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后,泰王府。

“明天就是温靳竹的诞辰了,我派人做了衣服,今天下午就送来。”夏颜修懒洋洋地躺在**,对着不停忙活的花伊婧道。

“知道了。”花伊婧似是并未太上心,“你的伤还没好全,明天喝酒的时候注意一点。”

“怎么,知道担心我了?”夏颜修翻身到床边,趴在枕头上邪气地笑。

“怎么会不担心啊。”花伊婧拿了绷带和药膏坐在床边,美眸微瞪,“躺好!”

夏颜修对于她的严厉不置可否,脸上依旧挂着痞气的笑:“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我已经答应了明天与温靳竹拼酒量。”

“什么?你疯了?”花伊婧握着药膏的手一顿,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依旧含笑的男人,他真是不要命了!

“不行,我不允许。”

夏颜修邪气地笑:“还没跟我成婚,管得够严呢。”

“夏颜修,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明知道我同意嫁给你是为了……”她心里又气又着急,一时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夏颜修敛起笑意,低头沉默,好像真的被戳到痛处一般。

“算了。”花伊婧摇摇头,放下药瓶走出门外。

他要拼酒量,尽管拼好了,她心里着什么急?

反正这个伤是为了她受的,包扎也包扎了,照顾也妥当了,她不该再心有余悸了。

可是她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他对她尽心尽力,她却一再地伤害他,根本不顾他的心情。

半个时辰后。

花伊婧发现自己根本放心不下他的伤。

巨蟒攻击后留下的伤,定然是带有毒性的,虽说她已经悉心治疗了一周,但伤口周围仍有发紫,半夜还是会发痛。她还琢磨着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过去后,她去药山上采点药试试,宫里的药效明显不够了。

“吱呀……”一声,她轻轻地推开门,果然发现夏颜修正躺在**睡得正香。

昨晚他的伤口发作,疼痛难忍,她折腾了大半晚,用了加量的药才安抚好。

现在再不按时上药,今晚那讨厌的伤口又要折磨人了。

她轻手轻脚地靠近他,确认他睡着后,悄悄拿起桌上的药瓶,掀开他的衣服,坐在床边替他上药。

上完新药又包扎完毕后,她才放心地起身,哪知**的人突然睁开眼,就这么直直地盯着她。

“我……来上药。”花伊婧身体一顿,有些不自在。

“刚才下手够重。”夏颜修无力地笑笑,明显是刚才伤口又发作了。

“刚才伤口又疼了?”花伊婧皱起秀眉,都怪她,说些不该说的胡话。

夏颜修摇摇头,目光依旧真诚:“还生我的气?”

花伊婧愣了愣,随即摇摇头,明明是她说错了话,他却主动认错。

“那就好,陪我下床走走。”夏颜修扬唇笑着,对她摊开手掌。

花伊婧别扭地伸过手去,粗糙的手心稳稳接住她的小手,微重的力道不让她松开一点。

“入夏了,花园的花该开的都开了。”夏颜修缓步走着,轻松地笑道。

花伊婧点点头,没有应答。

“我知道你喜欢梨花,对吗?”夏颜修侧头望向她,问。

花伊婧抬首望着

他,又垂下眸:“以前喜欢。”以前喜欢梨花,也是为了温靳竹。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梨花这种东西,她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那正好,父皇正准备把宫内的梨树都卖走。”夏颜修似是心情很好。

“明天,真的要拼酒量?”花伊婧垂下头,语气里是遮掩不住的担忧。

夏颜修笑意愈浓:“玩玩而已,不会认真,我有分寸。”

这语气听似很轻松,但她心里就是无名地慌乱,她想阻止,却看在他那么期待的份上,还是闭嘴了。

突然,两人从花园拐角过去便撞到一对男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琴帝和雪妃在观赏一棵盛旺的海棠花,正巧碰见了他们二人。

“修儿,伊婧。”琴帝有些惊喜地笑笑。

“伊婧参见陛下,参见雪妃娘娘。”花伊婧知趣地行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铅白的手指在袖下微微拧紧。

雪妃……是太子的生母吧。那么灯会上的刺杀,雪妃娘娘必然是知道的。

花伊婧不禁抬眼望了望面前这个笑容明艳的女子,五官精致,身材玲珑,笑容带着柔和的甜意,第一眼便足以让人倾心。

一想到这样内心阴狠的女子却如此受宠,她的心就高高地悬起一刻不落。

夏颜修也是淡漠地打了声招呼便准备离开。他不是圣母,虽然一直对雪妃恭敬有加,但这次的刺杀也的确触怒了他。太子之位已经让出,他们却还坚持要杀他们灭口,看来夏衡秋和雪妃终究是有要灭了琴国的心。

也是为了这个女人,父皇逼得母妃上吊自尽。

他仍记得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他一个人从外面回到家时,一头撞到的是女人的双脚,再仰头望去,母亲已然冰冷枯暗的脸映入眼帘。

绝望、悲怆、还有无尽的愤怒和责备如泄闸的洪涌入心底,他知道母亲为什么要自尽,他看得见这几日父皇对母亲的严厉,对待母亲就如对待婢女一般无情冷漠。那日父皇和雪妃在房内夜夜合欢,却还狠心地让母亲等在门外,那夜母亲回去后便自尽了,就这样离开了他。

“修儿,带着伊婧与朕和雪妃在花园里转转吧?”琴帝看出儿子心情有些不好,便开口缓解道。

“我还有事,恕不奉陪。”夏颜修冷漠地摇头,黑眸内映出二人相侬相依的身影,藏在袖下的手指微微缩紧。

“修儿,你是不是还在为太子之位怪罪朕和雪妃?”琴帝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微蹙着眉,“雪妃并没有教唆朕,反而劝朕留住你的太子位,你不该怪她,该跟她说句谢谢。”

夏颜修淡笑着抬头,望着面前颇有教训之意的父皇:“让出太子位是我自己提出的,我并没有怪谁,果然父皇还是不懂儿臣的心,先行告退了。”

“修儿,你怎么一点也不懂礼。你对朕这样也就罢了,从刚才见面,你对雪妃连声招呼也没打。她自你母亲去世后,待你不必秋儿差,你为什么就是不待见她?”琴帝一时心急,说出了心中多年的纠结。

夏颜修走出半步,又停住脚,脸上浮现无奈的笑意:“在我心里,也许她只配做父皇的女人,不配做我的母亲。”

“你……”琴帝一听这话,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想严加责备,夏颜修却视若无睹地举步离开,留下一个漠然的背影。

“陛下,他

今日伤口频频发痛,影响心情,得罪了陛下,陛下还是别责罚他了,有什么罪过都算在伊婧头上吧。”花伊婧叹了口气,上前请罪。

琴帝望了她一眼,无奈地叹摇头:“算了,朕不管他了。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吧,这孩子,永远不肯原谅朕的。”说罢,一边安抚着雪妃,一边缓步离开。

花伊婧有些无奈地站在原地,这父子俩,都是死要面子难低头的。这样的关系持续下去只会越来越糟。

……

“用晚膳了。”花伊婧将最后一盘菜端上来,对着卧室内唤道。

夏颜修揉了揉头发走出卧室,坐在桌前,表情寒冽:“那个女人留在琴国是个祸患,只是现在,我还动不了她。”

花伊婧愣了愣,问:“你说的谁?”

“雪妃。”夏颜修语气坚定。

花伊婧闻言也没有多大的惊讶,只是上前抚了抚他的肩头:“既然知道自己不能动,就安心做好你的泰王,蓄势待发,等以后太子登上宝座,他们警惕降低时,将会是你最好的时机。”

夏颜修有些欣慰地仰头望着她,虽然知道她是在安慰,但她句句所言都戳中他心坎。

待新皇登基,他就准备起兵一举拿下琴国,然后身披龙袍去寻他的秋茗。

秋茗曾说过,她最希望看到的是他拿下皇位的日子,并不是因为贪图他的荣华富贵,而是他得了天下,她才不必顾忌有人因为太子之位对他算计,才能安心当他的妻子。

“今晚早点睡,明天少喝点。”花伊婧叨叨念念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知道了。”夏颜修笑着颔首,望着一桌饭菜,心里逐渐浮上一层暖意。

……

翌日,午时。

这场诞辰从午时延续到夜晚,太尉府的确是为了这次诞辰花费了不少心血。

花伊婧吩咐婢女梳了个简单的妆,其实以她的姿色,只是轻轻描绘几笔都足以倾国倾城。

她长发绾起整齐地放在耳后,露出一张洁净精致的脸庞,一身淡紫色衣袍,伴有轻纱和简单的装饰,这是夏颜修特地为她订制的衣服,乍看普通,实则每一处的材料、花纹都经过20名以上的工匠细细处理过。

这件衣服,也是最衬托她气质的服饰,当初夏颜修在常驻的店内一眼相中,果然,他的眼光没有错。

“小姐气质真好。”侍女打扮了一番后不禁赞叹了一番。

“本王亲自为你挑选的衣服,转过来,让本王看看。”夏颜修突然一步踏入房内,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

花伊婧缓缓转过身去,一张倾城面容上噙着淡淡的笑:“我很喜欢。”

夏颜修打量着她,从头到脚,脸上频频显现惊艳之意:“真的很美,我就说这件衣服很适合你。”

“到了凤国,你绝对是冠绝整个大殿,温靳竹身边的女人各个都不如你。”夏颜修扬唇一笑,伸手亲昵地揽过她的肩头。

“谁要和那些人比较了。”花伊婧笑着轻捶他,目光留恋地往返在他身上。

不得不说,他的装扮同她一样,看起来普通,但却越看越舒服。一身玄色衣袍,青丝绾起,一如既往的俊颜上挂着淡笑。

她凝着他,一时有些恍惚。

如果是她先遇到他,一定会爱上那么温柔体贴又英俊潇洒的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