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清晨,一袭玄色龙袍的琴帝威严地坐在龙椅之上,年过5旬的男子,依旧意气风发,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令人心生敬畏。

昨晚下了一夜的棋。虽然那个丫头自称棋艺不够精湛,在他面前算是献丑,但经过昨晚那一战,他能在每一步棋子走向中看出那个丫头缜密无比的心思,她每下一步棋,足足要斟酌好一番,当一切结束后,他并未让她离开,而是好奇地指着一桌棋盘问她到底在想什么。她竟能指着桌上一个子一个子地与他解释。

他在昨晚那一战虽然败了,却是败得心服口服。那个女子,果然不简单,颜修会喜欢也不出他意料之外了。不过,他如今只觉得凤国的太尉府都是群慧眼不识人之辈。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中大臣们纷纷下跪,高呼声响遍殿内上下。

琴帝微许颔首,仔细环顾着大臣们,最终目光定格在其中一个空着的席位之上,他微许蹙眉:“太子呢?”

“回禀陛下,太子今早称自己抱恙在身,来不了早朝,还请陛下您不要责罚。”身旁的公公立刻上报道。

琴帝叹了口气,这才缓缓舒展眉心,想必是担心了那个丫头一夜,现在好生照顾去了。

“什么抱恙在身,老臣今早还看见夏太子和那个花伊婧走在一起。陛下明鉴啊。”其中一位朝中重臣出列道。

“陛下,可不能任由太子继续被那个女人迷惑了去。那女人可是凤国的人,不知她接近太子到底有何目的啊。”

“是啊,陛下,而且相信陛下不会不知,那个女人是凤国温太尉府温靳竹的弃妇。我琴国未来储君该是娶得一位贤良淑德的名门世家,而不是一个被凤国弃之不顾的女子。”

“这样反倒觉得是咱们琴国喜欢捡他们凤国的剩菜剩饭吃一般。”

那位陆卿一出言,果真有了一呼百应的效果,台下几位重臣们纷纷出列抱怨道。

琴帝望着台下显然已经抱作一团的大臣们,还有一些并未出列,脸上的神情却已是出卖了他们倾向的方向。

“朕不知你们一个个出声抱怨到底意欲何为?”琴帝出声问道。

“陛下,老臣并无攻击太子的意思,老臣身后的几位忠臣也是,老臣只是想提醒陛下为将来的江山社稷考虑。太子,是维系着未来江山的重要纽带,老臣和身后几位大臣们不会允许任何差错发生。相信陛下您也是这么想的。”

“朕自有把握。”琴帝蹙了蹙眉,出声道。

“老臣希望陛下能在朝堂之上,当着众臣的面给一个交代,也算是给未来的琴国一个交代。”

“请陛下驱逐那女子出宫。”陆氏重臣话一出,身后的众臣纷纷下跪道,显然是如果琴帝不给个交代,他们就长跪不起。

琴帝微微捏紧两旁的龙椅把手,修儿的性子他不是不明白,若是把花伊婧强逐出宫,也许他也会千方百计地与她私奔,这个方法是万万不可。

再之,他昨晚也领略过了花伊婧的本事,心里对她很是满意,她的不骄不躁、温婉如水,正修补上修儿漠视一切的态度。

而且,修儿一直被母亲的离开伤得不浅,这个一直藏在他心里的伤,也酿就了他对他这个父亲的冷漠。虽然口上不说,他心里一定对他有所责备和不满,花伊婧的出现,也许可以填补他心中的空白。

做父母的谁

希望孩子一辈子活在阴影之下呢。

“朕本就已经在他母亲那件事上伤他至深了,不想再伤了他。”琴帝左右为难,最终也只是含糊其辞道。

“陛下,您一时的心软心宽,会对将来琴国的江山带来多大的影响。”

“朕觉得没那么严重。陆卿,朕看你才是夸大其词了,好了,这件事就……”

“太子殿下,早朝已经开始。您还是别进去了……”门外,一道匆匆的脚步声打断了琴帝的话。

众目睽睽之下,夏颜修就这样在所有人预料之外地走入正殿,余光环顾了眼四周的情形,当那双阴冷的眸光望向跪成一片的群臣时,不觉地扬唇低笑。

果不出他所料,他一日不来早朝,这些群臣就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恨不得快点把他赶离太子之位。

“砰”一声,他屈膝跪在陆卿身旁,似是有意无意地对他冷笑一声,也不顾陆氏脸上惶恐惊讶的神色,若无其事地面对琴帝:“儿臣参加父皇。”

琴帝抬手:“起来吧。”

“儿臣请父皇恕罪。儿臣此次前来,其实是想对父皇告知儿臣的决定。”夏颜修跪在地上挺直着脊背,那股威严刚强的男子气概令在座大臣们不由敬畏三分。

“你说。”琴帝叹了口气道。

“儿臣自知才能平庸,对父皇不孝不敬,如今还私自与邻国弃妇产生感情,论其上种种恶行,父皇却一再宽容,并未责罚儿臣,儿臣自知对不起父皇的期望,因此……”他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向琴帝,异常坚定,“儿臣想退出太子之位,并把这个位置让给三弟。”

三太子夏衡秋正紧张于这个弟弟突然出现想怎么样,没想到,他竟然向父皇请辞太子位并让给了他!

这一切,都有些太荒谬了。或者说,这一切来得太容易了,甚至让他开始怀疑大哥到底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不过再想想,大哥会为了那个女人甘愿抛弃太子位也不奇怪,毕竟他曾经为了一个慕容秋茗,差点没把皇宫掀了顶。

呵,英雄难过美人关,大哥这一生注定是要栽在女人头上。他心底暗自阴冷地笑着,面上却是再三地推辞:“大哥,万万不可,我……”

“我心意已决,这个储君,我是不会当的。这样,你们这些老臣们也不用天天给我脸色看,更不用为难父皇了。”夏颜修站起身,寒冽的目光一扫惊恐又诧异的群臣,脸上缓缓露出笑意。

“修儿……”琴帝头疼地扶额,“朕没有反对你们的意思,有朕在,你还是太子,她还可以留在你身边,朕还准备今日早朝后为你们挑个吉时把婚事办了,可……”他只是想为儿子多做点什么,多弥补过去犯下的错。

“儿臣在此谢过父皇了,但儿臣不需要,儿臣已经长大了,自己的事也会自己决定。那么,从今天起,我就接管三弟的泰王府。你们,还不起身拜见本王和太子。”他目光横扫向一个个目瞪口呆的大臣们,语气却远比一个君王更威风,更有魄力。

若不是他们一个个都臣服于三太子之下,不得不辅助三太子登上王位,在他们心中,再也找不到比夏颜修更适合做帝王的人选。

白白流失一个人才,他们也心寒心酸,只是……

“老臣拜见太子殿下,拜见泰王殿下。”

群臣声音悠悠回响在正殿内,脸上却没有应有的高兴。

距绿月失踪已经3天了,莲池宫的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要搬往泰王府,只是花伊婧仍坚持每天坐在莲池宫里等着,她担心绿月哪一天回来了找不到她。

“哎,那些女人,一个比一个不能看,脸上的胭脂粉都不会涂涂匀吗?受不了!嗝!要不是那边的酒不错,本太子立马端了那破店!”

门口,传来夏衡秋醉醺醺的声音,随即,一股浓重的酒味传来,立马飘满了整个屋子。

花伊婧坐在院子里喝着茶,酸臭的酒味扑鼻而来,打扰了她品茶赏花的兴致,不禁令她锁紧了眉心。

她抬眼望着莲池宫的门打开,太子从宫外,在身边侍卫的搀扶下一步步走进来,摇摇晃晃地走进庭院里,停在她桌前,迷离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花伊婧面对一个醉鬼怎么也笑不起来,只是礼貌性地站起身让座:“参加夏太子,您请坐。”

夏衡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从她仿佛漠视一切的眼神到一身冰清玉洁的雪衣,还有那张越看越喜欢的脸蛋,他脸上立马露出笑意,伸手对她指指点点:“你,不错!”

花伊婧下意识朝后退一步,勉强笑了笑,目光望向他身后的侍卫:“太子醉了,扶他进屋休息吧。”

“我没醉!美人,过来!”夏衡秋皱皱眉道,一屁股坐在花伊婧坐着的椅子上,抓起她喝过的茶杯一饮而尽,还享受地咂咂嘴:“美人喝过的茶就是香!”

“那,我先走了。”花伊婧自知情况不妙,一步步朝外挪去想要离开,却被夏衡秋一把拽住手腕:“美人,我叫你过来,你听不见是不是!”

花伊婧身体一抖,回头望向他红的如熟透的苹果般的脸,试图挣脱他的束缚:“夏太子,您认错人了,我是你大哥的人。”

“我怎么会认错,你这双小手又柔又滑,就跟白玉一样漂亮,本太子最喜欢了……”夏衡秋眯眼一笑,顺势捉住她的柔荑抚摸着。

“夏太子,您……”花伊婧惊叫一声想抽出手,无奈他却根本不允许她逃离,握着她的小手乐呵呵地笑着。

“啪!”一声,一道强劲的力道将二人分离,花伊婧踉跄着向后倒入,却这样落入一个温软熟悉的怀抱,身上带着浅浅荷花香的怀抱,莫名让她安心。

“你怎么来了?”望着面前放大的夏颜修的俊脸,她有些讶异。

“喊你一起用午膳。”夏颜修望着她的眼神柔和无比,连夏衡秋身旁的侍卫都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哦。”花伊婧脸色微红,躺在他怀里一副娇羞的模样令人爱怜不已。

“我刚才好像听到某位小女子说她是我的人?”夏颜修笑着揽住她的肩头,调笑道。

“你,你听错了,不是我说的。”花伊婧脸色更是绯红了一层,声音顿时小的如蚊子哼哼。

“你是哪个啊!那是我先找到的美人!”夏衡秋果真是醉的不轻了,连亲哥哥都不认了。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没看到你们的夏太子在调戏我夏颜修的人吗?若还有下次被我逮到你们不出手相救,就把你们打扮成美人服侍你家夏太子好了。”夏颜修故意重重强调“我夏颜修的人”,令被他搂着的花伊婧心中一动。

奇怪,她好像并不讨厌他这么说……

“知道了,泰王殿下。”几位侍卫听罢,忙使出吃奶的劲把骂骂咧咧的夏衡秋拽进了屋。

(本章完)