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威灵顿的政治智慧

在女王因国事垂询前首相墨尔本勋爵的同时,唐宁街也有着一场讨论。

现任首相罗伯特·皮尔和外相阿伯丁已经不管部大臣威灵顿公爵三人围坐一起,也商讨着事情的解决。

1843年对于皮尔的政~治生涯来说可谓是雪上加霜。原本由于皮尔创造性开征所得税后,英国财政收入暴增,并降低或取消了1200种商品的关税,为英国商品的在海外市场的征程,铺上了平坦大路。

但是,在这一年中,鼓动着爱尔兰独~立的罗马天~主~教~主~教丹~尼~尔·釉康奈尔为反~对世纪初确立的联合法案组~织的“怪兽会~议”,以及他掀动的反~对热潮,实在是让皮尔如坐针毡。虽然最终上~议~院以阴~谋罪逮~捕了釉康奈尔,但是这场风~波的余波仍旧在鼓**着,随时可能伤人。

年终时,欧洲联军远征婆罗洲近乎全军覆~灭的消息传来,再次给皮尔政~府以严重打击。以自~由贸易主~义和善于理财著称的十九世纪英国名首相罗伯特·皮尔,对于外事和战争处理能力,远没有他处理经济问题和国内问题的厉害,面对国内甚嚣尘上的再次讨~伐之声,仍旧保持着一点理智的皮尔找到了他政~治上的最好盟友——打败过拿破仑的威灵顿公爵和处理外交问题的现任外相阿伯丁公爵。

“罗伯特,也许你再不表态,伦敦人将会把你的公寓掀翻掉,逼着你发表作战言~论了。”精神矍铄的威灵顿公爵对这些事情仍旧不以为意,嘻嘻哈哈地开着老朋友的玩笑。

皮尔摆摆手道:“阿瑟,别再调笑我了,我依旧够忧愁的了。”

而阿伯丁却借机问道:“公爵大人,你也支持开战么?”

威灵顿啜饮了一口茶叶,笑道:“开战?为什么?开战了,我们还能喝道这红茶么?”

皮尔看出了威灵顿的矫揉造作,顺着他说道:“打败他们,我们就能得到茶叶了,而且还是自己生产的茶叶!”

威灵顿不屑的道:“我问你三个问题。”

他伸出一个手指头,问:“英国是欧洲国~家,请问中~国是欧洲国~家么?”

阿伯丁抢答道:“任何熟知地理的人都知道,中~国是亚洲国~家,需要航行近两个月才能到达。”

威灵顿笑笑,说:“很好,那么第二问题,中~国有没有阻止英国商品进入他们的土地,又没有设置像德意志关税联~盟那样愚蠢的关税?”

阿伯丁出任外相已经有一段时间,对这些事情如数家珍,道:“没有,我们和中~国人签订了贸易合同,在璞鼎查爵士与中~国皇帝在双方关税问题上做出了协议,这个关税虽然是有上下起伏空间,但是总体而言,订立在我们双方都满意的一个基准上。”

威灵顿听后,没有表态,又伸出了第三根手指,问:“不列颠,加上我们的印度一共有多少人,而中~国仅南方政~权控~制地区有多少人?”

阿伯丁又答道:“我们不列颠本土大约人口四千万,其他殖民地人口加起来可能不到一亿吧。中~国总体人口大约有四亿人,南方地区人口较北方地区稠密,大约接近三亿人。”

威灵顿怪叫道:“啊哈!一个面积是我们十几倍,人口是我们加上殖民地不能完全控~制人口的两倍的国~家,据说这个国~家仅仅是制~造枪~支的军工厂已经有接近一百家,制~造军舰的造船厂,从建成之后就再也没有停工过,甚至还有一艘我们对付不了的铁甲舰,我迫不及待地要与他们打一架了!”

皮尔沉声道:“阿瑟,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列颠的核心利益是在欧洲,主要的外交政~策是大~陆平衡,着眼的应该是世仇法国、荷兰、西班牙,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中~国现在是一个新兴国~家,与我们的冲~突仅限于通商和较劲式的报复。我们用尽全力去追回一口气的话,是不值当的。况且是在他们开放着市场的情况下。”

威灵顿颔首道:“没错。”

“可是,”皮尔话锋一转,“我们在这里攫取的利益是有限的,商人们也不满现在的状况。”

威灵顿反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在法国、西班牙这样的国~家身上无限攫取利益呢?”

“没有过。”皮尔道。

“那什么时候我们产生了要在一个大小是欧洲那么大的国~家身上挖一块肥肉下来的可笑念头呢?”威灵顿我目光炯炯地逼问道,他随即自己答道:“是上百年看到了鞑靼帝~国愚蠢的无所作为和已经蛮荒无知的中~国~民众的表现后产生的吧?可是,讽刺的是,现在的中~国南方的那个新帝~国,就趴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慢慢积蓄起了力量,不仅打残了鞑靼人,而且还给了我们一个小小的教训。这告诉我们,我们长期以来持有的观念是错误的。中~国仍旧是一个古老而且有力的帝~国,低估和妄自尊大的心理,是导致我们前后损失三十搜军舰,超过三万陆军损失的根本原因。”

皮尔却不管这些,只是问:“那么就让不列颠的荣耀受~辱么?阿瑟,你打败拿破仑的雄风英姿到哪里去了?”

威灵顿笑道:“那个时候,法兰西是一只狮子,还是老了的狮子,不列颠是一只健壮的豹子,还有几十头饿狼的帮助,我们可以将老狮子弄死。可现在不列颠是狮子,其他人还是饿狼,我们面对的是另一片大~陆的一头大象,我们也许可以像咬死老狮子一样把这头大象也咬死,但是结果可能是,我们遍体鳞伤,最终被一头近在咫尺的饿狼给吃掉。”

他点了点挂在墙上的地图,道:“狮子和大象隔了至少两个大洋,上万英里。而饿狼们只是被一道浅浅的海峡挡着,他们现在不敢过来,但是当狮子爪牙被大象踩断之后,他们能抵挡住成为新的丛林之王的诱~惑么?”

无疑,威灵顿的陈词是正中要害的,隔着半个地球的英国和中~国,不接壤,不管是谁大动干戈地想要灭掉对方都是梦话。就算之前,英国人也只打算在软弱的清政~府的庞大躯体上,剜一块肉下来,而不是一整块吞掉。但是海峡对面的法国、荷兰、西班牙,甚至是普鲁士、奥地利以及弱一些的丹麦、瑞典,他们都有着足够的动力和认识,面对疲弱的邻居下黑~手。而历~史上,他们也这样做过。

皮尔无奈地道:“我明白了,阿瑟,你看的很正确。但是这个决定是很难做出的,我们可能面对的是举国的压力。”

老威灵顿耍酷似的摇摇手指,道:“皮尔,你是一个无敌的演说家,和天才的经济学家。你能治理的国~家无比繁荣和稳定,你只不过不习惯将各国的事情串联到一起去考虑罢了。你需要看得到,和我们一样,中~国人对我们也是忌惮重重的。军事上,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在其他方面解决。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去说服那些议员们,并拿出你的本领,在中~国的经济上敲一个洞,具体怎么做,我不知道,但是你一定要用非军事的手段,迫使中~国妥协,这事关我们的颜面,我不希望不列颠埋葬在不理智的怒火中。”

皮尔听了威灵顿的话,变得意气风发,头脑迅速地转了起来,兴~奋地道:“你说的没错,我们可以用其他手段的。比如,使他们改~革金融体~系,让他们走向金本位,减少我们在金融上的损失。另外,我还可以拿出更切实有效的贸易政~策,确实那些商人已经被不合理贸易弄得有些不会做生意了。中~国商品全部都是由我们自己的商人带回来的,印度洋航线和好望角航线都在我们手里,中~国人根本就在这条贸易线路上,没有优势。而且,我们的入口税,实际上都是施加在本国商人身上的。唯一不满足的,就是我们本国商品在中~国的不热销,这跟我们两国经济形态是有关的。在通商战争以前,只有广东一口通商,我们认为是通商口岸不够多,可是在对华贸易协定签署以后,中~国全境都对我们打开了大门,我们仍然出口不足,这就证明,是我们两国的商品贸易出入不对口。也许我们应该对中~国的经济形态做一番深入的调研之后,再决定我们的对策。但是无论结果是什么,我们都不认为战争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了!”

威灵顿拍拍巴掌,赞叹道:“首相大人高见。”

而这个时候,一份在华~英国商人的联~名上~书也来到了伦敦,并已经呈交到了财政大臣的办公桌上。

三天后,伦敦上下都开始流传着诸多尊贵的贵~族军官被中~国人俘虏,他们现在仍旧是安全的,但是如果英国再次贸然起衅,就意味着这些在国~家中,举足轻重的贵~族,将会被当做祭品。已经有相当多的被俘家属陈情,希望政~府能够恰当运作,使得被俘军人能够安然返国。

而特地被何沐平的商业大臣放归的一批英国商人带回来的中~国商品,包括香烟、日化用~品,物美价廉的小到指甲钳、檀木梳,大到玉器摆件甚至军火,在英国市场掀起了更大的波澜。

吵闹的报复声,渐渐弱了下去,而权衡利弊成为了英国人的主流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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