了。”李淮水简直有些无法忍受,看到公主好像没什么好问了,直接挥手让萧逸走开。

萧逸拱手,笑嘻嘻地一边走,还一边和阿吉在大声说着什么。

隐隐约约,大家听到说是赚了三百文什么的。这一下,让李淮水等人的脸色,变得难堪极了。

公主看着萧逸的背影,笑眯眯地说了句:“没想到,韶州人的民风,还是挺淳朴的啊……”

这话在李淮水的耳边听来,感觉总是有些不对劲儿似的。

安抚使大

人这是在反讽么?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终于,安抚使大人不再找人问长问短了,整个官员队伍都不禁松了口气。

然后,在李淮水的引导下,他们到了为安抚使大人接风洗尘的一家饭庄。

这饭庄看起来有些陈旧,摆设什么的,都不怎么起眼,怎么看都像是消费不高的那种。

众人坐下来,等待了一会儿后,终于上菜。

第一个菜:炖豆腐;第二个菜:炖肥猪肉;第三个菜:炖大白菜。

没了。

饭也端上来了,是一些黄黑黄黑颜色的,似乎还带点霉。

公主看了,什么食欲都没有了。

哇靠,看来有空让那死鬼,多给自己做几个菜才行。我堂堂公主,扮演你这个安抚使角色,还得受苦挨饿呢。

李淮水一副很抱歉的样子,端起茶水,道:“安抚使大人,真是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们整个韶州全部的钱粮,都投入到赈.灾救灾中去了。

我们现在的财政,真的,真的太紧张了……

所以,我们只能吃得起这样的菜肴了。对不起安抚使大人,对不起诸位陪我一起吃苦的官员们……”

一边说着,一边假惺惺地抹着眼泪。

这演技,真的是达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公主不得不慨叹,看来,我大

梁官场的梨园化程度,很高啊。

她只好勉强堆笑着,说道:“呃,李大人不必自责,这是现实所迫,非你所愿。相信熬过这段艰苦时期,未来一定会变得更好的。”

“安抚使大人说得对,说得太好了!”

周围的人都在齐声叫好。

随后,李淮水端起茶杯,招呼大家:“来,大家辛苦了。本官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公主喝了口茶,这茶,也是没啥味道的。这个混账加八级的李大人,演戏也演得那么逼真啊?

她没什么心思吃,勉强夹了两块肉,根本就没法下咽。

最后借口说,长途跋涉,累了需要休息,便随后离席了。

她这一走,随行人员当然也都跟着离开了。

她这么一走,都大铭等人个个喜笑颜开,李淮水大手一挥,店里的伙计马上撤掉那些豆腐肥肉什么的,赶紧把各种山珍海味给捧上来。

众人一番胡吃海喝,个个都对今儿的表演,相互吹嘘,相互吹捧。

李淮水突然问道:“那个叫赵大山的家伙,是谁找的?”

华追意问了下手下人,然后回禀道:“是州府里的两个衙役,黎勇和赵文志。”

“废物,居然找到这样的家伙来应答,险些露馅了。”李淮水眼里闪烁着狠厉的

光芒。

“大人,要不……”华追意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做干净一点。”李淮水说道。

“明白。”

在这个关键时刻,任何差错也不能出,要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这时候,都大铭凑过来,问道:“大人,你觉得这个姓萧的,到底怎么样?”

李淮水看向华追意,道:“华师爷你觉得呢?”

华追意摇了摇头,道:“属下觉得,这人有点深不可测的味道。”

“哦?详细说说。”李淮水道。

“属下从他的神情看来,他好像有些满不在乎,对这个灾情不在乎,对我们的迎送也不在乎,甚至那个赵大山处处出错,他也显得并不在乎。这感觉有些不合常理。”

华追意这么说着,继续又道:“最为意外的是,我们在城里表演的那两出戏,他的神情有些奇怪,像是早有预见似的。

按道理来说,我们的表演应该毫无破绽才对。可他没有半点动容,这实在让属下有些猜不透。”

“该不是,这家伙本来就是个无心无肺的纨绔,所以他才什么都无所谓吧?”都大铭不觉得有些什么问题。

李淮水却颇为认同地道:“华师爷说得对,对付这样的人,我们可不能大意,一切,还得小心应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